第106章：万蛊祭坛

        五毒寨白日里的寂静，在这一刻忽然被各种谈笑声打破。
一路上碰见许多盛装打扮的苗族村民，正三三两两一队，有说有笑的的与我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偶尔有人看到黎蒙长老带着几位生面孔，路过时也会与他用苗语询问两句，再笑着朝我们招招手，用不太娴熟的汉语说着：“你们好。”
我们也回以微笑，与他们大方的打招呼。
苗疆里没有专门修建的路，都是将草地踏平踏宽，便成了一条天然的道路。而路旁那些插在土地里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就是这些蜿蜒小路上的路灯。
“好久没有外族人参加我们的祝祷朝会了，这次你们来得正好啊，一会儿祭祀过后，气氛一定会更加热闹。”黎蒙长老拄着拐杖，一路走一路笑得十分愉快。
玄尘子还在拨弄着他那银项圈，有些无语的对长老说到：“长老啊，你们戴着这么重的银饰也能嗨，真的不是一般厉害啊……”
“呵呵，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啊。”
我们一路顺着前方走去，穿梭在古树参天的茫茫森林里。越往前走村民越多，灯光也逐渐亮了起来。
不远处似乎隐隐出现了建筑物，而那边的灯光除了橘红的火把外，还夹杂了煤油灯昏黄的光晕。远远看过去那头一片明亮，芦笙与山歌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跟着人群踏过了一段老藤编织的吊桥，终于来到了这一片热闹的建筑之前。
周围石砌的高墙将里头的风光锁住，中间留下了宽敞的入口。入口上头有铁制的一弯装饰，横跨在两堵墙的中间，雕刻成古老的花纹样式，中间挂着块儿老木牌匾，分别用汉文与苗文写着两个大字——“五毒”。
“呀，真是壮观啊……”
我还在抬着头打量这入口的上方，胡如雪却柔声发出了一阵惊叹。
这时大伙儿正好走上了台阶，印入眼帘的是一方宽敞又古老的广场。
广场的层次高低排序，大概分为三个部分。
最低处是一方大型的圆形石砌喷泉，皆以青石围筑雕砌，池边镌花，泉涧一共有三层，最上方雕刻着苗疆的五毒仙，想来应该是个祈福喷泉。
这里的地砖都是大块儿的天然石板，大概是因为祝祷朝会而特意清理过，缝隙之间厚厚的青苔已经不见，只剩下碧绿色的零星留痕。
往上一层是平坦整洁的平地，苗族村民们正围在一起吹走芦笙唱着山歌，也有人随着那些吹奏的苼乐翩翩起舞，也有人正往返广场边缘搭起的苗绣帐-篷。
再抬头往上看去，最高处的位置坐立着五座九层石塔，才是这广场上最为引人瞩目的地方。
石塔不似中原那般形状以圆与尖为准，反而是用石块搭砌成方形，一层接一层，到顶之后便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
石塔是以倒立过来的“凹”字来排列，而每座塔顶的雕像皆不一样。从左边第一座顺着往里数，分别是天蛛、圣蝎、灵蛇、玉蟾、风蜈。
正是五毒苗疆所信奉的“五毒仙”。
此时塔门大开，且阶梯下各自摆着供桌。上头羊头鹿肉瓜果皆有，还不忘焚上三柱清香。
这里的一切皆透露出五毒苗寨神秘的民族风格，整个万蛊祭坛古朴华丽又雄伟壮观，令人平白生出一阵肃穆之意，同时又忍不住惊赞它的异族风情。
“各位远来的朋友们，我要到前方去主持祝祷朝会了。依朵会领着你们到合适的位置，你们无需跟着村民朝拜，静静观看祭祀便是了。但请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否则就是对五仙及圣使的不敬，是会被远神诅咒的。”
黎蒙长老这回脸上没有带着笑意，反而说得异常严肃。
我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目送他向着高处祭坛走去。
“阿哥阿姐们，快跟我来。”依朵已经转头往广场后方走去，见我们还没跟上，就朝我们招手。
“耶？怎么还往回走啊这是？”玄尘子收回目光，见依朵往右后方走还有点疑惑。
胡天玄面无波澜的指了指那头的一方青木石台，平静淡然的沉声说到：“我们是外族人，只能观礼而不能参加祭祀。那里特意设下了坐席，显然是让咱们在那儿观礼。”
原来如此，刚才还没注意这个方位摆有桌椅，现在走过来一看，却见桌上不仅摆有茶壶瓜果，还苗人自己酿制的醇香米酒。
依朵请我们入座后，又给我们一人塞了一个香囊，交代这里面是防虫的艾草之后，便说她要去参加朝拜，然后就离开了这方石台。
“他们五毒真的好有意思啊，你们看那塔那雕像，哇塞！简直太妙了！”我见没有外人了，这嘴里终于可以大胆的吐露真实想法。
艳鬼慵懒的撑着额角，闻声勾了勾唇角，眼神有几分玩味儿的说道：“这就妙了？一会儿你看过祝祷仪式，你便不会这样觉得了。”
“诶？怎么说？”
“你可知，这里为何叫‘万蛊祭坛’？”
我摇了摇，充满好奇的欲要逮着艳鬼说话，忽然间祭坛那边的笙歌停了，广场上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五毒的村民们整整齐齐的排作队列，皆朝着五座石台方向的祭坛跪了下来。黎蒙长老手持那根木杖，用苗语高声念着什么祝词。
一番发言后蓦然高举起手中木杖，一声声奇异的笛声，便自那五座石塔中响起，像是葫芦丝，又像沙哑的玉笛。
仪式开始便不能说话，艳鬼以法术化字，在桌上为我们注解：那是虫笛，五毒圣使用来御蛊虫、召五仙的法器。
果然，之后紧接着便看到五位身着苗族服饰的女子，吹着精致的银笛自塔中走出，她们身上的服饰显然复杂华丽一些，头上的银冠也不同普通的样式，但是每人身上都有象征着石塔特性的标志，将其制成银饰分别佩戴在她们各自的身上。
随着她们走到供桌前，虫笛的曲子也越来越激扬，几乎到了一种有些尖锐的地步。
就在这时，整个地面开始震动起来，晃得桌上的茶水纷纷倾洒而出！
我紧张的一把扯着胡天玄的袖子，却无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更为惊人的一幕！
只见祭坛周围开始泛起淡紫色的荧光，之后那些荧光一层一层的围着石塔缠绕攀爬！待爬至塔顶之后，那五座石像的眼睛蓦然发出不同的光芒！而下一秒石像开始跟着地面颤动，纷纷剥离了身上的石块儿，各自咆哮嘶吼着，化作了活生生的五毒仙！
一时间万蛊祭坛泛起大雾，苗人们开始向着塔顶不断绕着石塔活动的五毒仙开始磕头祝祷，求他们保佑寨子平安，向他们许愿风调雨顺。
这时五位圣使忽然停下了笛声，开始变作一位一位轮流奏乐！
只见天蛛圣使笛声一响，是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曲子。之后周围开始响起一片“沙沙”的声音，从树上从墙面或是什么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大片一大片的蜘蛛密密麻麻的爬满一地！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天蛛使所镇守的那方石塔！
无数蜘蛛从我脚边身旁爬过，甚至翻越桌面从茶杯里路过！我吓得眼睛瞪得浑圆几乎要掉下眼眶，手中扯着胡天玄的袖子不停的狂抖！
到底是谁告诉我这祝祷朝会好玩儿得很！我现在只想回家！！
就在我抖成筛子的时候，扯着人家袖子的那只手突然被那人轻轻握住，他温暖的掌心平静又从容，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与力度，都在无声的宽慰我，给我偌大的安全感。
正当我心里悄然泛起感动的时候，艳鬼神色严肃的敲了敲桌子，用法术在桌面写下了些汉字：灵蛇圣使的笛子，瞧见了吗？那就是烛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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