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除却巫山不是云（四）

    用枪，今欢其实是不大乐意的。她总觉得枪和杀戮挂上关系，心理上过不去。
    弋沉星解释道“不过小小的一个，你可以随身带着或是放在包里，别人看不出。欢欢，你现在是我的夫人，与从前的身份大不相同，我能给你更坚实的庇护，却也能招来更危险的祸患，我不愿你因我受到什么伤害，而且用枪并不难，欢欢冰雪聪明，几天便能学会。”
    虽是句句在理，可今欢仍旧想要推辞“最难的日子已经过了，你不是会一直在我身边吗，你手下有那么多能人，必能把我保护的很好，若是连他们也不能保护我，我自己的力量又能改变什么呢？再说我也不会离开这里，所以学枪，还是不必了吧？”
    弋沉星瞧出了今欢难以跨越心里的障碍，枪是杀人的，今欢的手是拿手术刀救人的。他想着该怎么接着说下去，轻轻叹了口气，片刻后似是终于下了决心般换了语重心长的口吻道“欢欢，战事又起了。”
    外面有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屋子里也变得有些昏暗，今欢抬起头看着弋沉星，跟着重复了一句“战事又起了。”
    她回来之前便听说国内又起了战争，小任将军的队伍便是被匆匆派去支援前线，眼下弋沉星尚在禁足不能带兵出城，可军令一旦下达，解除禁足率兵支援便只是一声令下的事。
    他是要上战场了。
    所以才想要教会她如何保护自己。
    战事又起了，说这句话时，他倒真有了些久经沙场的沧桑
    今欢懂他未出口的话里的意思，笑着问“那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眼下的局势，他自由之日便是奔赴战场之日，她说这样的话，是要告诉他她明白，也不会阻拦他。却又提醒他如今他还有作为丈夫的责任，日后他的举动，为国也要为家。
    “左右大家都知道了，欢欢是赖不掉的。你想什么时候摆宴席都可以，若是最近几日，便委屈些，办小点，日后再补一场，若是欢欢想日后再办，爷便要欢欢做全城独一份风光的新娘子。”
    今欢赶忙摇摇头“不，我就要等你回来再办，我要你平平安安的，站在我面前。”
    弋沉星听后长久的没有说话，拇指摩挲着今欢的手背，最后吐出一句“只要是欢欢想要的，爷总是会想办法的。”
    今欢想起小任将军托她转达的话，正好现在扭转一下有些沉重的气氛，便开口道“小任将军有话托我带与你。”
    弋沉星没有太大的情绪，仍旧是原来的语气，只是微微抬起头来“说来听听。”
    今欢稍稍回忆了一小会儿，温声道“小任将军说，他知道当年他开的一枪让你伤心了，但是那一枪，他打的极准。”
    弋沉星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眼神里渐渐有了今欢看不懂的情绪，他又低下头，微微垂着眼，似乎在砸吧着话中的意味
    今欢接着说“他还说，日后若穷途相逢，兹要是无关政治，无关人民，无关家国，必倾力保之。”
    弋沉星重复道“无关政治，无关人民，无关家国。既不同路，又何必勉强同行，他这是自找为难，果真是一想求得两全的痴傻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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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沉星解除禁足的那一天到来的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今欢知道国内一直不太平，过不了许多日他必要奔赴更需要他的地方，意料之外是她却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样快
    三月开始，张敬尧的部队总不安生，带着军队在南方兴风作浪大开杀戒，发展到三月中旬甚至做出了血洗平江的骇人之举。直系军眼瞅着不断落了下风，大总统只能派大批军队支援南方战场，想竭力阻止战争蔓延。二十号，军令通过电话下达给弋沉星，命令他整顿军队，一周之内出发火速支援南方。
    今欢听到这个消息后对着弋沉星并没表现出太多的吃惊和担忧，虽然心里有千千万万种害怕，可让他看出来不过是给他添了顾虑，一旦心里有了顾虑，他在战场上便可能多了破绽，这无疑是对他没有益处的。所以她装作毫不担心的样子，只当是为他做些什么
    弋沉星也顾不得想太多，刚解除禁足便一头扎进了军队里，吃饭睡觉都在军营里，便是连公寓也顾不得回来。他这些日子不在军中，虽有临风项乐帮着监督训练，可到底是无人坐镇军中，士气略显低迷，若是直接带去战场指不定要出多少逃兵。这次不明不白的处分他不想再领第二次，他要带出去的军队是凶猛的狮子，不是养尊处优的猫。
    解除禁足的第五天，弋沉星的军队整顿的差不多了，中午集合后数点人数，准备休息一下午在夜里出发。虽然要派大部队去支援前线，但自己的据地里总也要有人管，弋沉星又数出了军队里家中独子且尚未成亲的士兵在本地留守，由郑磊留下管理他们。
    这五日他没顾上回家，也没有叫人接今欢过来，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局势瞬息万变，越晚离胜利就越远，他耽误不得。而要用这么短的时间处理懒散了这么长时间的一大支军队，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今欢只知道他这几日走，但是具体哪日走她却不清楚，弋沉星到家的时候她刚下了一台手术回到办公室。从楼道里就听见了电话在响，今欢以为又有急诊的病人要送过来，急忙接过电话来“我是沈医生，急诊么？请说。”
    那边有低笑的声音传过来，继而是弋沉星的声音“我是弋先生，若是我现在挂一个急诊，就可以立刻见到沈医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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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