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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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恩侯府
    “慈儿,站住。”
    慕容骥大喝,前方的慕容慈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没好气的回道,
    “怎么?你方才在宗奕哥哥面前,不替我说上一句话,此时又唤我做什么?”
    慕容骥面沉似水,本就板着的脸,此时更加严肃,
    “你莫要再生事端,给殿下徒增烦恼,也让承恩侯府蒙羞。”
    “蒙羞?”慕容慈瞪着眼睛,讥讽道,
    “我怎么让承恩侯府蒙羞了?那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去槭临轩有何不可?是那南舍贱人和嫁不出去的赵宗敏,没大没小,不分尊卑,联合起来与我作对!”
    “住口——”慕容骥斥道,高高扬起了右手,
    “怎么?你想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是为了那赵宗敏吧…我说的都是实言,你敢打一个试试,我定要爹爹处罚于你!”
    慕容慈昂头迎向他严厉的目光,毫无惧色。
    “你!”慕容骥被气得面色发青,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额头上早已爆起了道道青筋。
    二人对峙良久,他才将手缓缓落下,慕容慈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站住!”他又是一声厉喝,
    “慈儿,为兄要提醒你,你如此嚣张跋扈,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即使成了翌王妃,旁人皆会畏而远之,绝不会以真心相待。为兄同殿下一起长大,对殿下甚是了解,你若再不收敛自己的性子,恐难得到他半分喜爱,只会心生厌烦,我奉劝你,好自为之。”
    慕容慈正要回嘴,就见慕容骥圆睁虎目,直瞪着自己,
    “你若再敢对宗敏小姐不敬,下一次,我绝不饶你!”说罢,拂袖而去。
    慕容慈心中一紧,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的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冰冷,还带着几分狠厉…
    慕容骥大步流星的穿过回廊,停在了池塘边。
    此时,初冬的庭院,一眼望去,满目萧瑟,眼前也仅是一汪浊水,越看越令他心烦。他不自觉的从怀中取出那枚荷袋,放在掌心中细细婆娑。
    一阵清风轻拂面,池水随即漾起几丝涟漪,那风微冷,却吹不醒一颗思人心。
    忆昔年,雪落,好似梨花漫天,她身着素雅的流仙裙,美得如雪中仙子,笑意盈盈的赠他这枚荷袋。他亦向她许下,凯旋而归时嫁衣如火的诺言。
    奈何,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自那日见她,亦将荷袋带于身边,尘封的过往,便翻江倒海来得汹涌。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行,融入心底,挥之不去,那些丝丝寥寥的想念,就如利刃,直刺进心扉,
    那是痛,亦是期许。
    -----
    南舍
    南舍国都梵林城内,皇城之中,此时笼罩在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张气氛里。
    金殿之外,只见合戟持刀的御林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皇宫院内金甲武士背弓挎剑,手持长矛,怒目横眉,杀气冲冲。
    大殿之下,支架着一口油锅,锅下面干柴烈火是“噼啪”作响,锅里面是热油翻滚,青烟腾腾。
    今天来上朝的文武百官,公伯王侯,将帅相司,一个个都是胸中辗转,神色惊异。有的面面相观,有的交头接耳,也有的独自无言,暗自揣测,
    想陛下久病在床,已有数月未能上朝,国中大小事物,皆交予二殿下苏熙处理,今日宫中这番异样的景象,必有大事发生。
    难道是…陛下驾崩,二殿下苏熙继位?
    就在这个时候,护国将军岑麟来了,有几位武将忙凑到跟前,低声问询,岑麟面色黯然,一语不发,只是忧心忡忡的环视了一下金殿的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在门口那口油锅之上。
    此时岑麟的心里,关心的不是宫中的气氛如何紧张,而是想着昨日撤兵之后,寝宫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谁也不得知晓,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南舍的江山国运,正面临着严峻时刻。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听到钟鼓齐鸣,礼乐大作,乃是皇帝升殿之音。
    岑麟一听,心中暗道,难道是…
    陛下身体已全然好了?
    不然怎么会鼓乐齐鸣呢?
    众位大臣一听这鼓乐声,皆面有喜色,忙立列两旁,等待着朝见圣上。
    就在鼓乐声中,从殿上玉雕屏风的后面,走出来几名金甲武士,随后走出来的这个人,盔甲在身,肋挎宝剑,大臣们全愣了。
    有些大臣完全不识得此人,一些武将看那人的面容似曾相识,却也一时想不起是谁。
    皇上升殿,为何会先出现一个陌生人?
    众大臣心中不解。
    此人名叫潘冼,乃是天水郡军营中,一名小小的副将。
    紧接着又走出来一个人,大臣们一看,更愣了,来人乃是前两个月才被大殿下苏松选入朝中的,礼部郎中,叫徐继英。
    这个人,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有人说他是梵林城中街头算命的一个江湖术士,也有人说他家底丰厚,乃是一名富商,还有人说他与大殿下苏松是从小亲密的挚交好友。大家正愣着,就见在一群宫娥太监的簇拥之下,从屏风后面,又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头戴垂珠玉翠黄金冠,身穿绣龙赭黄袍,腰缠镶珠玉带,足踏八宝玉靴,体态偏胖,面如银盆,两道浓眉,如墨似漆,眉脸相映,黑白反衬,给人一种异常冷肃之感。
    一双眼睛,眼皮微微下垂,遮住了三分眼睑,目光柔和,豆子大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亮。鼻直口正,腮下一副短钢髯,根根透风,泛着微微的红。
    此人正是天水郡守将——段隆。
    众大臣一看,段隆龙袍加身,皆大为震惊,尤其是老将军岑麟,心中更是疑云密布,思不得解。
    就听得自己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南舍…江山完了…”
    段隆走到前面,面有忧色,眼眶里好似蓄着泪水,他脚步沉重的走上了皇帝的宝座,转身竟坐了下来。
    这一来,殿下又是一阵暗语。
    段隆冷咳一声,看了看旁边的徐继英,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就见徐继英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展开了一副诏书,清了清嗓子,脸色一沉,正色念道,
    “先帝遗照,朕兴师莽野,戎马一生,提三尺剑,南征北战,以创大业,平五诏,建南舍,四十二年。然国之厄运,二殿下苏熙带兵谋反,意图刺王杀驾,幸得天水郡守将段隆,以死相拼,护朕之安。大殿下苏松仁孝忠义,于厮杀之中与叛子苏熙同归于尽。朕重病缠身,悲愤交加,医无可医,不久于人寰。国不可无君,天不可无日,朕慰于段隆之人,素禀忠君廉政之心,更兼修身守道之美,战功彪炳,群臣拥戴,又护驾有功,乃为天意。遂亲传玉玺于段隆,巳时为帝,已掌政事。”
    徐继英宣读完先帝遗诏,退立到了一旁。这时候,就见段隆以一种难以遏制住内心悲痛的强调,颤言道,
    “昨夜紫薇无光,先帝驾崩,内宫上下皆悲痛欲绝阿,吾陪君于榻前,哭得几乎昏厥。吾曾多次祷告上天,情愿以身相替,以保难舍国运不衰啊,可谁知天意终究还是…难违啊。”
    话落,段隆用袍袖遮住脸面,抽泣之声是四座可闻。
    旁边的徐继英,扯着自己的小高音,情真意切道,
    “圣上莫要悲切,圣上称帝乃是先帝的遗愿。”
    说罢他从身旁侍女托着的托盘上捧来一方楠木镶金锦盒,打开呈现在众大臣面前,“如今,玉玺与诏书皆在此,还请众位亲自过目。”
    玉玺这一现出来,满朝文武大臣皆不敢多言,
    “既然先帝顺应天意,传位于圣上,我等为臣者自当面对真主,跪拜讨封。”
    徐继英说完,忽的一转身向着段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徐继英侯圣主封赐。”一旁的潘冼也恭敬下跪,口中高呼,“万岁,臣也讨封。”
    这一文一武,率先一跪。
    朝堂之下,又是一阵骚动,紧接着呼啦一下跪倒了一大波,高呼万岁,好不热闹。
    这些人之中,有一大部分是真正拥戴段隆,只因段隆在人前伪装的是尽善尽美,滴水不漏。公认的仁贤忠义,大气栋梁,不光恪尽职守,在地方也是政绩卓越,享有盛名,特别是,他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进献到北缙与翌王结亲,以求得两国相好,子民免受战乱之苦,朝野四下是人尽皆知。
    剩下一小部分人,是随风倒的一派,只求乌纱不丢,富贵永存的踏踏实实过日子。
    有几位大臣,站在原地没动,兀自低首凝思。其中,为首的就是护国老将岑麟,独具慧眼,明辨真伪,早在之前,岑麟对段隆早有过评论,
    “段隆这个人,伪善乱真,必为大奸。”
    如今看来,大患已经酿成。
    此时,龙椅之上的段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位大臣,面露得意之色,又随即看向一旁默而不动的岑麟,微微一笑,温语道,
    “岑爱卿,乃朝之重臣,德高望重,腹有良谋,胸怀奇智,今日看来,似有所愁苦,不如言于朕听。”
    一听这段隆唤自己为“爱卿”又自称为“朕”,岑麟心中的怒意油然而生,翻滚难平。
    就见他直步来到殿下,朝着段隆一拱手,正色言道,
    “段将军,本将有一事不明,还要向你讨教。”
    这称呼一出口,段隆的脸色徒然大变,又旋即泰然一笑,抬手言道,“老将军请讲。”
    “昨日,寝宫二殿下苏熙与大殿下苏松一同去面见圣上,你可在场?”
    “哦?岑将军何出此言哪?”段隆故作不解。
    岑麟瞪着段隆,直言道,“本将与二殿下同去寝宫,正殿之上为何不见你的人影,你一个天水郡的守将,因何出现在圣上的寝宫,又恰逢时机救了圣驾,你可能言明吗?”
    段隆一声长笑,从容回道,“岑麟,你乃是护国将军,驻守边外,又因何私调兵马同那叛贼苏熙一同闯入圣上寝宫?朕是初登帝位,念在你乃一朝元老,受苏熙的蛊惑才会行此逆事,才不当众治你的罪,岂料你狼子野心,胆敢冒犯天颜,你可知罪。”
    “段隆,你是什么天颜?”
    岑麟用手点指着段隆,大声斥道,
    “我来问你,圣上究竟是因何驾崩,你救圣驾之时可有人亲眼目睹?还有,大殿下和二殿下当真是死于厮杀之中吗?还是重了你的奸计挑拨,死在你的毒手之下。”
    段隆不动声色,淡然反问道,“岑麟,朕倒是要问问你,昨日你可见到先帝?”
    岑麟眉头紧促,怒而不言,段隆继续问道,“你可见到圣上安坐于龙椅之上?身体已然大有好转,圣上见到你与二殿下苏熙,直气得龙颜大怒,却没有当时治你的罪,乃一念之仁,让你先行退下,可有此事?”
    “这…”岑麟暗暗叹了口气,竟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段隆瞧着殿下的岑麟,脸上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笑意,“岑麟,如今你还有何话讲?你伙同叛贼,助纣为虐,却在金殿之上颠倒是非,扭曲黑白,实在是有辜负了先帝对你的一番恩典。”
    “段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岑麟对圣上衷心一片,日月可鉴,二殿下苏熙叛乱乃是你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我问你,你可敢让我见一见圣上的遗体吗?若真如你所言,圣上乃是病重不治,你可有请来御医诊断?言明死因?请的是哪一位御医,你可宣来与你作证。”
    他这么一说,段隆心中一颤,这苏威的尸身已然是化作一副枯骨,明显为中奇毒而亡,又如何能见得御医?
    这时,一旁的徐继英大喝一声,
    “岑麟,你好大的胆子,先帝的遗体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岑麟充耳不闻,一双虎目此时血丝交错,
    “段隆,寝宫之中你躲躲藏藏,说不清来意,诏书所言你又无人证,先帝的死因你不敢跟我说,遗体你不敢让我见,这其中定然有诈!”
    见段隆被气得面色铁青,一旁的潘冼早已是怒不可遏,朝着两旁吩咐道,
    “来呀,把岑麟给我拿下——”
    只见几十名武士,呼啦一下子直扑岑麟,此时此刻,岑麟的心情就好似火上浇了油,怒火燃胸,直撞天灵,他血灌瞳仁,气如虹中,高喊道,
    “住手——”
    这一声怒吼,就好像在金殿上空打了个闷雷一样,震得金甲武士们全站住了,无人敢率先上前。
    “段隆,尔谋害先帝,篡权夺位,上天有眼,绝不会饶你,你必定不得善终,遗臭青史受后世唾骂!蠢钝如我,亦中了尔的奸计,我岑麟有愧于先帝,有愧于南舍,今日,便以这副血肉之躯,慰先帝的亡魂,下得九泉洗去这遍身污秽,亲自向先帝领罪!”
    说罢,蓦的抽出了近身一名武士肋下宝剑,勒于自己脖颈之上,恶狠狠的瞪着段隆。“岑麟!”段隆脱口喝道,“你这个佞臣,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登位乃是顺先帝遗愿,受群臣拥戴,你心中有鬼,自知奸计难成,才会想要一死了之,朕便随了你的心愿!柴侍卫,替朕活擒此人!”
    就见段隆的手,蓦的一挥。
    一道人影随声而落,快到岑麟措手不及,顿感右手瞬时间被那人钳住,一阵剧痛传来,宝剑脱落在地。
    岑麟咬牙忍着疼痛,定睛看去,眼前是一年轻男子,身着便装,看不出品级,生得丰神俊朗,却霜颜冷目,没有一丝表情。
    此人手上力道甚大,又出手极快,绝非泛泛之辈,而他浑身上下正向外散发着,一股令人生畏的肃杀之气,强势逼人。
    两旁的金甲武士一涌而至,手拉膀抬,将岑麟的身子高高举起。
    此时的段隆,嘴角隐隐含着一丝微不可见的诡笑,冷冷言道,
    “朕很钦佩你的胆识,不过,今日乃是朕初登大宝,不许以你的血污我的金殿。殿下就设有油锅一口,为得就是让尔等这样的人,明表忠洁,来人,将他投入油锅之中!”
    金甲武士们一声附和,托举着岑麟,直奔那口热气升腾的油锅而去,这满朝群臣,一个个吓得是惊恐万状,毛骨悚然,眼见岑麟的身子路过自己头顶,皆藏头缩颈,不敢直视。
    “哈哈哈哈——”半空中的响起一声长笑,岑麟高呼道,
    “圣君慢走,微臣来也!尔等认贼为主,怕死贪生,全然不知羞耻二字,日后也同段隆那狗贼一起,食恶果,下地狱…哈哈哈哈哈…”
    那凄厉又张狂的笑,钻进众人的鼓膜,刺得生疼,紧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嚎,直剩热油炸裂,发出的“刺啦刺啦”之声…犹如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咒…纠缠萦绕在众人耳边…
    -----
    新君,段隆登基,改国号为“唐”,杀“叛党”,铲“余孽”,以正天日。文武百官,齐呼,万岁。
    云蔽日,江自流,
    前朝花,埋幽径,
    旧国殇,不堪听,
    秋风不识兴亡意,
    只吹朱楼满萧寒。
    转眼,半月擦肩,金殿之上。
    柴文训一袭墨蓝衣袍,一步一步走上高阶,踏入金殿。朝着高高在上的段隆,恭敬跪拜,朗语道,
    “属下参见陛下——”
    “柴侍卫,免礼平身。”
    龙椅之上的段隆扬了扬手。
    他起身,颔首而立。
    段隆眼帘低垂,打量着殿下的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三年前,“虬龙坡”初见此人。
    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虽身着素袍,却依旧是气宇轩昂,英气逼人又不失得几分儒雅,亦如此时。
    他面露悦色,点头道,
    “柴侍卫,朕今日宣你入宫,乃是要对你加以封赏,朕欲封你为御前带刀侍卫,护卫于金殿之上,你可愿意?”
    “陛下。”柴文训一拱手,正色道,
    “属下原本只是一介草莽,无功无德,怎配得起陛下如此恩典。”
    “柴侍卫莫要妄自菲薄,柴侍卫本是侠肝义胆之人,又向来对朕忠心耿耿,冒性命之危,护公主出嫁有功,金殿之上,擒那佞臣岑麟有劳,朕之册封你当之无愧哪。”
    段隆念着,起身缓步踱下玉阶,目光变得深远,悠长起来。
    三年前,他初为将,奉苏威之命,率一万精兵护送一批珍贵的贡品前去诸夏,山高水长,他不敢怠慢,时刻加着万分的小心。
    途经一地,名为“虬龙坡”,被一伙山贼拦住了去路,
    “本将一万人的队伍尔等也敢截,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他大喝,本欲指挥队伍,轻松剿灭这伙山贼,岂料山贼早有准备。
    一阵战鼓齐鸣,霎时间,两侧高坡之上滚下无数的巨石,直把段隆的队伍冲得死得死,伤得伤,四散逃蹿。
    眼看着山贼越聚越多,刀劈斧砍,包围而来,自己的队伍已然溃不成军,段隆慌乱无措。就在此危急时刻,一袭白衣胜雪,御风而下,落于自己马前,还未看清那男子的样貌,就见剑光纵横回旋,随周身游走,如银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落叶纷崩。
    霎那间,便在山贼包围之中杀得红霜乱舞,血光四溅。
    直把马上的段隆看得目瞪口呆,脸上溅了温热的血,才反应过来,正身处险境,忙挥舞大刀,指挥着残存的队伍,奋勇杀敌。
    待到山贼溃败,尸横遍野,那男子白衣溅得斑斑殷红,长剑上却不见得半点血色,他不语一言,转身便走。
    段隆忙跳下马,紧追两步,脱口唤道,
    “少侠留步,少侠留步——”
    男子淡然转身,面颊俊美如玉琢,目光沉静似幽水。
    那丰神俊朗的面孔,卓尔不群的气质,令段隆心中由衷赞叹,走上前温语道,
    “少侠助本将剿灭山匪,可否留下姓名及住处,待本将返回之日,亲自登门拜谢。”
    “在下一介草莽,行于江湖,四海为家。今日路经此地,相助于将军,乃是机缘巧合,无需言谢。”
    话落,他身形一纵,飘渺而去。段隆朝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又急追了几步,脸上的期待随即化为失落…
    段隆踱下高阶,径直走到柴文训身前,含着笑意道,
    “柴侍卫,朕初登大宝,正需良辰贤士,如柴侍卫这般忠心为主,又淡泊功名利之人,朕自当为以重任。今日起,你便官拜四品,带刀守于朕这金殿之上。”
    柴文训没做声,淡然抬头,就见段隆正目光如炬,满是赏识的看着自己,忙正了正衣襟,恭敬下跪,朗语道,
    “臣谢万岁恩典——”喜欢宿命情缘悬作尘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宿命情缘悬作尘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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