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庆帝回朝的第二个月，出使南疆的使臣带着南疆朝贡的特使返京。
几乎同一时间，宫里死了一个最近颇为受宠的贵人。
不是好死。
掉水里淹死的。
庆帝的后宫很久没出过这种事情了，当然，太多年没选过秀，没什么新人，自然会很安静。
死掉的贵人和现在三皇子的母亲柳氏是同一批次进宫的，虽然颜色不俗引得庆帝多宠幸了几回，但出身不好，小官之女，本来宫里死个把人，还是这样出身的人，是不会有多少人在意的。
她的死之所以会引起人的注意，主要是因为她与小公主起过冲突。
起因是研秀。
安乐宫里的人少，杂事儿都是研秀一个人打理。
因为小公主病着，日日要喝药，新开的药中有一味需要高温抄焦再煎服，研秀便让内府送一个便于炒药的小锅和引火快的银花炭。
正撞上了这位小贵人因着小厨房里的什么事情也去内府那里要炭。
庆国偏南，气候潮湿，不易烧出好炭，不过也因为地处偏南，气温不低，不到冬日里，银花炭的存量在宫里也不多。
小贵人宫里的宫女不认识研秀，见对方一个人孤零零的，连打帮手提东西的小宫女老妈子都没跟一个，以为是哪个份位极低的宫里的人，又见对方领了好炭，便起了抢夺的心思，却哪里是研秀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发了。
宫女回去和小贵人哭诉被欺负了，为了推卸没领到好炭的责任，自然添油加醋了几分。
小贵人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冲动易怒的时候，又没长了个好用的脑子，竟是自己冲了出来，堵了回返的研秀就要教训。
研秀想着到底是后宫里有份位的小贵人，她的身份又是个下人，明面上起冲突是不占理的，眼下又是这么敏感的时候，能少给小公主惹麻烦尽量还是少惹麻烦的好，便退让了几分。
此时周围也有路过的太监提醒这位小贵人，道：“那位是安乐宫里的。”
小贵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研秀是庆帝最宠爱的那位小公主宫里的宫女，不是她以为哪个低份位不得宠的宫里的，有些惧怕，但随即又觉得输人不输阵，好歹撑持着不能丢了面子。
正好，关于安乐公主失宠的传言又从脑子里窜了出来。
这位小贵人便梗着脖子叫道：“她主子是安乐公主又怎么样！满京都谁不知道她主子杀人太多，遭了圣上的厌弃！要我说，一个女孩子整天抛头露面就不说什么了，还敢杀人呢？别说皇家体统，就是寻常百姓家也养不出有这么没德行的丫头。”
小贵人进宫时日不长，后宫的女人行动又没有那么方便，所以也不太搞得清楚哪儿是哪儿。
研秀已经走到了接近安乐宫的位置了，她们此时与安乐宫就只有不百余米、一道宫墙之隔。
小贵人这一嗓子，声音可不轻轻松松地传过去了。
研秀气得手都直抖，指着小贵人道：“你……你再说一遍！？”
她本就是个下人，辱她可以忍，但辱及小公主，却不可忍！
小贵人此时也不甘示弱，一挺胸膛道：“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你以为我不敢！？你主子杀人太多，遭了圣人……”
“倒是挺有胆色的，知道我是个敢杀人的还在我宫门口叫唤……咳……咳咳……”一个有些虚弱却又很清晰的声音传来。
安乐宫的宫门开了，小公主从里面走出来。
她身后跟着燕小乙。
燕小乙面沉似冰，看着小贵人的眼神像看着一个死人。
小公主披散的头发，看样子像是刚从床榻行爬起来，此时慢悠悠慢悠悠地走到小贵人近前，转头对研秀道：“去搬把椅子，我懒得站着。”
小公主的吩咐研秀不能不听，所以虽然满心
愤怒，却只是恨恨看了那小贵人一样，便转头小碎步快走去搬了把椅子过来。
小公主慢悠悠地落座，看着对面的小贵人，随即皱了眉，对燕小乙道：“小乙，我不喜欢说话时要仰头看着她。”
因为坐着，小公主矮了对面的小贵人一头。
燕小乙二话不说，上去就在小贵人的腿上踹了一脚，直接让人跪地下了，小贵人身边的宫女叫喳喳地来拦，却哪里是燕小乙的对手，没一会儿就全都别制住一齐跪倒了。
小公主看着那个已经瑟瑟发抖却以及强撑着倔强地看着自己的小贵人，叹了口气道：“前段时间我还忙活着济世安民之类的鸿光伟业呢，一转眼就沦落到要搞宫斗的地步了，这是掉价。”
这话把小贵人听得有些迷糊了，看得小公主直乐，伸手抬起小贵人的下巴，打量了一番，道：“长得是不错，男人啊……看着你这个样子，就不是个聪明的人，当棋子都嫌不够格儿，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鼓动到这里的吧。”
“你……你要是……要是欺负我，陛下……陛下不会放过你的！”小贵人被燕小乙对她动手这事儿给下吓着了，此时离小公主近了，只觉得对方年纪比自己还小一些，虽然嘴角含笑，一对眸子却冷肃如冰，所以说话时声音都是抖抖的。
“哈哈哈哈。”小公主真的是被逗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扇了小贵人一个耳光，道，“这一巴掌是抽你傻的。”
小贵人直接被打蒙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叫唤出声，小公主的第二巴掌又来了。
“啪”地一声，伴着小公主冷冷地声音道：“这巴掌是打你眼瞎。”
“啪！”
第三巴掌……
“这巴掌是打你动我的人。”
“啪！”
第四巴掌……
“这巴掌是打给你身后的人看的。”
…………
十个巴掌，把一个漂漂亮亮的小美人打成了一个猪头。
这就是小公主和这位小贵人冲突的全过程。
据说当夜，这位小贵人就因为不堪受辱，跳河自尽了。
没跳井。
庆国靠南，多河且水深，想死的话，跳河挺方便的。
小贵人刚死没多久，朝堂上有人以此事为引子上表弹劾说宫闱不净的。
等于是把事情闹到了台面上。
既然到了台面上，面子上也要查一查的。
庆帝大笔一挥，把这事儿交给了监察院去查，至于查出来的结果……
“你说太子和老二一起动的手。”庆帝拿着那份调查结果，都快气笑了。
陈萍萍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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