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卷2-14章 虞公余臣 ? 壹（上）

    虢公长父在大周权力中心沉浮半生，自然有自己的小九九。
    眼前的两位王子的提议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们想当周王也好，想效仿周公旦也罢，无非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可虢公长父转念一想，盘算起如今大周权力核心的格局来了：
    如今的三公九卿序列中，只有自己和大司徒虞公余臣自成一派，仅仅一公一卿而已，势单力薄。
    而以太保召公虎、太师周公御说为首的另一派系，实力则强大得很：
    太宰卫伯和和他们向来一个鼻孔出气，少师显父和少保皇父更是他们一手提拔，大司马程伯休父经过彘林一战，和周、召二公也越走越近。
    简单一数，属于周、召二公的派系，至少有二公四卿。
    余下二卿中，大宗伯王孙赐和少傅仍叔虽保持中立，但朝中大事基本还都是和周、召二公同一战线的。
    如此一看，虢公长父身为堂堂太傅，在朝中可谓孤掌难鸣。
    因此，虢公长父在这两位王子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当今三公九卿序列，还有大司空和大司寇两个职位空缺。
    此前由于周王胡不在朝中，周、召二公不敢僭越任命，如今新君基本确定，这两个卿位可不能再空缺了。
    既如此，何不让眼前这二位王子殿下填上这空缺。这样，他们必心怀感激，等于自己和虞公余臣多了两个帮手，岂不是可以和周、召二公抗衡一番？
    想到这节，他决定赶紧行动。
    虢公长父看着被自己呛得难受的两位王子，心中暗笑，道：“二位殿下，大周确没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但二位殿下身为王胄，又有心为国分忧，孤明日必会在朝议上据理力争，晓太师以情、动太保以理，为二位多多美言。”
    “这……”王子昱和王子望互相对视一眼，道，“那多谢太傅！实不相瞒，我二人今日此行，就是为了太傅大人这一句话。”
    虞公余臣不明就里，但见虢公长父突然表态，知道他必有计较，也赶忙作揖道：“孤也必当全力争取！”
    王子昱大喜，紧紧握住虢、虞二公的手，大笑道：“有二公鼎立相助，大事可成！”
    虢公长父连连点头：“这都是孤忠于大周王室的职分也。”
    说罢，虢公长父俯上王子昱耳边私语一番，王子昱忍不住露出喜色，频频点头。
    “那就有劳二公了，我等这就告辞。毕竟此时乃国丧期间，我等不宜与卿大夫交往过密，失陪失陪！”
    言罢，王子昱转身大笑，同王子望走出门去，费力踩着奴仆细瘦的腰肢，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望着这两位王子走远，虞公余臣好奇地问虢公长父：“你这是答应了他们什么，使得他们如此兴高采烈？莫非是争王位之事？”
    虢公长父微微一笑，道：“就他们这德行，还说什么兄终弟及、妄图染指周王宝座，笑话！不管最终立的是太子静还是王子友，都比这两个强太多了。孤答应的另有其事。”
    虞公余臣道：“莫非是答应他们效仿周公旦，行辅政之事？”
    虢公长父笑道：“非也，此二人除了是已故天子的胞弟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政治筹码？孤没有答应他们什么，只说明日定有惊喜。”
    “那究竟是何事？”
    虢公长父笑道：“我等明日尽全力替他们争取九卿之位便可。届时，他们加上你我二人，亦可和周、召二公的势力掰一掰手腕。”
    虞公余臣思索一番，幡然大悟，道：“太傅大人果然高见！”
    虢公长父：“明日看我脸色行事！”
    虞公余臣大喜，道：“此计甚妙，到时候太傅大人心心念念的迁封之事，可以落在这二人身上。而且这大司空和大司寇的职位，的确是香得紧啊！”
    二人抚掌大笑，虞公余臣见天色已晚，也告辞回府。
    第二日朝议，众卿大夫按照常例，都聚集在侧殿上。
    周、召二公开门见山，道：“众卿大夫，周天子驾崩已过近一月，新任周王一事，今日须有个分晓了！众卿有何高见？”
    众人称是。
    卫伯和出班，启奏道：“既然太子静尚在人事，卫和提议立其为周王，继承社稷大统。”
    卫伯和言罢，大司马程伯休父、大宗伯王孙赐、少师显父、少保皇父、少傅仍叔也都先后附议。
    众人于是目视大司徒虞公。
    虞公余臣知道大势早已定下，便徐徐出列，朗声道：“按周礼，理当由太子继位为周王，余臣附议。”
    众卿大夫知道虞公余臣向来和虢公长父同个鼻孔出气，他能公开表态并且同意此提案，着实出大家意料之外。
    正常朝议，只要大多数九卿同意某一决策，就可以施行了。但毕竟这次是奉立新王之事，于周礼，臣立君并不甚合法理，即便是共和执政十四年的周召、二公，也不敢擅作主张拍板，所以尽量能在场所有的公卿达成共识才最妥当。
    于是，所有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在太傅虢公长父身上。
    周公御说问虢公道：“依众公卿所奏，皆愿奉立太子为新王，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虢公长父清了下嗓子，对周、召二公依次行了大礼，他异常地礼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缓缓道：“众位卿家所言甚是，太子确是新天子的不二人选……只不过……”
    见虢公长父卖关子，在场所有公卿都屏住呼吸、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虢公长父显然很享受这种感觉，他不紧不慢道：“只不过，今日我等以臣议君，似有不妥。以臣子之身行废立事，古来只有商初贤相伊尹一人而已，以臣子摄王位，自古也只有本朝初的周公旦德以配位。我等皆先王旧臣，就算我们在朝堂议定新王人选，也怕难服人心啊。”
    卫伯和虽然不喜虢公长父的腔调，但其此言颇为有理，便问道：“那依太傅高见，如何是好？”
    虢公长父道：“议立新王之事，光是三公九卿议定，似乎仍未足够。孤提议，此事还须烦劳大宗伯出面，请所有宗族长老、先王王子们一齐来此，议定此事，方才能服得民心。”
    周公御说看了召公虎一眼，心道此言有理。
    于是，周、召二公便命大宗伯王孙赐去请众王子、宗族长老。但心里又忐忑不安，总觉得虢公长父今日略有反常，不知道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喜欢莫非王臣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莫非王臣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