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勇敢揭露过去

        警室里提早开了冷风，尽管这样，来去的人仍旧满头大汗。
古亦然捧着一杯热茶，面前是专注于新案子的段狱，他盯着手里那份资料很久了。
她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又见到。这一晃，段狱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要不是彭洪死了，可能他也没有来折荷做局长的机遇，更不会再见到古亦然。
都说彭洪是因为过度劳累猝死在岗位上的，在工厂发现他的时候手里还举着报纸，眼睛都没闭上。
可古亦然不相信。
“冷吗？”段狱注意到她抱着手臂，想是因为冷气开的太低了。
他起身将桌子上的几本书放回书柜，走到空调前调试着温度。
“不冷，有热茶。”古亦然安静回道。
“段千一那小子没再找你麻烦吧？”
古亦然略微低头，额前的碎发顺着眉角滑落，她将许多特殊的念想都藏在了眸子里。
以至于段狱再见到她的时候，总感觉她和以前大不一样。
“没有，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她也想不通，段狱这番问话带了几层意思，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还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打听段千一的消息。
“亦然，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找个机会跟你见面的。”
“段叔叔，恭喜您啊，那个彭洪根本就不配跟您比。”
“哈，哪有什么恭喜不恭喜。”段狱舒了口气，“现在对于我来讲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彭洪把内部管理的一团糟……不，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他压根没有管理过，你看看那洗手间你看看，屎尿都干在墙上也没人扫……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奈何我现在是个马上退休的老头子，上面是看我年纪大了，让我来个小地方颐养天年啊。”
段狱像个不适应社会的小青年，有一句没一句地给古亦然吐苦水。
她自然听进去了。
话是这么说，古亦然其实心里也藏着事，知道段狱这次并非白来，甚至从苏卿那里听说，他要来给她布置最后一项任务，之后就把她带回夏允。
这对于苏卿来讲或许是件喜事。
“段叔叔，现在折荷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所有人尚且浮在表面，深处的东西还没挖呢，您可不只是来养老的吧。”
古亦然似严肃非严肃地问着，二人各有心思，现在同坐在一个屋檐下，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而这次见到段狱，感觉他比先前过得轻快。
“是是，养老就夸张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我们已经在整理这次病情志愿者代表的名单，叔叔知道你立了大功，放心吧，不会亏待你的。”
“我今天来，不是向您邀功的。”
段狱的话吞了回去，废话了半天也没问清她的来意。
不过他心知肚明，古亦然无非是为了程汴的事情，或者是秦怀明的事。有了这次契机，也正和段狱的心意。
“那，是为了程汴？”
段狱的额纹一道深一道浅，同那双老垂的眼睛一起望着隔着两张桌子的女孩。
“我……”古亦然动了动嘴，似乎连说话都成了够费劲的事。
段狱有些想不明白，这个一贯胆大的人，是什么能让她这般难以启齿。心里这么想着，他居然越发好奇了。
“为了司皑？”段狱再度给她灵感。
“段叔叔。”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却让人看得出她在坚持。
段狱发觉古亦然离奇的态度，骤然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朝门外挥了挥手，示意让人关紧了门。
“亦然，你不用害怕。这里凭谁都伤害不到你，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
“之前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她稍作停顿，注意到段狱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微弱的变化。手中的茶水凉了一半，她隐约闻到客室里因潮湿而散发着霉气腐朽的味道。
窗外风声很小，大概也在窥视门里发生的事情。
古亦然没有多余的情绪，也不像以前那样激动，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此平和，似乎都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故事。
段狱仔细回想了一下，前段时间他私人电脑的账户上突然收到了一串混杂的乱码，起初以为只是中了病毒，后来电脑卡死没办法再用，段狱就请了人来修理。
电脑上的记录没有删除，那人看了看，觉得这对乱码不简单，便稍微破解，竟能破出是个密码，文字大意就是“救救小孩。”
他脑袋瞬间像炸了锅，这些天忙于这线索整日不合眼，现在也没查出什么。
自己电脑被侵入这件事尚且不说，顺着发件人的IP追根溯源，连电脑型号都没能找出，只知道发自于一间废厂。
然而古亦然的到来无非是把他所有的思路串联在一起，以至于听过她的陈述，纵然是干了一辈子刑警，见惯生死的段狱，也没办法即刻平息。
他傻愣了好久，当下决断。
古亦然就像这样，在警局里面对着空白的墙壁，坐了三天。
这三天里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每天都会有警察按时按点来问她一些问题，有时是段狱，有时候不是。
那些问题有的过于遥远，有的当她回忆起来的时候，就会感到生理性不适。
她像一个机器人，按照面前的指令木讷地给出些反应。她能看出来，那些人的情况很糟。
原先事情隐匿的时候，他们带着怀疑心惊胆战地生存，现在有了她这么一个突破口，所有人都燃爆了心里的炸弹，不知道未来又有多少人为此遭殃，警察又该有多少个不眠之夜。
“关于卡萨……段千一有没有再跟你提过？”
经历过漫长的沉默，段狱用腥红的眼看了下手表，凌晨三点。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不期待在这夜里会得到任何回应。
“没有。”古亦然摇了摇头，她看上去毫无困色，甚至比白天还要精神几分，“那天我从云穆出来后，就没有再问过他任何关于卡萨的问题。”
“关于十几年前，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个案子，我就知道一定和秦怀明有关系。卡萨要是没有被销毁就好了。”
“段叔叔，段千一他现在人在哪？”她并不是突然想起这个人，想到深处，自然就由不得问出口。
“他失踪了。”
古亦然笑了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失踪了啊……”
“你说完的当天我就派人去找他，他和秦晓都不见了，什么都没留下。现在折荷开了城，人一直在找没有断过，只不过难度会有些大。”段狱记了些话，似是想起了另外的事情，“你见过文谦吗？”
“见过。”
“什么时候？”
“一年多前。”
“他人在哪？”
“死了。”
“死了？”
“嗯，被冯穆杀的。”
“……”
一连串的问话让段狱和他身后的人都有些飘然，他甚至感觉是古亦然没睡好觉精神失常，开始胡言乱语。毕竟从她的谈吐间，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的迟疑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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