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前路平

    巨龙自然是烛九，能在这附近，又肯听人驱使的，不就只有烛九这一尾还未成龙的蛟龙么？
    那烛九头上的那一个，自然就是仇皋。而仇皋后头还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似的身影，不断给仇皋递东西的，不必猜，定是山鬼阿魓。
    离去快三日之后，这一天人一山鬼，果然是按照计划回来了，在助谢昭，也助此前从天上掉下来的雷公别峦填补被天雷打出来的巨沟呐！
    好似看人家变戏法一般，众人都勒马停在那儿，在月光下远远看着站在烛九头上的仇皋往下投掷东西。
    初初时候，仇皋从阿魓手上接过来的只是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但往下扔后，就看到拳头大小的东西倏地变得比山巨大，遮天蔽月，叫众人眼前的一方天地一暗，都不由得怔愣长大了嘴眼睁睁看着一座大山滚落到巨沟里头，在巨沟里头“轰隆隆”地碎了，往沟两侧滑去，恰恰好将那巨沟填满。
    随着那填补，大地一阵震动，震动之后带着嗡声轰鸣，久久回荡，敲打人心，叫众人止不住心内的震撼。
    一阵阵烟尘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飞扬，如此往复约莫二十五六次，仇皋带着烛九和阿魓自丹城往外东处往西慢行，用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才将整条天雷打出来的巨沟全都填平。仇皋手上还有最后一座山，剩余出来了，便带到了丹城对着的那一处，轻轻一扔，认出一个小山丘来。
    谢昭他们那会儿早就下了马，找了个小土坡坐着等，等到烛九自远处游荡回来，才纷纷站起来，都引颈盼着，看着从烛九身上下来的仇皋和山鬼阿魓。
    谢昭率先迎上去，今夜才成人的今海儿惊惶无比，寸步不离跟着她，一手揪着谢昭的衣服。谢昭好似身后拖着一个人形尾巴，郑重其事给仇皋和阿魓行大礼。
    “多谢二位鼎力相助！此路一同，收复西北州便指日可待！谢昭在此重谢二位，日后若有用得上谢昭的地方，二位尽管吩咐！”
    仇皋和阿魓都不太愿意受谢昭这大礼，分别往两侧躲开，一个提着谢昭的左手，一个拉着谢昭的右臂，将谢昭从地上提起站好。
    “你可是阴间将军，跪我们像什么话？我们也消受不起。”
    山鬼阿魓嘟嘟囔囔，骂人似的不知用哪里的方言又斥骂谢昭一通，才打量起谢昭身后那瑟瑟缩缩的今海儿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仇皋无心在这儿久留，一个纸片躯壳今海儿也引不起他的好奇，咧着一口白牙松了送肩膀和手臂，同谢昭笑着说道：“谢将军这一尾龙倒是个得力的好助手，根基不错，天资聪颖，我同他经过这三天，已经成了莫逆之交，不知道将军愿不愿意叫它跟我去黄泉住几天？”
    谢昭便偏头看仇皋身后慢腾腾蛇行过来的烛九，大概是奔波劳累，又驮着二十来座山，烛九看着疲惫得很，蛇信子都搭在外头。
    “仇皋大人不必问我，烛九也不是我的奴仆，它也是我的朋友，大人想同它多住几日，问它自己便成。”谢昭拍一拍烛九的脸侧，摸一摸那光滑又坚硬的鳞片，“它是自由的，它并不是任何一个人的。”
    仇皋一愣，随即又咧着大白牙笑，一同拍一拍烛九的脸，话还没问出口，叫烛九偏着头躲开。
    烛九只顾往谢昭那儿凑，不太理旁人。
    仇皋便明白了烛九的意思，笑着道：“你可真是个忘恩负义的，我这几日白同你交心了，教了你这么多东西，你心里头只有谢将军一个。”
    谢昭心内不知道为何十分受用，又拍一拍烛九的脸侧。
    仇皋叫一声阿魓，“送我回黄泉去啊，底下人还等着我呢。”
    阿魓不情不愿，才掀开了今海儿的袖子看她的里头，正研究得在兴头的时候，被仇皋这样一打断，身上瞬间升腾勃发的杀气，但眨眼间就消散了，认命一样磨磨蹭蹭的，踮起脚尖去拉仇皋的手，同谢昭交待道：
    “我送他下去就回来，这个东西你好好留着，我还没好好看看呢。”
    这个东西，指的是今海儿。今海儿这会儿被过分巨大的蛇眼盯着，被烛九的头之巨大震慑得躲在谢昭身后，轻微抖着。
    谢昭轻轻点点头，道：“我在丹城歇一歇，等天亮带她去稗芈城，我等你到那个时候。”
    阿魓点着手指数时辰，觉得够用，便答应了一声，带着仇皋往下遁。
    山玉龙一众人这段时日见多了异象，此刻再见这一个天人和一个山鬼在眼前一蹦，还没落地，就“咻”地不见了，又惊又怕又兴奋，但都按捺住了心里的悸动，问谢昭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谢昭拉着今海儿，冲着烛九招招手，带着众人上马，往丹城回去。
    “给我一身蛮夷奴婢的衣服，破烂一些，也给今海儿备一身她此前穿的，再找两匹蛮夷的军马来。没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要睡一会儿再上路。”谢昭道，想一想，又加上，“勾奇硕的刀呢？将他的刀也给我。”
    山玉龙便吩咐好了人分头行动。
    烛九十分乖巧，经过这几天，头上斜出的那支小犄角好似又长大长长了一些些，谢昭路上一再夸着它，它好似受用得很，澄黄的眼睛都要发出光来。
    等谢昭回到牧家宅子，将事情大略布置了一番，阿魓恰好从地上冒出来，见谢昭打算抓紧时间睡觉，将一直粘在谢昭身后的今海儿一扯，同谢昭道：“正巧了正巧了，你去睡觉，我研究一下这个纸做的东西。”
    今海儿的外在样貌看着与常人无异，但阿魓居然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纸做的。谢昭对阿魓佩服起来，但又有些踌躇：“你打算怎么研究？该不会是扒了她的衣服……”
    阿魓没好气横她一眼，“我又不是那些人间的臭流氓！得得得，你不必担心，等天亮之后，我将她完完整整还给你。”
    山鬼说话，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吧？
    谢昭纵使疑心，但还是将今海儿交给了阿魓。
    谢昭想的是自己这几夜都没歇息好，实则身体已经到了一个疲惫的顶峰，若是不好好歇一会儿，怕没走到稗芈城自己先垮了。
    说也奇怪，不过睡了短短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竟然睡得十分好，谢昭一醒来便精神十足，伸着懒腰开了房门要打点出发事宜的时候，一头撞上了在门外等着的人。
    谢昭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哎呦”叫着抬眼看人，看着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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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