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要人命

    “没个意思，你本来就是要死的人，这样一来，如何都死不了喽！非但死不了了，还能长命百岁呐！”
    那老头“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又不齐的牙。
    燕承怔怔捏着那杯酒，看着他参差不齐的黄牙，好似在牙缝里头看到了一些生的血肉，觉得有些恶心，胃里有东西翻涌上来。
    那老头还笑着，又越过他，去看谢昭消失的方向，“嘿嘿，居然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多少年没出这样一位将军了，竟然叫他得着了，嘿嘿嘿嘿……”
    燕承看着他的笑，他从来没费心去看汤饭摊的摊主长得如何模样，以至于现在在老头将肩上搭着的抹布取下来，仔仔细细将他吃的干干净净的碗擦得更干净一些的时候，燕承竟然觉得眼前的人和事都很陌生，心头惶惶着，不知此地是何地，不知此时是何时，不知自己是否还活着的错觉。
    眼前这个老头，真的是汤饭摊的摊主吗？
    燕承心里起了这个念头。
    “哎呀哎呀，这老婆子的碗啊，真是漂亮，以往只盛汤的，今日装了一次人间的汤饭，不知道要给她积多少福报了。她真得谢谢你啊——不不不，她更得谢谢谢昭，若不是这多管闲事的将军，你这会儿早跟我走了。”
    那老头自己说着话，对着天上的月光看了看碗的里侧，满意了，将碗小心翼翼收到怀中。
    原本他端着两杯酒过来，分了一杯给燕承，自己那杯因为要擦碗，就搁在脚边。将碗擦好了，看燕承端着那杯酒没动，有些奇怪。
    “咦，你怎的还不喝这杯酒？你嫌弃它不好喝是不是？但是好不好喝的，你总得喝的。谢将军拉了你一把，多给了你半个时辰，我又赏了你一碗汤饭，叫你饱着上路，已经算是我们仁慈了。快些将这杯酒喝下去，天冷了，我也要收工喽。”
    燕承低头看着那杯酒，那酒在他微颤的手中，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酒不清，十分浑浊，才酿没几日的样子，还有米香味。
    “这是……什么酒？”
    燕承抬头，看着那老头有些狰狞的笑，他嘴往两边拉着咧着，燕承总觉得他一口黄牙之间，是才吃的人肉。
    “嗐，就只是一杯暖身的酒，喝完了，你就同我走就是了。”
    “那你是谁？”燕承问他，起了警戒的心。
    “我？你喝了，我就告诉你。”老人低声哄着，“一杯落肚，你这一世的苦难就都终了了，活着这般没意思，何不如跟我逍遥自在去？”
    燕承看着这老头的嘴，越咧越大，一下子就开到了耳后，还冲着他这头凑近过来。
    燕承大惊失色，想要站起身，却动弹不得。
    他冻得太僵硬了，手脚蜷缩太久，使不上半分气力。
    这是妖怪！这是个妖怪！
    燕承看着那老头的舌头从宽大的嘴里伸出来，伸得老长，舌头上有一个个黄色的水泡，带着湿黏黏的口水，想要往他脸上舔过来，令人十分作呕。
    “我已经三天没吃人肉了，三天了——”
    “啪”，在谢昭消失的巷子口，突然有马鞭抽在空中，狠厉一响。
    老头的话还未竟，燕承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前额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叫他被撞得往后翻过去。
    这一倒，他就再也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之中，只听得远远有个声音传来，热情指点着什么人。
    “在那儿呐！好像是吃醉了酒，同人打了一架被扔在那儿呐，你们快去看看，说不好是你们燕府的人。”
    “诶诶，谢谢三姑娘，我们这就去看看，有劳三姑娘了。”
    这个忙不迭道谢的声音，是……是燕府的管家，今夜就是他支使几个将他从后门扔出来的。
    谢昭好似是没走，管家陪着笑，同她说着，“这儿有我们就成，夜深了，雪大，三姑娘慢走。”
    谢昭没走，对管家这着急将她支开的做派好似有些不满，“你们先过去看看是不是你们的人成不成？若不是你们家的，我好把他带到官府去，免得在被冻死在你燕家门外头。”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后，有人靠了过来，假装翻动他，并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哎呀，是马房张的儿子，诶，诶！你怎的被弄成这样？！”
    燕府的人，演戏真是十分了得。
    燕承只觉得有两三个人架着他，将他从雪堆上扶起来，谢昭的那领披风就从他身上滑落了下去。
    燕承想回头抓住，但是他睁不开眼，脚下虚浮，也没个气力，全靠人架着他走。
    “哎呀，是你们家的那就好了。”
    谢昭的声音极近地在他的后头出现，好似捡起了自己的披风，他听见披风被用力抖落的声音，还听见她打了个喷嚏之后，心满意足重得温暖的叹息。
    “小心些，小心些，冻成这样子，赶紧喂一碗姜汤，泡个热水澡，请个大夫来看看，别叫哪儿冻坏喽。”
    谢昭的声音一直跟在他后头，管家想拦也拦不得，等到了后门口处，谢昭倒是自觉了，说着“今夜叨扰了，改日有空再上门拜访”这种客套话，又得了管家对她归还玉佩的一叠声的感谢。
    燕承原本以为，她给了他一领披风，给了他一碗热汤饭，就仅止于此了。
    没想到她好人做到了底，虽然不知道他是燕承，信了他是燕府马房的儿子，将他送回了府里头。
    再晚一点儿，那个不知是真是假，还是他濒死时候幻想出来的妖怪就要将他吃了。
    再晚一点儿，他的手脚可能会被冻烂，再也握不了刀剑，再也拿不住笔。
    燕承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恢复过来的时候，去找燕江，说要同谢昭一样，领兵打仗。
    他想同她一样，建功立业，有一日能同她平起平坐。
    但是燕军内部的势力盘根错节，各方势力在军中相互拉扯，燕江又忌惮他真的有能力反他，总是处处设限，叫他总也没个出头日。
    如是过了四五年，他仍旧是一无建树，等到他有功的时候，她却得了个九皇子入赘。喜欢昭昭美人心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昭昭美人心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