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往事如烟

        女人姓王，名云秀，比曾广茂小一岁。
两家是邻居，两人又是相仿的年龄，暗合了古人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意境。
不难猜测，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少男少女之间，最容易产生情愫了。
村口的老槐树，河边的望夫石，牛棚里的老牛......无一不见证了两人少年时期青涩的爱情。
年轻男女的感情，总是那么稚嫩，而又美好。
可再美好的感情，也抵不过现实。
当年，曾广茂作为新兵即将入伍的时候，王云秀哭着说等他两年。
可曾广茂入伍还不到一年，父亲就带来了女孩嫁人的噩耗。
当年，王云秀的哥哥王云山搞大了邻村女孩的肚子，也就是王云秀现在的大嫂刘春燕。
那个年代，公共场合拉个手都可能被批判。
未婚先孕，那还了得！
纸是包不住火的，很快就被人家父母打上门来讨要说法。
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王云山明媒正娶刘春燕；要么刘春燕把孩子打掉，刘家顺便抓王云山去坐牢。
坐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知道那个年代，流氓罪可还没有取消啊！
这罪名可大，可小。
在那个年代，被这个罪名枪毙的罪犯可不少。
要是刘春燕一口咬定王云山霸王硬上弓，这个罪名定得死死的。
所以，摆在王家人面前的，无非第一个选择。
既然命门被人拿捏住了，怎么宰割，就是人家说了算了。
刘家也没客气，不仅要求八抬大轿娶进门，还开了在当时算得上天价的彩礼。
王家也是普通家庭，根本拿不出钱。
所以，走投无路之下，王家人把主意打到了女儿王云秀身上。
把女儿嫁给有钱人，收一笔丰厚的彩礼，不就有钱了嘛！
这笔账不难算！
父母、哥哥一起下跪哀求，亲情的砝码最终压垮了这个女孩的坚持。
最终，王云秀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
说嫁，都是抬举了，王家分明是卖女儿。
所以，曾广茂和王云秀两人之间这份稚嫩的爱情也无疾而终。
婚后，王云秀跟随老男人去了沿海生活，曾广茂则把所有的精力投入了训练中。
故乡既是牵挂，也是痛苦的回忆。
多年来，曾广茂甚少回家，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阿秀......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长久的酝酿后，曾广茂终于吐出了心声。
7年的分别，这不仅是一句客套话，也是曾广茂心中最关切的问题。
当年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早已为人妇，连孩子都有了。
曾广茂也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了，即使他当年没有去当兵，对于发生在王云秀身上的悲剧也无力阻止。
现如今，他只是希望王云秀过得好一些。
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王云秀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曾广茂的问题。
“妈妈，我饿了。”
这时，一个小男孩走出来，拉着王云秀的手。
男孩仰着头，好奇地看着曾广茂。
女人低着头，局促道：“我儿子小宝，5岁了。”
“小宝乖，叫叔叔，妈妈一会给你煮玉米粥。”
“叔叔。”
小孩很懂事，用稚嫩的童音喊了曾广茂一声。
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知道为何，曾广茂心里如刀割一样难受。
曾经心爱的姑娘生了别人的种，总不能让他笑脸相迎吧！
“乖！”
曾广茂艰难地吐出这个字。
为了不吓到孩子，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叔叔阿姨都在镇上的木材厂打零工，估计晚上6、7点才能回来，你弟广武去岳母家接老婆孩子了，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要不，你进我家坐会吧！”王云秀提议道。
“不了，我去三叔公家坐会吧！刚才村口碰到他了，他让我去他家里唠唠，都好几年没见了。”
曾广茂内心是拒绝的，只能撒了个小谎。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王云秀，更怕瓜田李下。
王云秀也没勉强，在孩子的催促下，倒了垃圾就回屋了。
自始至终，她都不敢直视曾广茂。
曾广茂深深看了一眼王家的院墙，抬脚向村里走去。
厨房内，坐在灶台前的王云秀，内心的酸楚再也忍不住，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宝乖，小宝不吃玉米粥了，妈妈你别哭了......”
幼小的孩子有点不知所措，以为自己贪吃惹母亲伤心了，抱着王云秀哭了起来。
王云秀擦干眼泪，把孩子拥入怀中安慰道：“跟小宝没关系，是妈妈眼睛里进沙子了。”
好一番哄，小宝才确定不是因为自己要吃玉米粥，才让母亲哭泣的。
年幼的他，对于大人的世界还不太懂。
这边，曾广茂刚走了100多米。
“铃铃铃.....”
迎面过来一辆自行车，车后座上还载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村中小路比较窄，骑车男人按了车铃提醒。
曾广茂下意识往边上侧身让了一下。
自行车却突然在面前停了下来，骑车的男人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哥！”
看清眼前的男人后，曾广茂欣喜道：“广武！”
巧了不是，遇见的正好是弟弟曾广武。
“哥，真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曾广武欣喜中带着点埋怨，赶紧催促后座的女人抱孩子下车。
自行车都来不及支棱起来，直接往人家院墙上一靠，上来就给了曾广茂一个热烈的拥抱。
掐指一算，两兄弟有4年没见面了。
样貌上都有些微的变化，所以才没第一眼认出对方。
两人松开后，曾广茂开心道：“还真是你小子啊！我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你现在胡子都这么浓密了。”
曾广茂去当兵那会，弟弟曾广武还是个16岁的后生仔，现在胡子比曾广茂还要茂盛。
曾广武摸着胡渣，不好意思道：“刮胡刀坏了，加上这几天忙，都没时间打理。”
曾广武转头，朝一旁的女人训道：“你个没眼见力的娘们，还愣住干什么？赶紧叫大哥啊！”
“大哥。”
女人赶紧喊了一声。
曾广茂点头应道：“弟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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