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四十二）

    射日之征中，清河聂氏聂明玦与聂怀桑兄弟一武一文配合得当，夷陵魏氏魏颜魏婴姐弟智勇双全。姑苏蓝氏蓝启仁坐镇后方，青蘅君和蓝氏双璧驰援各方，稳固战线，战绩最耀眼的无疑是这三家。
    射日之征前，温氏拿走蓝氏藏书阁藏书，如今蓝家拿回自己的藏书，顺带温家的当做补偿，以蓝氏驰援各家的战绩并不过分。夷陵长歌门分走的领地是他们自己打下来的，不曾损了百家利益，亦无人反对。
    清河聂氏战时一马当先，如今不过要些老弱妇孺又不是分法器。以三家的战绩，只是要这点东西，玄门百家都颇为庆幸。无人知道魏颜、蓝涣与聂怀桑在战时已经收拢了温氏在外产业。
    不夜天城的法器宝物固然价值连城，可外面的产业低调不惹眼，反而适合。三家在瓜分战果时要的东西都是魏颜和聂怀桑选定的，因那些产业是魏颜和聂怀桑打理分到三家手上，蓝家出面要的古籍，从温家带回的那些按照约定会抄录两份给聂氏和长歌门。
    至于长歌门分的领地不过是广而告之，事实上此役除了距离远的蓝氏，聂氏和江氏也扩张了领土。不过是魏氏战前没有自己的领地，如今要公告天下，聂氏和江氏打下的领地只要瞧瞧消化了就好了。
    聂氏明面上要的那些老弱妇孺都是他们事前调查过，没什么恶行。聂明玦恩怨分明，既然确定这些人不曾为恶，对于聂怀桑帮魏颜出面要了这些老弱妇孺也就没有意见。
    战后，魏颜以岐黄一脉在后方救伤员为由，将温情温宁提为长歌门长老，岐黄一脉顺势成为长歌门一员。加上因魏家姐弟之名前来投奔的散修，长歌门一跃与聂氏、蓝氏平起平坐，甚至还力压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
    云梦虽是老世家，但如今江澄一枝独秀，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名士，独木不成林。魏颜魏婴姐弟随意哪一个都是惊才绝艳，如今又有岐黄神医温情以及箭术过人的温宁，就连魏颜那个小徒弟薛洋在战争后期，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兰陵金氏金子轩在战场表现已然被魏婴压了一头，金光善实力大损后，认回了功臣金光瑶。然金光瑶出身卑微，便是金家人自己都将他当做家臣呼来唤去，如何与玄门名士相较。
    战时已经被拢到名下的战俘加上最后一役分来的战俘，魏颜也做了处置。因射日之征，各地人丁多有凋敝，魏颜将一些没有大恶的老弱妇孺安置在人口锐减之地，分给他们房屋土地。大奸大恶之徒处置，罪不至死罚徭役。为防有人虐俘，魏颜特意选了岐黄一脉的人去管理战俘。
    战后，玄门百家进入休养生息阶段，魏颜与蓝涣着手度化各地战场，以防生出邪祟。聂明玦、魏婴和蓝湛则率领门生在三家领地内网罗式除祟。射日之征持续了三年多，百姓已经极为困苦，实在不该再被邪祟所扰。
    觉察到三家的动静，江枫眠也督促江澄出门除祟，金子轩在母亲支持下同样开始清理兰陵境内邪祟。五家年轻一辈在百姓中声名愈显，五家也奠定了一流世家地位。
    射日之征时，金光善一心保留实力，却不想连遭打击，实力大损。反而是一直在前线的金子轩有金夫人背后出谋划策，出钱出力为儿子拉拢散修，母子俩在金家实力竟然隐隐超过了金光善。
    起先，金夫人是一心要维系金家利益，觉得金家好日后都是儿子的。自从暮溪山之后，金夫人发现她儿子随时可能被金光善替换掉，心态就发生了变化。若十分的好处直接进金家依旧十分，直接到金子轩手上只有五分，过去的金夫人选前者，如今的金夫人选后者。
    金光善和金夫人本就貌合神离，唯一的维系就是金子轩。可当金子轩起不到这个作用，金夫人自然不再愿意配合金光善。金光善意识到无法把控金夫人，对金子轩也淡了几分。
    战后，金子轩的声望一提再提，金光善实力有损后，不免担心自己在金家的话语权，于是开始重用金光瑶。
    为了提升威信，金光善准备举办百凤山围猎，此事由金光瑶一手操办。金家领地大部分在后方不曾被战火波及，金麟台被劫走财物战后也凭借金光瑶和金子轩的功劳取回。蓝氏本不张扬，聂魏有心低调，金氏便轰轰烈烈办起了射日之征后百家第一场盛会。
    百凤山围猎大会后，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宣布喜讯，言金家少主金子轩与江家大小姐江厌离两情相悦，金江两家结秦晋之好。金子轩和江厌离少时婚约人尽皆知，后来江澄与金子轩在云深不知处求学，一架打散了婚约也是人人知晓。
    听闻射日之征时，金子轩不知什么缘故，骂哭过江厌离，一贯对江厌离颇为看不上眼。如今忽然来了个两情相悦，大家自然没有那么相信，不免推测，金江两家不甘心被新起之秀夷陵长歌门压制，故此联姻。
    对于这桩婚事，金光善喜忧参半，喜的是联姻江氏能减缓长歌门崛起带来的压力。忧的是联姻之人乃金子轩，这个因金夫人已经与自己离心的儿子。金夫人为金子轩重新订立这门婚事，倒是启发了金光善。
    金光善有意为金光瑶也定一门厉害的姻亲，金光瑶近来与秦氏女颇为亲近，然岐山一役后，秦宗主战死，秦氏实力大损，秦愫的身份在金光善眼里有些不够了。金光善有意为金光瑶求娶其他大家之女，可惜能够如秦愫这样不在意金光瑶出身的玄门女修少之又少。
    金光善不甘心，金光瑶对秦愫颇有好感，却也有放不下的抱负和野心。最终金光瑶还是听从金光善的吩咐，放弃了秦愫转而追求另一位世家小姐。
    听到金江两家的喜讯，魏颜担心江家不顾江厌离意愿让她联姻，特意探视了一番。不管是现实中的江厌离，还是蓝湛梦里那个为魏婴挡剑身亡的江厌离，魏颜总是忍不住要照拂一二。
    见江厌离提起婚事满面飞红，并无不愿，魏颜才放心下来。离开莲花坞时，魏颜还见到了虞紫鸢。废丹后，虞紫鸢越发沉浸于自怨自艾中，短短几年苍老了许多。有些人活着对自己和身边人都是一种折磨吧！
    翻年后，金江结秦晋之好，江厌离十里红妆嫁入金麟台。不久，姑苏蓝氏和夷陵长歌门宣告天下蓝氏少宗主蓝曦臣于长歌门门主魏袂歌结为道侣，男不娶女不嫁。蓝曦臣在碧灵湖建了一座相思山庄，只为佳人一笑。
    此讯传出，玄门百家议论纷纷，但无论是蓝氏还是长歌门都没有对外解释的意思。然对外不用解释，对内却少不得安抚。
    对于此事反应最为激烈的自然是蓝启仁，在他看来这简直是罔顾人伦。不过素来听话的蓝曦臣这一次却没有听从叔父的话，且此事青蘅君也不曾反对，甚至还反过来安抚弟弟。
    此事最失望的则是蓝启智和蓝启修。
    射日之征后，魏颜与聂怀桑、金光瑶被誉为天下三智。他们还指望着大公子娶了佳人回来，为蓝家注入新血液，一改蓝氏沉疴。却忘了蓝家人自古痴情，大公子舍不得心爱之人受那家规三千条，更舍不得放手，竟然想出了这般刁钻的处置方法。
    蓝涣和魏颜结为道侣后，时常往来姑苏和夷陵，形影不离。因魏颜为长歌门门主，倒是住在夷陵多些。蓝启仁不满却无力阻止，幸而不久后青蘅君宣布传位长子，蓝涣在姑苏的时间才长起来。
    蓝涣继承宗主之位后，蓝启修和蓝启智发现他们期盼的革新还是有机会的。首先是蓝启仁为了将蓝涣多留在姑苏，开始将宗务移交给蓝涣。家规没变，但不同的主事人行事不同，变化自然也不少。
    然后就是魏颜有孕陪蓝涣居于云深不知处安胎，从夷陵带了厨子过来。侄媳有孕带了几个厨子来，蓝启仁再古板也不能说什么。
    温情和江厌离曾经一起研究食疗菜谱，后又有莳花女加入。温情追求疗效，江厌离追求色香味，莳花女善于平衡，三者一同研究出了食疗菜谱。夷陵的厨子都是莳花女一手教导，最善于照顾孕妇和老幼饮食。蓝氏的改革于是从饮食悄然而始。
    起先这些厨子只为魏颜、蓝涣以及随姐姐过来拜会的魏婴和魏婴形影不离的蓝湛准备饭食。然后就是蓝启智的小孙子蓝景仪不知如何入了魏颜的眼。蓝景仪不过两三岁，正是玉雪可爱的时候，魏颜身怀有孕见到这般大的小孩子最是喜欢了。
    小小年纪的蓝景仪，已经显露出不同于蓝家人的活泼，自从在寒室蹭饭成功后，每日到了餐点就准时报道，小小一团却口齿伶俐与魏颜控诉起家中的饭难吃。魏颜被小家伙勾动了怜悯之心，开始让自己的厨子为蓝家的幼童准备专门的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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