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从当了警察后，周令晨走街串巷，深入基层接触群众的机会多了起来。
    镇上的案子多说些不起眼的鸡毛蒜皮，不像过去他处理的刑事案件，但很多时候忙完正事，面对着却是大爷大妈对自己人生大事的殷殷期待。
    说句实话，在这镇子上待得久了他也越发畏惧那种热情的眼神。
    只是他这次跟着武警官到访阮家，说是要了解当日案发情况，但座谈间更多的是类似两个前辈的互相寒暄互相吹捧客气。
    周令晨全程就默默地当个背景板，谁也不会特别注意到他。
    可听到他们说到阮云今，英气的剑眉略扬了扬，心中讶异，不曾想到她竟会有这一手。
    难怪是出自光荣之家的。
    可惜她未曾露面，自从进屋后掠见一眼，便不再出来。
    她奶奶在厨房忙碌。
    而她人呢？
    工作去了？
    没见她出门啊？
    武警官见时候不早，自己也不便在留，提出离开。
    爷爷客客气气地要将人迎到门口，被武警官婉言拒绝了。
    “您要老注意腿上伤口。”
    见他这般说爷爷也不再客气：“那好，我等下跟我孙女描述好那小偷的五官，待画好了便给你送去。”
    武警官忙道：“不用不用，您留一个电话给我，到时我再过来取。麻烦您我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再让你们亲自跑一趟警察局？”
    当背景板全程默默无语，几乎都要被人忘记他存在的周令晨适时开口：“武警官，到时候画好了您知会我一声，我来取便好。”
    武警官当即说好。
    爷爷笑笑不说话。
    余光瞥了一眼这愿意做跑腿的小伙，眸中却含着连他都说不清楚的几分复杂神色。
    年纪轻轻有眼力见是好事。
    只不过他倒是希望日后来拿画得还是这个武警官。
    毕竟这个机会很难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孙女将来能不能吃上公家的铁饭碗，就靠这关键一步了。
    ······
    对于老人家这般打算长远地为其打算，阮云今事先并不知情。
    只在午饭后，爷爷陡然提了一句，让他瞧瞧自己的画工。
    阮云今一脸茫然。
    爷爷让她别多问，只是将那日自己所见的见到的小偷五官面孔概述了一番，就让她画。
    可但凡有关那小偷任何一丁点的事情都能让心虚的她毛骨悚然。
    阮云今直摇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画？”
    “刚才来的那个人想要。”
    “可刚才我听到你们说了，那小偷不是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要给他画像摆灵堂？”
    “你这孩子……”爷爷一抬手就是往她脑门上敲了一记，“胡说八道什么？让你画就画，爷爷又不会坑你。”
    关键阮云今做贼心虚在前，怕的是越是跟那个小偷的事缠上关系，日后就越难脱身。
    “那你说死了的人为什么要画像？”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说话模棱两可的，说是未调查清楚前一切保密。”
    爷爷见她态度坚决，故作黑脸地看向了她：“真不画是不是？爷爷现在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阮云今嘴角抿了抿，软了下语气，“不是说不给你画。”
    再说她光靠老爷子这两嘴巴一张一闭，难道就能将那小偷给栩栩如生地给画出来？专业学美术的还要人体模特呢，何况她只是画画也只是自己一路摸索出来的而已。
    无奈于爷爷沉甸甸的脸色，阮云今猜测着询问：“难道死去的那个脸被毁了？又或者他们怀疑死去的……根本不是那个小偷？”
    爷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溺死的，应该也有好几天了，尸体泡水肿胀起来可是分辨不清的。”
    阮云今那天根本不知道裴嘉彧是把那人怎么了，只听了一个最终结果便难以接受，落荒而逃。
    如今警察登门，这个案情悬疑浮动，倒不由得阮云今心攥疑惑。
    阮云今当即摸出手机来查询一些事情，因为过于专注以至于连爷爷的唠叨也撂在了一旁。
    等她消耗了网上关于巨人观的照片和描述后，再抬头时爷爷已然不再跟前。
    只当他是放弃了让自己画像一事，阮云今便松了一口气，继续忙起工作上的事情。
    若非奶奶叩门提醒，阮云今也不会惊觉落日已悄然而至。
    思路一来就不容中断，阮云今在三催四请后，才慢腾腾地挪到饭桌。
    习惯性地刷手机看新章节上传后的反馈以及后台数据，后台蹭蹭往上涨的收藏趋势和购买记录，都能让人觉得日子可真是一天比一天美妙。
    一声突兀地啪嗒声将她惊得身子一颤。
    抬眸去瞧，爷爷已摔筷离桌，而他面前的饭碗还剩了大半。
    阮云今还怔怔然，一头雾水：“怎么了？”
    奶奶夹了一大块排骨往她碗里放：“你做什么惹你爷爷生气了？”
    阮云今晃神，摇了摇手机。
    奶奶掀了一记白眼给她，自顾自地端起碗来：“不至于，你又不是一天两天饭桌上玩手机了，我们早就习惯。”
    阮云今讪讪一笑，慢吞吞地将手机从饭桌上。
    小时候自己吃饭总要端着饭碗跑到电视机面前，不调到自己喜欢的动漫频道就吃不下饭。
    长大可倒好，手机都直接上桌了。
    说起来，她认认真真地陪着二老吃一顿饭的时间还真是屈指可数。
    奶奶道：“今天他在那武警官面前拍了胸脯，要是交不出画，他老脸往哪搁？”
    阮云今下意识抿了抿唇：“只要是我没把握，我画的是漫画，你知道的，漫画跟真人千差万别。”
    奶奶听她这话，俨然也不是拒绝得彻底，忙道：“万变不离其宗，有没有把握先试试看。”
    “其实你在画画这方面无师自通，你爷爷是很高兴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做什么工作的，现在整个家里唯独你遗传到他画画的基因，还能靠这方面挣钱，其实他面上不赞同，私底下美得要死。”
    都这样说了，阮云今委实没有再拒绝的余地。
    “好吧，我尽量试试。”
    到底是怕老人憋着气气一整晚，晚上饿得睡不着觉，阮云今只得过去，半哄半骗，总算才让爷爷笑逐颜开。
    只是苦了阮云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画呢，还是不该画。
    对着画板，手上的铅笔像是灌足了铅，坠得人心脏不停地往下陷，往下陷。
    落水的人找不到浮木。
    滴一声的响动在嘈杂刺耳的枪击声中，被削弱地几不可闻。
    唯独手机屏幕上那一闪而过的蓝光，昭示着有什么东西的存在。
    毕竟看在是衣食父母的份上，裴嘉彧并不吝啬于分给她的，看向短信的几秒钟。
    他没有特意去记阮云今的手机号码，可如今这个世界上除却她便不会再有人联系自己。
    【有事相商。】
    四个字，言简意赅。
    再无下文。
    裴嘉彧瞥了一眼后，将手机揿灭，继续自己的枪战游戏。
    居家无聊的他新买一台智能网络电视机，能打枪战赛车等各种电玩游戏，消磨时光。
    就因为这把他身上所有的闲钱都榨干。
    可在崇尚今早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裴嘉彧面前，这些并不算什么。
    他有的是赚钱来路，除却提不起什么兴致外，不外是觉得不能他的衣食父母太闲。
    既然亲生父母从未把他当回事看，那么，那个自诩造物者的衣食父母，至少得履行许下的承诺，担负起养育他的重担。喜欢我隔着山海奔赴而至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我隔着山海奔赴而至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