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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成功 权倾天下又如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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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桓国公自己心里不清楚?来者便是客,是为吊唁我父兄而来,我们兄弟自当以礼相待,亦感激不尽,可你,呵,只恐我长兄泉下。。。并不乐见桓国公来此!”
    一句话,真相大白,人群中传出窃窃私语。
    皇门中,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武延秀是喜欢李裹儿的,因他从未遮掩过自己对她的感情,他甚至恨不能全世界都知晓他的感情,即便她已是崇训的妻子。崇训生前不会不知,可因喜欢惠香,又因裹儿乃李显夫妇最宠爱的女儿,他便是想要阻止也无能为力。
    被崇谦当众指责,延秀自然尴尬,不由得小声抱怨:“谦哥实在不给我留情面!”
    “情面?你可曾为我们留过分毫情面?!我又为何要给你留情面!我知你心里现正得意,好啊,我兄长一夕撒手西去,你终于。。。你和安乐公主之间再无障碍了!是也不是?!”
    不顾一切,崇谦越说越激动,竟一边怒喝同时揪住了延秀的衣襟。崇烈和家奴赶紧拉开他二人,崇烈甚为不满,对弟弟甩手便是一掌。
    “阿谦住手!此乃庄严所在!”
    武崇谦又是气恨又是委屈,竟落下一滴男儿泪:“正因此地乃庄严所在,我更容不得他!他居然敢来此处拜祭父兄!他是断断没有资格的!”
    看来,崇训生前曾在自己手足的面前抱怨过武延秀的过份,正因如此,崇谦十分清楚兄长心中的苦闷,此时索性借着由头全部说了出来,为着父兄的惨死,为着对延秀的鄙夷。
    毕竟死者为大,怕事情越闹越大,我方想插手调解,原本站在一旁哑口无言的延秀却不再躲避,反极轻蔑的对崇谦道:“便是训哥尚在世又能奈我何?我想要的,早已得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先是一怔,继而都明白了他话中深意。这一次,崇烈也再难克制,一拳重重的挥在延秀的脸上,二人扭打开来。崇谦更不落后,见缝插针,恶狠狠的捶打延秀。
    见一家的血缘兄弟居然在灵堂内扭打成一团,崇敏好不气愤羞愧,他先护着我和敬华、玉锦躲远,又上前拉扯三人,武家的四个年轻人活像是在卖力的上演摔角。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是严肃庄重的祭拜却变成了一出丢人现眼的闹剧,儿子、兄弟如此替自己出气,也不知地下的武三思和崇训会作何感想。
    薛崇简来到时,入眼的便是这极其混乱的一幕。他不多说也不多问,立刻帮着崇敏分开了那三人。
    “大哥!”。看清了来人,崇敏多少是高兴的,顾不得自己一身的皱乱衣衫。
    崇简关心问他:“你可有受伤?”
    崇敏摇头,崇简放心的微微颔首。
    崇简的身后还跟着他的连襟也就是武三思的长婿阎则先,他招来一旁的家奴快速的了解过情况,不由紧紧蹙眉。
    “这。。。哎呀呀。。。唉!”
    “桓国公还是请吧!”。崇简对武延秀道,后者不发一语立刻离开了灵堂,其中一衣袖不知被谁人扯烂,模样甚为狼狈。
    崇简的视线看向了我们,他快走两步便来到面前,我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他侧目看向武敬华,语气过于冷漠。
    “你无事?”
    “无事,只是锦儿她。。。”
    不待妻子说完,崇简竟又转身回到了阎则先的身边,二人对崇烈兄弟进行苦口劝说,然而二兄弟似未用心听。崇谦挂了彩,唇角见血,他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血水混着泪水遂在脸上铺开了一片,显的万分诡异,他不管不顾,撇下众人重新跪在了棺前,崇烈也紧随弟弟。
    崇敏苦叹一声,悄声问我:“阿娘,看眼前如此光景。。。你我还是早些回府吧?”
    “诶,好。”
    我们母子二人便悄悄走了,算是不告而别,可还没等走出武家的正门,崇简便大步追上了。
    “我。。。送您吧?”
    我不接话,继续抬脚前行,崇简于是默默的跟上。崇敏已有段日子没见过长兄,很是高兴的与崇简闲话家常。
    “你这孩子!”,我高声训斥:“非常之时,非常之地,如何还能发笑?莫要与你兄长多说了,我们快些走吧,他是武家的子婿,还要回去帮忙。”
    崇敏觉得我过于严肃,忍不住撒娇般说道:“阿娘!您如何。。。咱们一家人已许久不曾在一起。。。”
    “阿弟,”,崇简莞尔一笑,拍了拍崇敏的肩:“不许忤逆公主之意。待日子清闲了,我请你去西市的胡姬酒肆,广邀友人,咱们兄弟把酒言欢。”
    崇敏点头称是,遂不情愿的与崇简道别了。
    崇简一直目送我们坐入车厢,启程的这一刻,我终是不忍,侧目看向了他。他的脸上满是失落神色,眼神紧盯车窗,当望见我时不觉灿然而笑。
    我们的距离其实并不算远,甚至非常之近,若是都伸出手臂,恰可触及彼此的指尖。
    对于薛崇简,自从得知他对我的感情,我真的没有办法和他若母子一般继续平和相处。我虽非他的亲生母亲,可他是我二哥的遗腹子,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我也一直将他视若己出,自他出生的那一刻,他便成了我的儿子。他对我的感情,我委实难以承受。
    那年他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被我不意获悉,于是将他叫去太平府内痛斥一番。我的确再不曾听闻他的风流韵事,可从今日他对待武敬华的态度上看,他夫妻之间的关系仍未破冰。就算是为了孩子,他都不肯施舍给她一分的暖。
    如今武三思突然被杀,敬华双亲具失,正是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刻,若崇简继续如此相待,敬华岂不会彻底心灰意冷?我对此已是无能为力,是否该请出他的嫡母房云笙又或是生母张氏来劝告他呢?
    我们的眼神交流十分短暂,马车上路了,我顿感万分疲惫,遂倚靠着软枕小憩。
    其实,就在走入灵堂的那一秒,我心中很是感慨。纵然权势滔天可代天子行事,但又能如何?最终的结果,也便是如武三思一般躺在那豪华贵重的棺中长眠百年吧?而我的结局恐怕并不如他,或许我最后连一口遮身的薄棺都得不到。
    “阿娘在想何事?”崇敏毕竟还是孩子脾性,已然忘却了先前的不快,只知关心我的心情好坏。
    “你伯父之死,让阿娘的心里。。。唉,也是不好受啊。我想散散心,咱们去乐游原的别苑中住一段日子,可好?”
    “便依阿娘的意思,儿愿同往侍奉。”
    经过一天的短暂准备,我与武攸暨、崇敏前往别苑小住,清晨凉风习习,十分舒爽宜人,总让人产生一切又从新开始的错觉。
    先秦时期,乐游原所在乃王室贵族们的游猎之地。在秦代,它成为皇家园林,被称为“宜春苑”。至汉代,被称“宜春下苑”并被划入了上林苑的范围之内。汉宣帝时期,皇后许氏产后不幸中毒而亡,汉宣帝藏其于时长安城外东南的一处原野之上,始称“乐游苑”,后又建乐游庙,从此之后,这一处平缓山梁状的高地便被叫做“乐游原”。
    入唐以后,由于长安城的范围发生了较大改变,乐游原自城外被括进了城内,整体处于长安内城的最东部,具体则位于宣平、新昌、升平与升道四坊之间,占据了每一坊的部分土地。饶是面积不小,可在多达百余坊的长安城内仍不起眼。因地势较高,若站于其上,可将长安的繁华富饶之景尽收眼底,尤其最妙的是,远眺大慈恩寺时,会觉得那雄壮的大雁塔如近在眼前一般,仿佛伸手便可及。
    位于乐游原内的青龙寺是一处非常热闹的寺庙,除去信众良多香火鼎盛不说,便是在寺内举办的戏场也比别处的要好看、精彩。每逢青龙寺举办戏场的日子,长安人可说是奔走相告,齐聚一堂,大戏棚的内外满是观众。
    我从前并不明白为何独青龙寺会格外热闹,还是薛绍为我解惑,他道宣平等四坊虽地处偏僻,然坊内居住之人以富贵闲人居多,大部分是远离朝野的皇族宗室,他们的仓廪府库内尽是金钱珠宝,每日又无事可做,便喜向青龙寺广做财施,请僧人们举办戏场,如此一来,他们自己既可打发漫漫时辰,也顺便为长安市民们造福。
    我与这乐游原结缘当始于与薛绍初婚的那一年,曾与薛绍在新昌坊的薛家旧宅内小住,每天都可前往乐游原散步、观赏,也曾如莽撞的孩子般以挤过层层人群看戏为乐。因如此,我才会发现一片长势喜人的玫瑰园,知因土壤适宜玫瑰生长,故而全长安城最好的玫瑰就生在此处。不止是玫瑰,苜蓿也不在少数,翠绿的三瓣嫩叶托衬着那些如梦似幻般的紫色花朵,其美简直不似在人间。
    也是机缘巧合,李治与武媚夫妇欲为新婚不久的我赏赐一座别苑,我便开口讨了这乐游原中的一处土地。御匠们在动土施工前询问我的意思,完全以我的喜好为施工的准则。虽说工程量并不算小,可毕竟参与施工的御匠众多,仅花费数月便告竣工,只因彼时我人在洛阳伴驾,后又遇李治驾崩、李显被废等一系列的宫廷变动,因此一直无缘得见,直到数年过后。
    别苑中不见任何豪华奢靡的装饰,甚至就连象征富贵吉祥的大唐帝国的国花牡丹也不见一朵,举目可见乌木纸门,假山溪流,古朴亭舍,碧绿草地,宛如一座远离了喧嚣尘世的世外桃源,唯有各色玫瑰与紫色苜蓿是它的多彩点缀。
    至傍晚时分,敬颜夫妇也赶来陪伴侍奉。孩子们来了我们自然高兴,尤其见这对新婚的夫妇相处时十分和美,我们更是欣慰。
    众人见了面,闲聊数句过后,攸暨突然对敬颜道:“你阿姊近日患忧,你该去看一看她。”
    敬颜与唐晙登时表情犯难,我担心是惠香出了什么事,心说今晨离开太平府时并不闻有事发生啊。
    敬颜向我身边靠了靠,支支吾吾道:“其实。。。阿姊她。。。已经离开了长安。”
    “怎会如此?!”
    我与攸暨异口同声,不曾想惠香居然会选择不告而别。
    “李重俊谋反之事几已彻查完毕,”,唐晙道:“故而吏部发下文书,豆卢家姐夫可随时到任丹州。”
    敬颜接话:“离别总是伤情,阿姊恐二位大人难过,因此决意不告而别,并请二位大人原谅她的不孝。阿姊留话,他日心结得解,必尽早回京告罪。”
    所谓的心结,不过是一道需要时间来抚平的伤痕。
    虽是合理合情,可我仍忍不住埋怨惠香,攸暨和孩子们都劝我。
    攸暨道:“好啦好啦,香儿最是懂事的,她会如此这般,也是怕你伤心啊。我们去送她,免不得又要一番哭哭啼啼依依不舍,总是无用的。”
    我鼻头酸酸:“可我还给孩子备了好些的东西,怕她到了丹州短缺物什。她今日不言不语的就走了,我。。。哎呀!”
    明白了我为何事纠结,攸暨遂叫来两个家奴,命他们火速赶回太平府,趁城门未关带上东西出城,直至追上惠香等人。
    “可也称心如意了?”。 攸暨问我。
    “只盼她一家三口都能平安康健,早日得还长安。”
    我希望再见惠香,毕竟是我的女儿,可我更希望她不要回来,不要靠近我这个终将死于谋反的母亲。
    晚膳用的并不多,倒是大家都饮了几杯酒水。攸暨酒后便喜絮絮叨叨,不停说着每个孩子幼时的诸多趣事,也提到了薛崇简,道他最喜与自己作对。我吩咐家奴搀扶攸暨回房休息,自己则留在饭堂与孩子们继续闲谈。
    唐晙多聊诗书字画之事,他气派倜傥,一直自信的侃侃而谈。我不得不说我没有任何道理讨厌这个生自贵族的年轻人,我甚至非常的喜欢他,或许是因他此时的神态有几分薛绍当年的影子。我开始夸赞唐晙,我不住的称赞敬颜得了一位好丈夫。
    敬颜忍俊不禁:“方才阿娘道是阿耶醉了,我看阿娘才像是醉了呢!此非阿娘初见子明,怎的不住赞他?”
    “哎呀,是醉了,”,我掩袖笑道:“我是醉了,可不许教你阿耶那老糊涂知晓啊!颜儿,阿娘是为你高兴。”
    敬颜脸上一红,没有再说什么。
    唐晙道:“我等均知公主对大人只是戏谑称呼,依小婿看来,大人实为一位真智人啊。”
    “你如何能看出?我们往日都道阿耶不如阿娘呢。”敬颜顺嘴问道。
    唐晙略一解释,我们才恍然大悟。
    李显复位之后,对众臣论功行赏,又加封李武各路亲友,自然也未薄待了武攸暨,念其平乱有功,且是武氏表亲,更为亲妹之夫,便赐王爵,又荣封’司徒’,位列三公,足可谓圣恩隆宠。武攸暨跪接圣旨后把自己在书房里关了大半晌,次日便将一道奏折送呈龙案,婉拒圣意。
    我在书房找到了奏折的备份,细细的览阅一遍,不禁会心一笑。他奏疏中有言’臣地因外戚,器实中庸,顾惭蓬艾之姿,谬忝葭莩之末’。他只道自己平庸无才,其实他是聪明有余,只是勤谨不足,不热衷于参与朝政罢了。
    御笔朱批,司徒可免,但王爵不可辞。武攸暨便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另呈一道奏折,固辞王爵。他奏疏中有一句话我倒是十分赞同的,便是:满盈者,至人诫其颠覆。对于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攸暨深有体会。
    天子赐予如此厚恩,武攸暨却接连婉拒,李显知他是真心,并非是以退为进,不知满足。李显遂不再勉强,只赐’开府仪同三司’,从一品。已令众人艳羡。
    “小婿钦佩大人。”唐晙如是总结。
    我笑笑,想起了一些旧事,便对敬颜等人道:“记得你父亲十八岁时初入仕,则天皇后赏他’左金吾卫参军事’一职,那时的他少年得志,意气风发,还曾扬言穿朱披紫,指日可待。二十余载若白驹过隙,他当年的志向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我们聊到深夜,我喝了许多酒,却并未喝醉,我只感到快乐,我一直在笑。乐旭之来到时,我们愉快的时光暂停。他说自己从东市回到太平府时正碰上那两个家奴,于是便和他们一起出城去为惠香送东西,现又一起来别苑。
    “乐君似有要事相告公主,”,唐晙说着站起身,:“公主,我与妻、弟这便退下。”
    的确,乐旭之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而且他介意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在场。乐旭之对唐晙报以感激微笑,后者也是微笑还礼。
    崇敏不愿离开,我挥挥手,笑道:“主公与门客议事,儿郎们勿听。汝父明日还要出城跑马,你们皆需陪同,今夜早些歇息吧。”
    “是,母亲。”
    多少是有些疲累,我始终斜卧屏风榻上,我从来都把乐旭之看作如子侄一般亲近的后生,因此也未正身直坐。他自己也近前来,大剌剌的在榻下席地而坐。
    “你可见到香儿?她好吗?”我轻声询问,鼻头渐酸。
    “是的,”,乐旭之点头:“是我想送薛娘子。她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人,我一直喜欢她,当然,这种喜欢并非男女之情,而应是欣赏及尊重。娶妻若斯,豆卢郎何其有幸。”
    “嗯,我的香儿是个好女子,可你尚未答我,她好吗?”
    看了看我,乐旭之皱了皱眉,他垂下头,低声道:“不好,她在哭,形容甚为糟糕,如你一般。”
    他话毕,我的泪也正落下,我轻淬他一口,叹道:“不哭,反笑不成?你让她。。。如何能泰然离开长安?离开自己的父母、手足,离开她熟悉的城,和丈夫、孩子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乡,况且,还有。。。”
    我说不下去,只以沉默平复情绪。
    乐旭之重重的叹一口气,说:“你不说,我也都懂。倘若换做是我,武崇训他。。。我亦难于短时释然,我想,或许余生都难将息。”,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面对感情之事,我是很佩服武崇训的。他是爱她的,所以他坦然的选择死亡,只是为了她的幸福和快乐。所幸,薛娘子并非薄情人,他泉下有知也可阖目。”
    “你说的极对!”,我心情十分沉痛:“这件事。。。是我不对!崇训自幼便喜欢香儿,还曾苦求其父向驸马提亲,可我却拒。。。虽不愿承认,但事实的确是我对不起崇训。”
    乐旭之先是对我好言相劝一番,又道:“生死有命,莫问缘由,前番是他甘愿做出选择,他已无憾。我与你相识二载,成为你的门客也已达年余,你之为人、做派,我心里一清二楚。有时,是你把太多的事、太多的责任都放在自己心上,李绮啊李绮,其实这样活着总是累的。”
    “假若你当真了解我,了解我的过去,你会明白我为何如此之累。”
    话说到此,我已有辞意,不想乐旭之竟道:“愿闻其详。”
    “你?这?”他如此接话,倒教我一时哑口难言。
    许多人,爱过我,恨过我,却从无人主动的想了解我,了解我的过去。尤其,我从不认为一个像乐旭之这般身份的人会想要了解我。
    他不给我任何推辞的机会,又道:“今夜正值月中,空中玉盘甚为明亮,你我何不相伴散步赏月?也不至浪费如此美哉别墅。我想,明日你总不会也陪驸马同去城外跑马吧?”
    我笑笑,慢悠悠的起身:“也好,不过,我的故事该从何说起呢?”
    他也笑笑,却未答话,二人行至厅外的廊下,我又道:“那么,你耳中的我是怎样的人?你眼中的我又如何?”
    “坊间多言,太平喜骄奢,行事一向随性而为,多/阴/谋,性/狠/毒,类武后,兼酷爱男宠,常于府邸、别苑之中大行淫/乱之事,而驸马生性怯弱,胆小畏妻,从不敢言,”,想是觉得有趣亦或是别的原因,他越说越想笑,最后竟望天大笑数声而后才又正经道:“可我亲眼所见却并非如此。你说自己活的累都是因为你的过去,那么,请告诉我吧,就从最初说起。”
    最初?那应是一千年后的某个夏日傍晚,可那个最初毕竟只属于顾月晚和李旦,而活的如此之累却是我成为李月晚之后的事情。
    “好吧,便从最初说起。传言多不可信,却也是无风不起浪。我无力决定我的出身,我有一对富有天下的父母,我是他们殷殷期盼的幼女,他们爱我爱到不知应如何去爱,渐渐的,除了大唐的龙椅,我几乎得到了一切。他们的爱,其实和世间的父慈母爱并无不同,只是他们太过富有,这曾招致朝中文武对我的一些微词。我知世人道我狠/毒,议论我曾杀人,可我发誓,我从未有心伤害任何人,但我无法否认,我确实杀过人。
    我的表兄——贺兰敏之,他若尚在人间,今已是花甲老者。当年的他俊美无双,长安,洛阳,无数贵妇争相做其情人,竟有人以能与其共渡良宵一夜为荣。曾有恶毒传言,道其与我外祖荣国夫人通/奸,还道他曾奸/污幼年的我,着实令我愤怒不已。其实,外祖疼爱我们每一个人,并无差别,而那个让我懂得何为男欢女爱的男人也并非贺兰敏之。贺兰敏之之死全为他咎由自取,他痛恨武后,可他无力报复,他只能选择对弱质的我下手,好使她伤心后悔,幸有相王相救。他的恶行被相王上报给武后,于是,就在这长安城外,相王与我带军追上,赐了他白绫一道。第一次杀人,是他。
    如你所见,我的府邸、别苑中豢养门客无数,世人道他们中有我的入幕之宾,道我无/耻/淫/乱,还把驸马看作是一个无能的窝囊丈夫。唉,其实,我一介妇人,久居二都,心却向往神州万里,长日无聊,只想通过那些门客的嘴’看看’这天下罢了,不想却由此竟变成了世人口中的荡/妇。最好笑的是冯小宝,居然有传言道我曾在宫中与他私会。你真应看看那是一个何其粗野、浅鄙且无礼的男人,我万死也不会与那般的男人偷/欢。可武后却喜欢这个男人,只因在她眼中,他不热衷于追逐权力。不过最后,她还是命令我杀了他,因他放火烧了万象神宫。她可以容他百般千般的言行无状,可断不容他胆敢毁坏大周朝的圣殿。他爱武后,甚至曾令她感动至落泪,他只是忘了,他本男宠。
    张昌宗,呵,张小六啊,他是我献给武后的礼物不假,可,人们说错了,他先前并非是我的男宠。我在赌坊发现了这个美艳、胆小却又贪慕虚荣的年青男人,便将他送入宫中献给了我孤独的母亲,初衷简单,只可惜啊,我未曾算到他的哥哥爱我,不,张易之并非爱我,他野心勃勃,他想要的是权力,他以为折磨我便是在挑战权力、是获取权力不得不经历的一步。如此说来,他给我的那段屈辱也是我自找的,谁让我当初招惹了张昌宗。。。。。。”
    不想我竟是一个善于啰哩啰嗦的妇人,我几乎把我的半生经历统统的告诉给了乐旭之,我惊讶于我竟从未向人倾诉过,但更令我惊讶的是我的倾诉对象竟会是乐旭之。我本不必如此,也许在我的心里,对那些蜚短流长还是介意的,所以,难得有听众,我只想一吐为快。
    我们正经过一道水上浮桥,步履自然慢了许多,也小心许多。皎洁的月光和流火般的烛光映照着那些开在溪流两侧的苜蓿,浓郁的紫色仿若油画色彩般绚烂且惹眼。
    乐旭之这个安静的听众却突然插话:“说了如此之多,你的父母兄弟,你的丈夫,你的儿女子侄,你的朋友,你的仇人,你的恩人,甚至你的仆人,可有一人,你却未多描述,可世人均知你与他感情最好。何以你却。。。”
    “我。。。当真极少提及他?”我不免尴尬,并非是我不知,本就是我故意未提,我不敢说起他,只恐被乐旭之听出那别样的情绪。爱情和咳嗽总是难以掩饰。
    轻微慌乱的表情未能逃过乐旭之审视的目光,他轻呔一声,又呵呵一笑,道:“不过是我随口一问,你又何需答复?我素来敬仰相王,本以为能从你这亲妹的口中多一些对他的了解。”
    “哦,如此。”我微微心安。
    “你与驸马之间的相处,听来倒是颇有意思。”
    “是吗?我与他。。。事实上。。。我们。。。还好。”
    说好,不对,毕竟我不爱武攸暨,我们年轻时还曾伤害彼此那么深;说不好,却也不对,毕竟这些年二人一起经风历雨,互相扶持,保护我们和几个孩子共同的家。
    也许,我也只能用一个’还好’来形容我们夫妻的关系。
    乐旭之没有再问,下桥之后,我们沿着湖边的一条小路继续慢行。二人间再也无话,深夜寂寂,月下的景色优美宜人,倒是度过了一段难得的美好时光,而且有乐旭之这样一位身负武功的高手在旁,我那一向怕黑的心理疾病也暂时消失。
    他将我一直送回了起居院外,沿途多有家奴护送,均被我退下。
    “两年前,我负伤逃亡龙门山,不意逃入了你的府中。”他平静的回忆过去。
    我认真道:“我相信这是天意!是你父亲乐公的在天之灵保护了你,使你逃入我的府中,让他曾经的学生救下了你。”
    乐旭之笑容灿烂若骄阳:“我亦有此想!一切都是天意!武后仙逝,我离开了洛阳。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李绮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谢而辞总是无礼,可再一想,你是太平公主,我又能如何帮你、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走的倒也无牵无挂。可离开洛阳后的那半年,总会想起那夜上阳宫的狭窄走廊,失去双亲的你茫然无措,甚至不愿去面对任何人。多少是担心你的,觉得即使自己毫无用处,但回到你身边总也无错,况且,你也曾劝我留下。索性,舍弃了’悲公子’的身份,重新成为乐旭之,成为你的门客。李绮,你要供我食衣住行,而我此生都会跟随你,还有我的命运,全部交托于你改变,便是你要我这条命,那么,尽管拿去,它本已属于你。”
    “旭之,你不必如此,”,我的心莫名跳快:“你我两不相欠。你的命运当是你自己做主,不必用一生追随。我最后的结局,兴许不如武三思。”
    他毫不在意:“假使我无法还你一命,那便随你而去。”喜欢迷情大唐之爱抑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迷情大唐之爱抑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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