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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宵吟 世间难求后悔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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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趴在床上黯然神伤,攸暨默默脱衣,露出精壮的身体,他选择用一场令人愉悦的缠/绵/缱/绻来抚慰我。
    他的亲吻令我害怕,他为我解衣的动作令我想到了崇简。过程中,我一直在尖声拒绝,他不为所动,直至我精疲力竭,被他圈在怀中。
    他轻柔地吻我的额角,无声道:“过去了,月晚,都过去了。”
    我依然不想和他说话,表情冷漠。
    他似哀求道:“月晚,不要不说话。。。不要这般对我。。。我该如何保护你?”
    闭上眼,我又开始委屈呜噎,攸暨苦无办法,只有拥着我,陪伴我。
    崇简的举动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影响,这天过后,我不敢出府,尤其喜欢把自己关在卧房之内。
    攸暨是坚持要陪我的,他对外称病不去衙门。我怕此事会被武媚知晓,过了两日,逼迫他离府去衙门值差。
    其实,不止我心里难受,攸暨也是日日煎熬。夜间偶尔醒来,总能听到他的唉声叹气。又记挂着我,他无法专心的办差和生活,才这几日的光景,人竟消瘦了许多。
    攸暨回去当差的第四天便是端午佳节,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肯起。芷汀敲门入内,身后跟着惠香同敬颜。
    我半起身,笑问二女:“这才什么时辰?你们竟从宫中回来了?还是根本未去?仔细神皇责罚!她喜欢人多热闹。”
    敬颜坐在床侧,嘟嘟囔囔道:“阿娘尚未病愈,神皇过节并不欢喜,遣我与阿姊回府侍奉尽孝。”
    惠香手拎了一只紫色团花的锦囊,放在床上打开来看,内有一串彩线包裹的九子粽与一柄小巧的避瘟扇,素面的扇子上只单面写了一个飞扬的墨字,是祛病的’祛’字。
    “今日宫中人人赐粽,神皇又在避瘟扇上亲书墨宝,赐予近臣。这一柄是特意为阿娘准备的,为求阿娘能够早日病愈。神皇思念阿娘,阿娘可要明白神皇的慈心。”
    我笑着一一接过了,对二女道:“我如何不明?少时不懂世事,尝与神皇争执二三,而后,有了你们这几个孩子,自己也做了母亲,自己也养育儿女,这才知人母之心,诸多不易,诸多为难,早已理解了她。”
    芷汀笑我:“好好的,公主怎的说起了这个?难道公主欲将你我年少时做过的调皮荒唐事一一告诉她们不成?!”
    几个人笑闹一会儿,敬颜指着自己发间那鲜艳的石榴花道:“阿娘,阿娘,您快看看这花儿!出宫前偶遇阿兄,他亲手为我与阿姊摘了两朵丹若相赠。好不好看?”
    心底的刺隐隐作痛,我答非所问:“既是给你和你阿姊的,怎的两朵花都在你发间?”
    敬颜狡黠一笑,道:“阿姊自有别家郎君赠花,自是看不上这丹若!”
    惠香坐在一旁默默羞笑,我心中略略计算,想早点把惠香嫁给豆卢光祚,却也有些不舍得。
    端午过后不久,武媚等人前往位于嵩山石淙河畔的三阳行宫内避暑。一众文采斐然的朝臣随行,欲大肆作诗纪念,而李显与武三思等子侄亦前往侍奉,旭轮也在其列。
    不愿品尝分离之苦,却也知即便都在洛城之内,我也是无心思去见他的,只恐见了会被他察觉心事。
    一连过了两月有余,洛阳城内的暑热依旧,遥远的漠北却已入了秋天。突厥百姓短缺粮食,可汗默啜又打起了天/朝的主意。小股突厥骑兵屡屡骚扰边境百姓,破坏农田。
    武媚及时率众返宫,命冬官(兵部)一干官僚严密注意突厥人的动态,又以重臣魏元忠为’灵武道行军大总管’,以防一旦与突厥开战,大周的兵马需有稳妥的将领指挥。
    但事与愿违,今年的战争还是开始了。突厥的骑兵愈加放肆,愈发深入大周国境,我们不得不尽快出兵,好将强盗赶出家门。
    八月初二的傍晚,攸暨从衙门回府,他一壁更衣一壁向我讲述朝中的新事。
    我见他面有不快,便关心问道:“可是有烦心之事?”
    “说有也对,说无有也对,”,攸暨悻悻道:“不必带兵上阵与突厥人拼命,该是要高兴的,可是我。。。唉!”
    我有点紧张:“难道是有人谏言让你统军出征?神皇不曾应允?最后派了谁去?”
    攸暨道:“听我细说。神皇以魏公为副,欲选一人挂’天兵道元帅’全权统军。你想啊,那魏公曾数次领军作战,有他为副,此战必胜无疑。但,据军报所言,此次夷狄兵马较往年略少三中之一,恐是有所保留的,以待后发制人。如若我们前往,怕会遇其援军。万一战败,那可就是。。。唉,哪里有人敢毛遂自荐?太子请命,却为神皇所拒,不允其以尊贵之躯亲往沙场。我左右一想,自己入朝已近廿载,却从未握刀抵御外敌,想来并非男儿所为,遂主动请缨,愿为神皇而战。”
    听到这里,我忍俊不禁:“你欲前往沙场?啧啧,你数十年来养尊处优,如何在军中生活?刀剑向来无眼,此战又无全胜希望,你欲如何保全自己?我看,神皇不允你的请求是对的!”
    “并非如此!”,攸暨着急打断:“神皇未曾不允,她道自己欣赏我的胆气,也称赞了我的忠心,是因为相王阻挠!他请神皇允许他挂帅出征,他说同为神皇亲子,太子既能主动请缨,他自己也愿为维护母亲与大周的荣誉而战。几位朝臣也纷纷出列,均附言相王。你说,神皇是用自己的儿子还是我?唉,我这辈子呀,看来是没有统帅之命喽!”
    数月以来,我第一次步出这座太平府,心中已将旭轮骂了无数次,我讨厌他的毛遂自荐。
    所有人都对我的突然造访深感意外,除了旭轮,他似乎预感到了我的到老。我来到王宫时,他正在幼子隆悌的卧房内。
    隆悌已卧病数日,分毫不见好转,此刻正沉沉睡着。旭轮安坐病榻,他专注的凝望幼子,精神流露疲惫之色。想来,一为隆悌的病情担心,二为战事。
    “你。。。欲去驱逐突厥人?”
    “来了,”,他声色哑哑:“你我许久不见了。是啊,平生还未上过沙场,也许是将近不惑之年,心底。。。竟也有一丝丝的胆怯之情,唉,不该,不该啊。”
    “不要去!”,我正色恳求:“刀剑总是无眼,突厥人又善战,你实不应冒险前去!”
    旭轮缓缓摇头:“此战。。。确无全胜的把握,因此无人愿往。可,总要有人挂帅担责啊,为何不能是我?三哥身份尊贵,不便以身犯险,也只有我,值得神皇信赖。”
    我知他是在说谎,便直白驳斥他:“的确无人愿往,谁不想长居安乐之乡?但是,明明攸暨已经请缨了,你又为何。。。为何要拦下他?!”
    沉默了片刻,旭轮只吐出简短的四个字。
    “他不宜去。”
    我气愤不已:“那你去便好了?!我不希望是你!旭轮,你知我担心你!我要进宫请神皇收回谕旨,委派他人挂帅!”
    他其实非常清楚后果,如若攸暨在前线出了事,以后再无人在身边陪伴我,所以,他坚持要代他上战场,如此一来,我的丈夫就可以留在洛阳,安全的留在我身边。
    旭轮似乎有点不耐烦:“不许说这种话!无论你心中如何做想,我意已决!回去吧!”
    我没有听他的话,我喋喋不休的同他争执,我说我并不是乐见攸暨犯险,我只是不想见旭轮冒险。而旭轮不为所动,只是强调说自己必须去。
    我们的尖锐对话吵醒了隆悌,看清我也在场,他惊喜地连连唤我。我坐下抱了抱他,孩子急忙向我述说想念之情。
    “姑母,敏哥近日可好?是否课业繁重?我们已许久未见了!”
    隆悌随后问道了崇敏的情况,我一一答了,并答应待隆悌病愈后便教崇敏前来见他,还允诺说年前会带他一起去城外的庄子里跑马游山。
    隆悌高兴坏了,恨不得立刻病愈。
    旭轮伸手摸他的额:“唔,放佛不比先前烫手了,不过六郎,还宜多多修养啊。”
    “是,阿耶。”
    “好,你继续歇息,阿耶送你姑母离宫。”
    他语气平静,我惊愕望他,不想他竟如此直接的对我下逐客令。他面不更色,抬脚步出了卧房,我不便留下,只得跟上了他。
    他送我出宫,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既然他已做了决定,再多的反对只会令他不快。
    告别之际,我无奈道:“我不能改变你的心意。。。三日后,我会送你出征。”
    他温声说:“好。”
    自来到唐朝,我亲眼目睹并亲身参与了一桩又一桩的重大事件。它们都在告诉我,历史从未发生过任何改变,它们与我已知的结局没有出入。所以,我深信旭轮的命运也没有变化。
    因此,在送他出征前线的这一天,我并不害怕,但只要一想到他要去的地方存在潜在危险,而且一路行军很是辛苦,还是会为他担心的。
    第一次见他身着戎装,衬托的他一向略瘦的身子更加挺拔笔直。作为此次战役的统帅,他自信非常,仿佛胜利在握。魏元忠与其他将领正在与他攀谈,他们是敬佩他的,因为是他主动请缨,这使他们相信马上得天下的李家并非后继无人,复唐的希望重燃。
    我的内心莫名开始焦躁,我忽然很想拉过身边随便一个人,告诉他/她我的爱人是如此的英俊与勇敢,无人可比。
    武媚驾到,全场瞬间无声。她命人宣读自己对即将出征的将士们的祝福,然后,我看到立于马下的旭轮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宝剑,银刃锐利,剑尖直指无垠蓝天。他无声的宣誓自己会对皇帝效忠,会为皇帝取得胜利。
    有那么两秒钟,他的视线曾停在我的身上,他微微颔首,似乎是在说让我放心,他会安然的回来见我。
    和我不一样,他并不知道未来之事,我猜不出,他会否担心这会是我们二人最后一次的相见,难道他真能如此坦然的面对我们的分离?
    他骑行在队伍的最前方,魏元忠等将领紧随其后。他们将去城外的兵营内点齐军马,然后,军队将一齐赶赴遥远的北方,与边疆守兵汇合,共同驱逐外敌。
    脚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了半步,只因心想随他而去。忽想起四周耳目众多,便及时止住了,只能默默叹气,愿他能一路平安,珍重自己。
    深夜,突至的暴雨令本就浅眠的我彻底失眠。迅速从床上爬起,我不顾一旁还在熟睡的攸暨,大步冲向房门,同时自言自语。
    “他现到了何处?应是歇在了营中吧?千万不要冒雨行军啊。”
    房门大开,噼啪的雨声更响,充斥卧房。攸暨揉眼醒来,招呼我赶紧关门回床歇息。我依言而行,复又躺下。
    “月。。。晚,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一个孩子。”
    我淡淡道:“我知道。但我的身子还未养好,不易生育。你若想见子孙满堂,我明日便叫芷汀她们选几位出身清白的女人为你做妾吧。”
    寻到我的手紧紧握住,他也轻声说:“唉,罢,没有便没有吧。”
    二人并排躺着,谁都没有再睡着。
    天尚未亮,我起身穿衣,攸暨默默看着我。
    “欲往何处?我想你应是十分疲累的。”
    “隆悌病的厉害。相王现正领军在外,我担心孩子,去王宫亲眼看一看。”
    “不若我与你同往?”
    “不必了,你好好歇一歇,今日还要去衙门当差。”
    “好。”
    入了相王宫,很意外竟看到了隆基。他正在连接前后两院的小花园中练剑,白衣短打,英姿飒爽。见他神情专注,我不好打扰,在一旁驻足欣赏。只觉他剑术还是不错的,只不知实践起来究竟如何。
    一个漂亮且利落的斜刺,那剑尖儿正对准了我,他这才发现了我的存在。
    “姑母恕罪!侄儿竟不知是您来此!”隆基歉意非常,立刻收了剑,并躬身向我致歉。
    “你哪里有罪?是我看你练剑用心,便未曾令他们通传,”,我夸赞道:“想你平日里习武必是极用功的。”
    隆基腼腆微笑,随即又非常担心:“不知阿耶此行如何。他一向柔弱,平素更不曾领军作战,甚至。。。他甚至对兵书都无一涉猎,如今却。。。侄儿实在是担心啊。”
    我张口道:“放心,汝父此次必能安全回洛!”
    隆基凝眉,他疑惑不已:“姑母怎会如此放心?您与我阿耶一向亲厚彼此,怎的。。。怎的此次竟分毫不为他的安危挂心?”
    一时语塞,心话总不能告诉他其实我来自遥远的未来我还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一切吧。
    局促一笑,我道:“自然。。。我。。。亦担心你父亲,可我。。。我坚信他会平安回来。就是如此简单。好啦,我来此是为看望六郎,他病好些了吗?”
    隆基随意地用衣袖拂去额头和脸上的汗水,他开心道:“已转好!昨夜睡前我还去看了他,精神饱满。”
    “甚好。可书信告知你父亲,他必是牵挂六郎的。”
    待近了隆悌的居所,仆人们道他的姨母兼养母王芳媚正在与他用早膳。我与隆基对视一眼,明白不好打扰隆悌进食,便都转身走了。
    “昨夜听姮妹道,阿耶出征北疆的前夜,王娘娘曾同他争执许久。她恳求他能留下,因为六弟的病始终不见好转,只恐。。。只恐哪日会突然撒手人寰。她希望他能留下陪伴六弟。阿耶非常的为难,他道谕旨难收,自己此次必要率军出征。阖宫里,从来都只有王娘娘一个人敢同阿耶争吵,她。。。言辞。。。十分。。。逾越,但阿耶无话可说,也未曾责怪,只甩手去了,令豆卢娘娘去安慰她。”
    我沉默不语,隆基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阿耶此次为何会主动请缨,他实在不爱惜己身。”
    三天匆匆而过,八月初九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突厥人宣布退兵的消息随着第一缕秋风吹进了洛阳城。旭轮等人暂停于新安附近,皇帝正式下旨收兵,传令兵一早便策马出城。
    我正与高戬在阆苑内的水榭之中博弈兼闲聊,长舒一口气,心话总算是有惊无险。
    “临时罢战,虽无战绩,但对相王来说,也是好事一桩。不止如此,对边疆百姓与军士亦是好事,不必再有流血牺牲。”
    “是啊。”
    池飞来报,隆基登门道幼弟隆悌的病情忽然加重了,宫中遣来的御医诊过,说是回天乏术,王宫里现已悄悄开始置办一些身后之事。
    眼见隆悌小小年纪便将殒命,高戬甚为惋惜,对我说:“而今之际,当请相王速速回都,与郡王见最后一面,以全他二人这一世的父子之情。可,相王现为大军统帅,既无神皇旨意临时更换统帅,以相王一向的性子,仆窃以为,他绝不会擅离职守,必是要亲自督军回都的。唉。”
    我也着急:“两万人马行军自然缓慢,若只他一人快马加鞭,明日天亮前必能返回神都!”
    高戬左右一看,道:“依仆看来,不若请上官娘子前往东宫面见太子,请太子出面,将实情上报神皇,准许相王可先行一步回都,由魏公以副职率军回营清点。骨肉之情,神皇她身为人母又是汝南郡王的祖母,她必能应允。”
    池飞道:“公主,我这便动身吧!”
    我点头:“好,速去东宫求见太子!”
    至前堂见到了隆基,他神情慌乱无助。上一次他娘亲窦氏枉死还是八年以前,而今幼弟突然病危,他已是英姿勃勃的少年郎,却仍不能接受生老病死之事。
    隆基求我想个办法能让旭轮先行回都,我打断他的话,告诉他自己已然这么做了,我们很快就能等到他回来。
    “如此大好!” 隆基道:“至少,要让阿耶见上六弟一面!”
    等了约近一个时辰,池飞匆匆回府,满头大汗。
    “成了!成了!神皇已派近身的中人前往新安大营亲宣相王回都!我直等到了确凿消息才敢回府!”
    众人于是都放心不少,便只为隆悌难过了。虽不想让孩子们过早的意识到’死亡’这件自然之事,但念崇敏等人一向与隆悌交好,便让人去学监寻了崇敏通知,我则带上敬颜随隆基一起返回王宫。
    敬颜似不愿去,我问她是何原因,她气呼呼道:“上一回见面,李六郎道日后要让我做他的王妃,大家听了都笑话我呢!不信,阿娘可问隆基表兄,他也是听到了的!”
    我伤感叹道:“好,阿娘知道了,这一回去,阿娘。。。便叫他把这番浑话收回去,以后不会有人笑话颜儿了。”
    敬颜这才笑了,答应同我们一起前去王宫。
    相王宫的那间卧房内,可怜的孩子此时正高烧不断。所有人都将他看作一个已死之人,只有王芳媚还未放弃。她不停的嘴对嘴的喂他喝药,尽管他也在不停的把它们悉数吐出。
    王芳媚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扭头喝问豆卢宁:“豆卢姐姐倒是想个好法子吧!这饮子始终喂不进去,我的六郎如何病愈?”
    其实,包括她自己在内也很明白隆悌已无救了,因为只服务于天子的御医都是这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人,他们的诊断结果已然为隆悌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敬颜已全看明白,眉目一拧,泪已落下。
    “阿娘,”,敬颜悄声的问我:“阿婆是最厉害的人,她也不能救六郎?我看他很是痛苦。”
    “不能,谁都救不了六郎,阿婆也无法子啊。”
    不多久,崇敏快步跑着进了来,身后还跟着惠香与我并不太熟悉的豆卢光祚。
    简单问了问,得知崇敏是从学监赶来的,而惠香是自太平府赶来。我离开不久她便回府了,是豆卢光祚送她回去的。二人听说了此事,便焦急赶来了,正与崇敏在王宫外遇上。
    崇敏未曾经历过亲人死亡,但只要想到日后再见不到隆悌,他也能懂这种绝望。崇敏扑在隆悌的身上嚎啕大哭,哭喊他能快些醒来。
    王芳媚见状,顿生不快,她欲将崇敏拉开,但崇敏不管不顾,只牢牢的抱住了隆悌的身子。
    一时间房内的状况混乱非常,但却无人去管,我也只能难过的看着他们。
    天渐黑了,众人都留在王宫内用膳,豆卢宁也留了豆卢光祚。她虽非相王正妃,但旭轮一向命她管理宫内的大小事宜,大家也都将她视为王宫的女主人。如今旭轮在外统军,宫内的一切自然都由她来定夺。
    面前摆着数十种精致饮食,我心里想的却全是旭轮。猜想他现在应见到了武媚的使者,或是已在赶回洛阳的路上。八月的夜也是极冷的,他身单影薄,一面要忍受寒冷夜风,一面又要担忧儿子的安危,不知是怎样一番痛苦滋味。
    想着想着,眼眶已噙满泪水。
    似一阵疾风,一直陪伴在隆悌身旁的王芳媚冲进了饭堂,毫无仪表可言。她兴奋地告诉我们隆悌已然清醒,大家于是纷纷随她前去。
    豆卢宁故意落人后半步,拉住我的手,她用只有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无奈地告诉我:“恐是回光返照吧。芳媚她只顾高兴了。”
    我点头:“我明白。便叫她再欢喜欢喜吧。”
    “唉。”
    隆悌的精神不是一般的好,他很清醒。我走近去摸他的额,几乎与正常人的体温无二。
    他扫视一圈,急切地问王芳媚:“阿娘,阿耶现到了何处?可曾遇到了突厥蛮子?”
    王芳??过世时他还太小了,因此一直视姨母为自己的亲娘。
    王芳媚没有答他,只吩咐侍婢们赶紧去催人煎药,好喂隆悌喝下。
    隆悌自顾自道:“难道阿耶已经遇到他们?看来突厥蛮子还挺难缠的。三哥!五哥!”
    他突然唤隆基和隆业,二人勉力一笑,问他何事。
    “明日开始,我要与你们一同练剑,以后,咱们兄弟同上沙场,共同杀敌!管教那些夷狄再不敢窥视中华!”
    心知隆悌所说永远无法成真,二兄弟欲哭却是不敢,只得强忍着,点头先答应了他。
    隆悌开心大笑,一边笑着一边解下了自己左腕间的一只银镯。约莫近二指宽,上雕有孔雀,牡丹等纹饰,一看便知乃女子饰物。银镯通体呈灰黑之色,只因佩戴它的隆悌已身染病重。
    记得豆卢宁曾说,此本王芳??自幼佩戴之物,当你,她在弥留之际将它摘下亲手戴在了幼子的腕间,盼望幼子能够平安康健,茁壮成长。
    隆悌把它交给了距自己较近的花婉,再请花婉将它交给了敬颜。
    “前番阿颜曾道它别致好看,可我心里不舍得它。而今也想通了,早晚你都是我的王妃,现把它给了你,最后还是要回到我手里的。”
    豆卢宁别过脸拭泪,我也是心酸不已。敬颜这一次没有再恼他,她握住镯子,双目直视隆悌,表情凝重。
    “六郎。。。你定能转好,静心修养吧。”
    “嗯,”,隆悌点头,又看向我和崇敏:“请姑母与敏哥莫要笑我,此非稚子戏言,待到表姐及笄之年,侄儿必请阿耶送上请昏之帖!李隆悌此心坚若磐石,此世不移!”
    我难受的说不出话,只怕一张嘴便要哭出来。崇敏咬牙不语,眼眶通红。
    惠香轻声对隆悌道:“六郎便放心吧,我阿娘定是答应的。”
    终于,他一母同胞的亲姐花妆哭了出来,哭声撕心裂肺。花婉赶紧拥住她,她的同母兄长隆业也小声的劝她,我们只能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抽泣。
    “阿姊莫哭了。我向来调皮,总爱弄乱你的绣品,害的你被女官们责罚。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他竟说自己再也不。。。。。。
    渐渐的,隆悌的精神越来越差,他无法再坐在床侧,他重新躺下来,他实在很累了。
    王芳媚让我们都离开,她说隆悌应继续休息。
    过了丑时不久,隆悌静静地离去了,安详无话。众人均不忍泪下,只王芳媚早已为他哭没了眼泪,她呆呆的坐在一旁看家奴们忙活。
    隆业端来一碟面点,他劝王芳媚道:“六弟他已。。。您许久未曾进食,莫饿坏了身子。”
    王芳媚怔怔道:“饿死才好,死了便可以去见你阿娘与六郎了。反正你阿耶从不会疼惜我们。”
    说着话,泪又簌簌而下,她心里对旭轮还是有怨的。
    敬颜已将那个银镯戴在了自己的腕间,惠香与花婉等人陪着她,我看不出她现作何感想。或许她仍不懂隆悌对自己的真挚感情,也许未来某一天会有另一个男人让她懂得。
    寅时,美丽的朝霞遍布天际,旭轮终于回到了王宫,众人眼光均看向他,见他仍穿着软甲,形容糟糕,已非简单的憔悴二字可以描述。
    在步入已布置完毕的灵堂的那一刻,他右手提着的头盔咣当落地。走到陈尸的长案一旁,他握住了隆悌已凉的手。保持着这个姿势,他一动也不动。
    我以为他或许会对我们说几句话,或许会动一动,甚至或许,我更希望他能放声痛哭一番,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芳媚闻讯而来,她远远的便指他愤怒责骂:“你算是个什么父亲!难道我不曾求你留下?难道你不知六郎他危在旦夕?一句君命难违,你便狠心的不全父子之情!李旦,我替姐姐寒心!你枉为人父!”
    她双拳捶打着旭轮,随后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继续大哭,用泪水浇灌那一副冰冷的软甲。旭轮背对着我,因此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终于,他的右臂缓缓抬起,手轻轻的拍打她的背。
    “我。。。对不起你。”
    王芳媚愈发委屈,环住了他的腰。
    “旭轮,我是求过你的!我求你不要率军出征!别人都说当初主动请缨的人是驸马啊!旭轮,你屡屡令我失望,我希望我能真的恨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恨你,我恨你。”
    豆卢宁在他们一旁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最终任她哭喊,把时间留给他二人。
    待王芳媚哭的愈发不能自已,豆卢宁这才走过去扶住了她。旭轮看了看王芳媚,垂下头,一个人默默走开了。
    “去吧,”,豆卢宁小声对我说:“他心里并不好受,可他的失意与狼狈只敢在你面前表露。”
    我不敢确信:“当真如此?”
    “是。快去。”
    通过问询奴仆,我得知旭轮离开后径直去了隆悌的起居院。追到院门,正见旭轮掩上了卧房的门。我又快步追去,透过指宽的门缝看到他无声地站在房间的中央。
    他缓步走动,视线一一掠过幼子生前用过的各种物什,最后停在了一柄孩童才会拿来玩耍的木剑身上。做工十分粗糙,猜测兴许是他数年前亲手做给隆悌的。
    良久,他落座在隆悌的书案前,满脸疲惫之色。他揉揉额角,又揉了揉紧绷许久的脸,忽然,手捂住了双眼。
    他的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抖,不停的颤抖。
    他,在,哭。
    正欲推门的手就此停住,中年经历丧子之痛,此时的他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人,怎样的语言才能安慰他?
    他在门内痛哭,我在门外心疼。
    两个人其实都怀有同一种自责的心情,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沙场危险,旭轮不会阻拦攸暨出征;如果不是坚持自己出征,至少还能与幼子见上最后一面,不会来不及,造成这一世的遗憾。
    “姑母,”,隆基悄声来到我身旁:“姑母何不进内劝慰阿耶?”
    “不必了,日子久长,此事总会过去。”
    ※※※※※※※※※※※※※※※※※※※※
    断断续续一个月的修改,终于完成了秋宵吟这一章的更改工作,
    希望更改后的内容能被此文的老朋友们所接受~~~
    ^_^
    有朋友一直在关注《爱抑》,一直都说如果改编成电视剧会非常非常好看,然后最近说适合出演李贤和崇简的演员是杨洋!
    作者我整个人都兴奋了好不好!
    我是《盗墓笔记》的忠实粉丝有没有!
    一套书都买齐了有没有!
    杨洋的小哥剧照很帅有没有!
    我们就此yy了很久,又前翻以前的网友留言,在脑海里做了一份虚假的演员表,想象着文里的人物全部变的鲜活,感觉好开心呀,哈哈哈哈哈哈~~ (请表笑话我们)喜欢迷情大唐之爱抑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迷情大唐之爱抑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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