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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乐 酷吏诛尽天下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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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信人乃恒安郡王侍官,吴四家现正由郡王看管。死者乃都知林氏,自缢而亡!”
    一听说死者居然会是林冬冬,我怎么也想不到她和崇简二人能有什么联系,这实在大出我之意料,便急急命池飞把一切详细说来。
    “今日午前,简儿伙了几个世家后生同去吴四家寻欢,已非首次。他与那林氏十分相熟,自结交简儿之后,林氏也再不见别客。梁王世子崇训坚持拜会,林氏不肯,他便仗势逼入林氏闺房,见美色遂起淫/心/欲/强/逼之,林氏不愿被辱,自缢身死,保得贞洁。简儿去时正遇见了,您知他年少气盛,竟对世子动了手!世子侍从调来王宫护卫约十余位,说要绑了简儿。恭安坊的武侯们知简儿与世子的身份均大贵,左右权衡过后,便上报了恒安郡王,因郡王正是管治恭安坊的右街使,又正经是简儿与世子的叔伯长辈,由他主事最为妥贴。”
    获悉主事人现是武攸止,我稍稍安心:“万幸,万幸,此事暂被攸止压住了!”
    看我仍着急上火,池飞对我说:“我以为,此事细说起来与咱们简儿其实无关!他至多是当时不该动手去打世子,便是有人上告到了神皇处,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两个孙儿之间的打闹争执罢了。逼死了林氏,世子和梁王才需担心自身呢。”
    池飞这三言两语的分析算是将我被气的一片混乱的思维抽出了一根头绪,揉弄着额角,我只觉头痛不已:“也对,真正惹了大事的是他武三思的宝贝儿子。可这个薛崇简啊,他简直太。。。究竟是府里的哪个蠢物当初引他去了吴四家!若是查了出来,我必严惩不贷!池飞,劳你亲自走一遭吧,你去告诉武攸止,此事我已知晓,崇简无罪,他当放行。崇简和崇训这两个孩子之间的过节,我会亲自向武三思解释。至于崇简,你速把他给我抓回来!”
    “是。”
    池飞转身要去,却迎面撞上了火急火燎的武攸暨,幸被攸暨拦腰抱住她才没倒地。
    才放开了池飞,攸暨便对我喊道:“大事!出大事了!”
    攸暨是一脸严肃不似玩笑,我这里也有满腔的怨气。
    “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崇简才是真出事了!我告诉你,吴四家的林冬冬被你的好侄儿武崇训给活活逼死了,崇简和崇训二人在吴四家动了手,攸止现暂将此事压下了,你快和池飞一起去找回崇简!不要闹到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攸暨错愕非常,显然也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再无心对我细说他口中的那件大事,而是拉着池飞向外跑去。同时,敬颜这小人儿竟顺着门边转了进来。
    我道:“颜儿?怎不与阿姊、阿弟在一处耍玩?”
    敬颜很担心地问我:“阿娘,哥哥他出了何事?”
    我招呼她近前来,语气之中流露几分疲惫:“颜儿你来,让阿娘抱抱你,阿娘有些害怕。”
    敬颜很是听话,任我抱住自己,她还主动地亲吻我的唇,安慰我不要害怕。
    “是哥哥做了坏事?因此阿娘气他?”
    被她如此一问,我也静下心来想了想,愁苦叹气:“没有,你哥哥他。。。其实他是做了一件好事。不过,他做事的方式却是。。。唉,无事,无事,你这小小女儿就别多想了!”
    原本已是想开了的,可,待崇简被攸暨和池飞送回府里,一见着冒失的少年郎,想到那件事情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我一时没能压住火气,举手便要打,却是被敬颜及时的抱住了右臂。
    “阿娘不许打哥哥!”
    崇简惊慌失措,因为我还从未打过他。他立即藏在池飞身后,脸色微白。
    攸暨也一并拉住了我,他颇着急也不解:“你这是要做什么!崇简他无错!”
    人们都在劝我,我却没来由的更为愤怒:“有错!他就是有错!我明明告诉过他,不许招惹崇训!不要为自己树立任何一个敌人!但他都没有做到!薛崇简,你真的很喜欢那个林氏?她对你来说究竟有多重要?重要到你忘了阿娘对你的千叮万嘱?!”
    池飞才想替崇简说两句好话,不料,崇简竟抢先大声的反驳:“阿冬是个极好的女子,与我也算半个知己,现却被武崇训侮辱逼死,我怎能不为她报仇!的确是我先动手打了武崇训,如何?!我还想杀了他呢!”
    说着话,崇简拿出插在右靴筒中的突厥国弯刀,虽只有正常兵器的三分之一长短,杀人却是足以。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的不听话且张狂无际,我险些喘不过气:“杀了他?是谁给你的本事让你杀人?!林氏被逼身死诚然十分可惜,崇训造孽该他自己承担,你为何偏要。。。我对你这么多年的谆谆教导你都抛之脑后了吗?!”
    看出崇简确实是看重林冬冬的,知崇简年轻气盛,怕他再说出什么浑话冲撞了我,攸暨便想先将他带下去,一切待我气消之后再从长计议。
    “你别碰我!”,崇简使劲推开了攸暨,又扭头冲我嚷道:“他就是该死,凭他逼死了林娘子!凭我是太子贤的儿子!他武崇训又如何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
    “你!你这孩子!你!我今日一定要,”我扫视自己的周围,直想拿个物什先痛痛快快的打他一顿。
    “够了!够了!”攸暨忽然怒吼,声音震耳。
    我怔怔望他,攸暨正手指屋顶,他继续吼道:“死到临头了!你们娘俩就别再为别人争执!来俊臣要对我们动手了!”
    不仅我们清楚来俊臣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连敬颜这才六岁的孩子也曾听闻过他的大名,因为,每当她不听话时,芷汀等人就会对她说’把你喂给来俊臣吃’。
    兹事体大,崇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来激怒我,众人都安静下来听攸暨细说。他想是这一天很疲累,便先盘坐下来,才开始了叙述。
    “来俊臣属官卫遂忠曾斥骂来妻王氏,后致其妻愤而自杀。卫遂忠担心来俊臣会因此而记恨自己,他想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便主动投靠了魏王兄。他私告魏王,来俊臣前日曾言要整治我等,因为来俊臣清楚我们早已对其不满,与其等我们动手,不如他先下手为强。适才,我们一干兄弟在魏王宫商议此事,决定,须合力扳倒那来俊臣,否则我们全都逃不了!”
    想到来俊臣的嚣张、残忍,我不由得紧紧握拳,嘴上轻蔑道:“凭他?也想杀我们?简直是白日做梦!我们都是神皇的亲人子侄,神皇她绝不会信他!”
    攸暨喝道:“你岂不闻那来小人是如何杀人的?哈,若把你我投入推事院,再用上道道酷刑,你敢说自己能撑得住?届时,你自己先招认了谋反,神皇还会不信吗?!所以月晚,我们如今要齐心协力的对付来俊臣。至于崇简和崇训的事情,梁王是一定不会追究的,他现也一门心思只想保命!”
    如此一来,我和攸暨都没心思提用膳之事,让池飞带下了两个孩子,我和攸暨开始筹谋计划。二人各自盘点深思,卧内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忽想到了一条好计,我对攸暨说:“还记得武三思说过的那件事情吗?你道神皇为何会在事隔多年之后接贺兰琬回京?因她梦到了高皇后哭诉心疼曾孙!”
    攸暨心思一转,遂面露喜色:“我知你意!神皇她向来信梦!”
    我点头:“对!有一个法子,我们可以大胆一试!”
    夜深了,芷汀悄悄地把我要用的东西送进卧内,又告诉我崇简已然睡下了。
    我道:“你或许已听池飞说了,现有事关你我性命的大事需先解决。崇简你便替我看好吧,不许他再惹祸!”
    芷汀道:“您放心,我明白崇简对您来说何其重要。”
    次日面见武媚,她当然没有对我的红肿双眼不闻不问。
    “怎么一回事?攸暨他欺负你?”
    我自进了宫门便在酝酿情绪,待她一问出来,眼泪立即簌簌而下,模样十分可怜,让人望之动容,绝不掺假。上官婉儿在一旁看了也是频频蹙眉。
    我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武媚,她由是便更为担心,因我已有几十年不曾有过此种举动。
    “阿娘与我的母女之情怕是就要尽了!”
    武媚急的直掐我的手臂:“你说的是哪般浑话!实在该打!”
    我向她哭哭啼啼诉道:“昨夜发梦,见自己身陷囹圄,来令在我面前宣读御旨,道因我犯下谋反不赦之罪,奉您御命,赐我毒酒一盏,全尸归西。我不信,不肯饮下,他便指给我看四周,惊见魏王兄、梁王兄并攸暨等人尸体,就连延基这些孩子们也均被抓,罪名均是谋反。我大骇不已,于梦中惊起,以是预见了自己的他日下场。诉于攸暨,他竟亦得此一梦。您说,同一夜,我夫妻二人均发此一梦,岂非噩事之先兆?我夫妻一旦入狱,必再无缘面见阿娘,阿娘怕也是不愿见我等的,只恐铸成终生遗憾,今日便权做告别!儿于此叩谢阿娘三十余年悉心养育,是儿不孝,要先阿娘而去了!”
    哭泣接着便变为了嚎啕大哭,看我如此伤心,作为我的母亲,武媚轻易便信了,她很是动容。上官婉儿却不一样,不过,她自是不会当面拆穿我,反积极配合。
    “公主对陛下一番拳拳孝心,实在令婢子感动!”
    看她竟也捻巾抹泪,武媚更为着急,忙命令道:“都不许哭!月晚!我的儿啊,你怎这般的傻!这世上,最不会反我的人便是你与三思等人,你是我亲生之女,三思他们乃我侄儿!我心里都清楚!”
    我哭道:“那梦如此真实,我怎会不怕?您是大周天子,是您赋予了我的一切,我对您绝不敢有二心!但,若有一日,人告我谋反,您还不是一样会将我收狱?!看从前那些被告之人,又有哪一个逃过了牢狱之灾?闻听说,牢狱之中有各种刑具,能将犯人们折磨的不如鬼畜,想您三十余年里都不曾打过我,我若受了刑,必不能承受一丝一毫的疼痛,未免受刑,定会无奈招认!无论如何,您与我的母女之情是要尽了!”
    武媚忙不迭的亲手为我拭泪,她怒说:“哪个敢诬蔑你等谋反,我先斩了他/她!依我看啊,你与攸暨此梦所预示的其实是有奸佞小人欲离间你我母女还有姑侄!婉儿!”
    “婢子在。”
    武媚问她:“近日朝中可有何异动?”
    “这。。。”上官婉儿先垂目思索,后面露为难,她不确定地说:“仿佛。。。放佛前几日里,来。。。来令曾与婢子说,若有皇门亲贵包藏反心,他不知自己是查还是不查。婢子当时便心话,凡亲贵,皆武姓,又或高皇后杨氏族人,有哪一个会反了自家天子,便只当他是在玩笑罢了。而今想来,是否他已闻听了什么消息?可是确有哪位亲贵有心谋反?”
    武媚挑眉:“这如何当真?!你便说朝中百官、天下万民皆要反我,可我之亲女、侄儿们是绝不会反我的!”
    我道:“可,从来若被来令言其谋反之人,必不有差。因此女儿更是担心,若来令哪一日向您言说女儿也行谋反之事,您信是不信?”
    “不信!娘疼你还疼不够,他便说的舌灿莲花,我也绝不会信!”武媚信誓旦旦,我知自己的苦肉计的确是见效了。
    不过,我并没有就此便收手,反而更加愁苦:“阿娘是在安慰我!”
    武媚即命上官婉儿取来黄纸一封,又将我按坐在她的御座之上。
    “我的儿,我的儿!我实在是拿你没法子!你也抚养了四个孩子,却仍不能体谅一个当娘的心!我恨不能把这万里天下都给你,任你取用享乐,又怎会轻信他人谬言?来,我任你自己写下敕令,饶你百次当死之罪!可乎?”
    我没有拿起笔,亦不说话,又是抱住武媚大哭。
    “阿娘是疼我的!阿娘是疼我的!果然这世上只阿娘对我最好!”
    前往右卫衙门里去见攸暨,在他狭□□仄的办差房里,我告诉他行事非常顺利,他心中一块大石这才放下,此时,我终于落下了真正的眼泪。
    攸暨担心,小声问说:“不是都已办妥?怎还会哭?可是因昨夜熏了太久茱萸所致?”
    “并非如此,”我摇头,“我是后怕啊!万幸,万幸神皇她把我的命看的比什么都要重,否则,此次的牢狱之灾我们定是躲不过去的!”
    攸暨握住案角,五指指节突兀,简直想将木块捏碎,他恨恨低语:“这来小人真如失心疯狗一般!若不尽早除之,便是给自己留了祸患啊!”
    一道接一道的奏疏不停地飞向武媚御案,我和武家众人动用了所有关系,朝内外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将矛头直指来俊臣。但他的结局,最终还是要由武媚来决定。而太平府里的那件要事,我与攸暨目前都无心理会。
    这天,武媚把几道奏疏一一摊开在自己眼前,她思量着,猜测般自言自语:“来卿初曾犯赃罪,而今看来,他劣迹甚多,但,当真乎?”
    我与上官婉儿都不接话,她自袖中拿出一道奏疏奉上,武媚见了,问:“谁人?”
    上官婉儿表情瞬间凝重:“乃来令所奏!婢子已览,却犹豫不敢呈上。”
    武媚对她不曾责怪,也未急着接来,而是问她:“来卿疏中所奏何事?”
    “来令疏中有言,庐陵王与皇嗣暗通南北衙,妄图逼宫、夺取国柄!”
    我还没来得及替旭轮说话,却听武媚甚为不满道:“胡言!通通胡言!他兄弟二人皆在我掌控之中,哪个有如此通天本事联络各衙之将?!来俊臣此乃欺君之言!”
    看明白武媚的态度,我作势要哭,可怜巴巴道:“他难道是要把阿娘的子女都杀光了不成?现是二位哥哥被诬,再便是我了!阿娘您看啊,儿先前的梦实是预兆!”
    上官婉儿为避自身嫌疑,便没有顺着我的话说,她对武媚道:“来令一向忠心陛下,此中或有蹊跷,可是他的哪位幕僚误传了消息?陛下何不传来来令一问?这道奏疏,还请陛下亲自过目、定夺。”
    听她这么一说,想起来俊臣往年里的功劳,武媚冷静了一些,道:“你言之有理。他毕竟身在宫城之内,风声消息全由幕僚收集上报,或有差错,也未可知啊。不必传他来此,我需先观察二三。这奏疏,不看也罢,你从不敢欺我。”
    等送我出了观文殿,上官婉儿这才悄声道:“那道奏疏其实乃我假造!我以性命豪赌一次,只想加深神皇对来俊臣的怀疑和不满!”
    我叹道:“我前番说梦又何尝不是?但,你实太过冒险!如果她发现奏疏乃你代笔,又或是依你所言宣见来俊臣当面对质,她岂不就此便怀疑你?”
    她自信道:“我说过,我对她是了解的。”
    我们的付出终于有了收获,五月结束之前,来俊臣被捕下狱,身负数罪。秋官上下官员都嗅出苗头不对,立即定来俊臣谋叛之罪,按律自然事当处极刑,上呈请武媚定夺。却一连三日都不见御旨,众口于是紧闭。
    我陪武媚游嬉内苑,正是夏初雨后,天气凉爽宜人。为武媚执辔之人恰乃吉顼,想到他做过的事,我心里极不舒服。
    已近八十高龄的五朝老臣内史王及善趁机谏言,言来俊臣本性凶狡贪暴,手下走狗尽屠夫商贩,实乃国之元恶,若不尽早去之,必动摇朝廷。
    武媚只微微颔首,大概认为他言过其实了。
    “来卿多年忠心为我办事,定然是得罪了不少人,告他之罪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时难以辨别,不该杀之过急。吉卿。”
    吉顼立时应声:“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武媚道:“我久居宫城,而你多在皇城内行走,众臣如今都在议何事啊?”
    吉顼道:“自然是在揣度陛下您最后的裁决。”
    “那,以卿之见此案该当如何裁判?”武媚对吉顼的这番问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卿与来卿已共事多年,必当知其为人!”
    “虽与其共事多年,然,臣只为君忠、为国忠,不为来君而忠!”吉顼正色:“臣有一公允之言,唯祈陛下听之。自陛下理政,您不止广开言路,且知人善用,甚至不以贵庶计较,士民欢呼,庆我国得圣君。由是,国民无不争先恐后效忠于陛下,一心为国出力。初,于安远告虺贞反,牵出无数不臣王族,而今,安远不过成州司马!却看来君,初亦因告密而获官,官运与于司马却是云泥之别。岂不令于司马、令天下心寒?只恐误会是陛下您偏心。来君手下曾聚侯思止等不逞之徒,数度诬构良善,幸得陛下及时明察,未造枉死,今又脏贿如山。此次若不重罚,怕不能服众。臣敢问陛下,您要的是来君还是百官及公主、魏王等子侄亲人?”
    武媚眼神凌厉,她不答反问:“依卿所言,来卿乃不驯之徒,何以卿与其共事多年却不查其事、不告其事?!”
    包括我在内,在场所有人闻言无不变色,心话这吉顼恐无好下场。却看吉顼仍面不更色,甚至竟大胆地直视武媚面容。
    “陛下委臣为来君幕僚,臣自上任,只专心司职,不敢愧对陛下厚望,更不敢助其为虐,充任爪牙。而今所奏,不过是将朝内各言述于陛下罢了,臣初实不知!”
    众人静等武媚反应,她背过身向远处走出了数丈,似在欣赏一派悦目的湖光山色,我们皆无法洞察其心思。
    我低低道:“如此冒进,吉尉危矣!”
    吉顼却笑容灿烂:“不过是丢弃这条性命,有何足惧?我早已看开。我曾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
    我尚琢磨不透吉顼眼底透出的那一抹异样神采,听武媚命令:“吉卿,此案委以卿了之!”
    吉顼并不大喜,仍如常道:“是。”
    次日传来消息,在吉顼的审理之下,来俊臣招认谋反之罪,又亲口道自己曾于府中宴会之上自比石勒,确有不臣之心。御旨已下,定于初三日当众斩首弃市。
    太平府里,我,攸暨还有武三思皆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武三思拍拍手掌示意我们看其手心,尽是紧张的汗水。
    攸暨轻松笑说:“总是性命无忧了!”
    武三思也是欢喜:“自然!绮妹,攸暨,来俊臣倒了,咱两家的喜事也说定了,这真真是双喜临门呀!”
    我笑道:“现只你我二人这嘴上一说罢了,什么是真?总还是要请一位媒官到您王宫行纳采之礼才符礼法啊!另,依我看来,这桩上好的婚事倒也不急于今岁便成,待敬华至及笄之年是为大好。我家崇简现并不懂事,还需再严格教育一二载方可。”
    武三思点头同意,道:“绮妹言之有理。好,过个一二载也好,我也教王妃教育敬华一些新妇之道,必不使绮妹失望。”
    我让他放宽心:“我三载前便看中了敬华此女,绝无任何不满。”
    武三思对我们说:“咱们今日这一定呀,可就算是亲上加亲了,我想,崇训和崇简二子之间的嫌隙也可顺势而消了!”
    我道:“但愿如此。”
    待武三思告辞走后,攸暨向我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哼道:“不愿?他没有任何立场说不愿!梁王能如此痛快地答应我的联姻请求,崇简他应当明白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这桩婚事,没有他愿或不愿!”
    攸暨道:“我理解你的用心良苦,可是崇。。。他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若是此次。。。”
    我道:“所以在我求神皇赐婚之前你不可告诉他!梁王的东床,他薛崇简是当定了!”
    罕见的,他并没有以沉默来表示自己对我的同意,他高声地反驳我的决定,指责我不能把我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崇简。他认为事情远不及糟糕的程度,不会有外人得知崇简的真实身份,崇简绝不会陷入这场大周储位的争夺战争之中,也就不需要武三思这个强有力的后援。
    我不满道:“你欲如何?告知崇简?让他言辞反对我的决定?!攸暨,你很明白我绝不是在害崇简!他背负了贤自杀前的全部期待,他生来便是他在世的延续。性命,幸福,你我都清楚他最需要的只有前者!所以,不要毁了这桩婚事!”
    攸暨软了语气,试探着与我商量:“崇简或许不会喜欢敬华。。。至少,我们要先问。。。或者,你让。。。唉!”
    知他并无恶意,我也收起一腔火气,无奈道:“难道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能和他喜欢的女子结为连理?可世间本就不多如此喜事!更何况是崇简,他的选择本就有限。”
    “哥哥若与敬华阿姊成婚,他还会喜欢我们吗?”
    敬颜突然开口说话,我们这才意识到小女儿不知何时已进了厅内,她额心紧拧,似乎很在意崇简的婚事。
    攸暨握了握她的小手,慈爱的笑意却不浓:“自然还是喜欢你与香儿的,兄长嘛,总是最疼自家阿妹。”
    三日转眼即过,正是来俊臣的行刑之日。我内心紧张但更是兴奋,准时来在十数丈高的端门城楼之上。透过垛口俯瞰广场,只见人潮涌动,若是有人不小心跌倒,绝对会被拥挤人群活活踩死,场面之盛并不输当年周兴、索元礼等人被诛之时。
    正中的刑台暂时空空如也,秋官派来的两名监斩官员似乎等的并不耐烦,身形健壮的刽子手静静地用磨刀石细细打磨本就锋利锃亮的砍刀,表情迫不及待。
    “呔,何必细磨?若以钝刃行刑,倒能让那来俊臣多多受苦啊!”
    声至人亦至,张易之的忽然出现令我心泛点点涟漪。他似乎与往常判若两人,因为他不再和我保持遥远的距离,他坦然自若地走到我的身侧,与我仅隔了不足一尺。
    我没有接话,我也不希望他再说话,因为他在安静的时候更似他。
    张易之的玉色长衫饱染阿末香气,醉人无比。直到数百年后,才有人给这来自海洋生物体内的香料取了一个最正确不过的名字——龙涎。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好一会儿,张易之只透过垛口观看广场上的情况,双唇不曾开启,他的视线非常专注。
    “听闻薛君之死与那来俊臣有关,所以,此乃殿下特意来此的原因?您要亲眼看着他受死?”
    他的语气里有十分坚持的意思,放佛让我必须给他一个回答。没有太多的犹豫,第一次,我回答了他,这也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第一次交谈。
    “是的。否则我放不下一段恨。”
    他于是走近,将我们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仅两寸。他眼眸如墨,他看进我眼底,他无比自信,他的唇角微微上扬,这笑容亦像极我与薛绍在长安西市重逢时薛绍的表情。和煦无害。
    “你可知,自入宫后,我其实一直都在观察你,我发现,我每每出现都会令你失神,面对我对你的毫不在意,你会失落。对吗?晚,你喜欢我,至少,你希望能接近我。或许是因为他,或许,你只是对我动了心。”
    空间逼仄,鼻息呼吸着他的呼吸,我紧张且无比窘迫,却是无路可逃,无法避开他的灼人视线。
    城楼下人声一时鼎沸如雷,我清楚是来俊臣被狱卒们由推事院内带出,正引向正中刑台。张易之的手轻轻覆上我的脸庞。
    万人欢呼,夹杂清晰可闻的咒骂,我清楚是来俊臣已被斩首。张易之的唇在我眼前不曾移动。
    我喉嗓干燥:“你。。。你的确像极他。。。但你不是他。。。你只是神皇的男。。。”
    “不,”他立即矢口否认,“既然你在意我,你就不会未曾听说,她其实并不曾宠幸我,如果你在意的只是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可以只是你的男人,而我,也冒昧地希望你能只属于我。”
    他愈发靠近,他以为我已经放弃抵抗,当我的手挡在二人的唇间时,他眼神大为不解。
    “我承认,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猎人,你看穿了我对你的在意,但,我必须使你明白我对你在意的原因仅仅因为你像他!而他的高洁品性,你并不拥有分毫!正如此刻,你随意地宣泄感情,你想在此地与我缠绵,借此向世人炫耀太平公主是你的情人,可事实上,你却放不开神皇所能赐予你的无上荣华,否则,何不痛快地离开这宫城?张郎,你此生所求绝非情字!”
    他浅笑,双目半垂,情绪被羽睫所遮盖,令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随即,他与我恢复了先前的恰当距离。
    仿佛无事发生过,二人皆平静地复看向广场。刑台之上,只留一具狰狞骨架,满染鲜血。来俊臣的肉身已被百姓并仇家瓜分完尽。作孽之人,总有要还的一日。
    他忽然道:“非我唐突,本意不愿你看到那般骇人场景。”
    我不信他的体贴入微是真,我不信他的所谓真情。我冷笑离开,腰却被揽住,背贴入他怀里,触到他的快速心跳。
    “晚,总有一天你是我的。假使你当真不在意我张易之,大可将今日之事上告神皇。但我知道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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