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春

推荐阅读:全能真千金她马甲又被拆了逆天神尊盖世神医最强末世进化至强圣体武逆九千界鉴宝金瞳通天剑帝掌家小医娘不败战神

    “儿知错,儿知悔!儿求阿娘将攸暨赐为儿的驸马!”
    我觉得自己非常成功地惹怒了武媚,她完全没有耐心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无理要求,只撂下一句’即便不顾承嗣的自尊,你可曾想过攸暨如今是否仍愿娶你’便拂袖而去。
    等了等,确认武媚不会再回来,我两三下抹净眼泪,环望空荡荡的大殿,心中满是懊恼。行至大殿最北端,我沿玉阶而上,撩开龙椅后的那道浅紫纱帐,在她的专属宝座坐定,极苦恼地思考这第二计究竟该如何实施。得不到武媚的支持,难道我注定要失败?
    我不喜欢武攸暨,但我不否认我对他有过好感,基于我们的友情,基于他的专情,基于我对他的愧疚,基于巴山逃亡时他曾以命相救,很可能这种情感已不止是好感,然而’美好’于这个遍布欲望与功利的世间太过奢侈,像是梦醒或雪融,我终究也要面对并不美好的现实。其实在做这一切之前,我也曾想过应向攸暨问个明白,骂他或打他,发泄我心内的怨恨。但又自问,他若承认,我打骂过后就真的能不怨不恨?或者他矢口否认,我就真的能信他?
    曾以为自己只是一缕千年后的灵魂,来此只为看尽他人的悲喜故事,却未料自己已深陷命运的漩涡,不得不面临一次又一次的抉择。这次抉择过后又会如何?我不愿去想。
    “公主。”
    “婉姐姐?你。。。已知晓?”
    “唔。太后。。。唉,你的确令太后很是为难。”
    上官婉儿止步于玉阶下,她似乎犹豫了,但最终没敢踏上玉阶。仰首望我,她唇边浮起一抹淡然的笑:“为何悔婚?月晚,你心中了然,太后真若助你达成心愿,天下必将哗然。”
    我当然不会向她解释原委,咬牙作怒道:“倘若太后不预应允,我也断不会嫁周国公!且我会教旁人都知晓我想嫁的人是武攸暨!”
    上官婉儿不觉皱眉:“你执意如此?!”
    我颔首,不再多说。上官婉儿与武媚都绝顶聪明,我怕言多必失。她来此应是奉了武媚的命令,既然看清了我的态度,她便准备回去复命。
    “婉姐姐留步!我知太后不想见我,”,我缓缓道:“请姐姐代我问太后一句话,太后曾言宫里只容得两个女人,太后更曾言,要教我享尽天下荣华,我今只求一个男人,竟值得太后如此犹豫不定?!当初下令惩处子言时,她。。。何其毅然!”
    上官婉儿的眉心愈发紧皱,凝视着我,不解中隐含愤意:“这般质问太后,可是刻意教太后自觉有负于你?!”
    我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姐姐言重,月晚不敢。还请姐姐如实代禀,太后若要降罪,月晚甘心领罪。”
    “定要嫁武攸暨?”
    “不错,定要嫁他。”
    “可我听不出你是因喜欢才决定嫁他!”
    我一时怔愣,紧接着便恨自己的怔愣,也讨厌她的聪颖,不自觉抬高声音,似宣言般冲她嚷道:“自然!我自然。。。喜欢他!我要他做我的驸马!”
    上官婉儿摇一摇头,似乎对我很是失望:“月晚,我自以为了解你,可你。。。唉,你可曾为他即将临盆的妻着想?”
    我蓦的哈哈大笑,满不在乎道:“沈氏乃攸暨明媒正娶的妻,先来后到,我不介意向她俯首,开自古未有之先河,倘若太后亦不介意咽下这份奇耻大辱!”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翌日晌午,我正教惠香识字,家奴来报,道我与武承嗣的婚约已被废止。这消息非是武媚派人通知,它已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有家奴外出时听闻。
    我赢了。我笑了笑,看天际白云悠然飘移,喜悦却无法透彻心扉,陡然涌起几许苍凉,沈氏的结局,我已预见。恍惚中,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修长背影,那是我对沈氏仅有的印象。
    惠香什么都不懂,只看我神色自若,她便继续一笔一画的临摹写字。崇简则欢呼雀跃,又蹦又跳,还悄悄观察我的反应,鬼机灵的背后其实还是对我再嫁的抗议。我微笑看着,心中满是担忧。该如何说服他接受事实?一个人教育子女还是有些吃力啊,从前薛绍在时,我已习惯把难题都推给他解决。
    芷汀入内,正听了去,表情极是复杂。反而同样知晓原因的池飞至始至终都平静如常,或许她已猜出今天这道谕令只是源于我的一个请求。我又陷入那个可怕至极的猜疑,池飞就值得我继续信任么?她的平静也许是为了掩饰她的不安?可恨那些事情发生时我都因过于悲痛而未曾留意她们的言行。
    “请公主过目。”
    芷汀递上一物,是一个不加任何绣饰的俭朴布囊,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囊中只放了一卷素绢,展开来巴掌大小。
    顺天而行从心所欲
    字都认得,笔迹却异常陌生,而且十分潦草。我将正反都看了一遍,也只这八个字。芷汀道是她堂叔弥留之际所书,嘱她一定要交给我,可那时薛绍惨死,我又遇难产,她便彻底忘了此事,今晨整理旧物时偶然看见了它。
    我看看芷汀,又看看手中的素绢,难以参透其中玄机。我与袁客师素昧谋面,当真是他家学渊源,早在麟德元年便推算出我命格有异,故而以以此八字遗我?依此说来,他是在帮我。不过,惊讶还远不及困惑,’从心所欲’与’顺天而行’很明显是矛盾的,或者,袁客师是警告我凡事需以’顺天而行’为先?如果这正是他的本意,那我会被上苍惩罚吗?因为这一次我只想从心所欲,根本没有顾及沈氏和她腹中的孩子,的确有违天理。
    不,我慌忙收起素绢,告诫自己绝不能被‘顺天而行’影响,也许这四个字只是代表不可更改历史。牺牲沈氏不是我心狠手辣,这是武攸暨迟来的报应!我清楚魔鬼在用报复的快感一步步的引诱我,杀了人,从此便会背负起深重罪孽,这辈子也洗不清了,可即便我明白这道理,却还是做不到宽容大度,做不到释怀遗忘。
    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这也是一种公平。攸暨,你我之间本不该至此。
    夜深了,孩子们玩玩闹闹的很快便困乏无力,惠香紧偎着我酣然入梦,崇简躺在我怀里还在发表稚趣天真的奇思妙想,但已是睡意朦胧。
    我轻抚崇简的小脑瓜哄他入睡,不禁感叹时光真是世间最伟大的魔术师,仿佛还是昨日,我身处巴州的破败行宫,在一片蛙声虫鸣中焦灼等待着他的降世,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已能跑能跳,成为洛阳宫中最受瞩目的孩子,一日日茁壮成长。他是李贤寄予厚望的遗腹子,他是令薛绍欢欣不已的儿子,遗憾的是二人都未能看着崇简长大成材。这遗憾又何尝不是我甘心扛起的一份重责。
    “阿娘为何垂泪?!”
    原来我又哭了。
    “眼睛都看迷糊了,快睡吧,”,我抱着他,蓦的想到有一天他会回到亲生母亲的身边,不免灰心失落:“阿娘是。。。只是。。。”
    不,他的真实身份永远只能掩于水面之下。我不能把他还给房云笙,这不是出于我的私心,而是为防止他遭人忌恨。虽然他们如今形影不离,亲如手足,但在皇权的面前,这份感情简直不堪一击。谁的龙椅之下不曾深埋枯骨冤魂?我如是这般向自己解释。
    “阿娘定是思念阿耶。” 崇简举手为我拭泪,自己也泫然欲泣。
    我点头默认,更紧的抱住他:“你要乖,不要让阿娘更伤心。”
    我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句话,毕竟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属品,不该是我决定崇简的言行和思想,可我真的不希望他因薛绍之事再生事端。
    崇简眉宇间紧锁惧意,连忙道:“儿听话!儿听话!”
    “唉,你呀,愿你真能听话。”。心中酸苦,我清楚他怕的是什么。
    “儿一定听阿娘的话,阿娘不要再嫁旁人好不好?”
    崇简可怜兮兮的望着我,眼底却隐藏一抹慧黠之色。孩子始终是天真的,最是不擅作假,也许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吧。
    “可阿娘是女子呀,”,我强忍笑意,故作为难道:“总要依靠男人才能存活。”
    崇简闻言大喜,精神倍增,一骨碌爬起,指着自己道:“我也是男人呀!阿娘依靠儿便是了,教儿保护阿娘不好么!”
    我抚一抚被他吵醒的惠香,拉着他躺下,笑道:“好,好,睡吧,睡饱才能长高高,才能保护阿娘呀。”
    “嗯!”
    转日醒来,我摸到眼角仍有大片未干的泪痕。身侧,崇简犹在熟睡,唇边一点光亮疑似口水,全然一副憨厚无邪的孩童模样,然而那双并不结实的手臂却努力张开,想把我拥在自己单薄弱小的怀中。就在这瞬间,时光仿佛开始逆转,在崇简依旧稚嫩的脸上,我看到的却尽是李贤的旧影,眉、眼、鼻。。。是啊,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他是太子贤的儿子。
    ‘云笙若。。。生子。。。回洛阳。。。守护你。。。守护她。’
    这是李贤最后留世的遗言,我怔望崇简,情不自禁道:“你究竟是谁?贤,帮帮我吧,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婚约突然作罢,朝野内外猜什么的都有,当事人之一的武承嗣哪敢与武媚争辩,他不止三缄其口,没过两天干脆称病窝家,倒是免了对外浪费唇舌,但这样一来反坐实了某些人的猜测。此君必有隐疾。
    赶上吐蕃军士侵扰边境,武媚以文昌右相岑长倩领武威道行军大总管征讨吐蕃,一雪唐军去年狼狈失据转死沟壑的奇耻惨败,因如此,大家的关注点便移向了西南边陲。
    六月的天一向阴晴不定,好好的碧云蓝天赏心悦目,忽飘来大片大片的乌云,紧跟着便落下雨水,一时缓一时急,落在屋瓦,落在青石道,淅淅沥沥,哗啦哗啦,演奏只属于夏日的自然乐章。
    杨元禧手法纯熟,拔针迅速,几无感觉。我笑道:“杨医正,天要留你呢。”
    他从容道谢,便安安静静地整理自己的随身药匣。我吩咐奴婢准备膳食,都是他爱吃的菜式。
    “公主为何不嫁周国公?”,杨元禧突然问我:“在下翻阅周国公的脉案,他的身体。。。并无异样。”
    我颦眉,甚为不解:“如此问我。。。你自己觉得妥当么?”
    杨元禧面露窘色,似乎后悔发问,默了默,他无奈的低声道:“在下只是。。。相识多年。。。欲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公主。公主正值花信年花,在下不忍。。。不忍见公主孤伶无依。”
    他这般语气又是这般言辞,我好不忐忑,心里敲起咚咚鼓点。总以为他是个玩世不恭只知钻研歧黄之术的公子哥儿,从小到大对我的态度虽不算疏离却有些倨傲,很明显是轻视我,觉得我一无是处。为什么又。。。
    我不便详问,他也无意解释。二人间的沉默胶着好似锅中煮水,愈来愈热,愈来愈教人难以忍受。很快,他提出告辞,我唔了一声,也不敢看他,吩咐家奴代我送客。
    片刻,我算着杨元禧该是走出太平府了,这才能好好的喘一口气。又不禁后悔,刚才本应与他问清楚说明白啊,这不上又不下的尴尬现状,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见面聊天了。我这里正头疼不已,阍者来报,道武攸暨求见。
    史书中他的确是太平的丈夫,可迄今尚无旨意为我们赐婚,毕竟此事仍存一个未解难题。稀客登门,看来是武媚已为我解决了难题。
    我忍不住哂笑:“再报一遍,是谁求见。”
    “是。来人自称右卫中郎将武攸暨。”
    “哦,又升官了。请。”
    阍者踌躇道:“贱奴斗胆,那位武中郎怒形于色,且言辞之中对公主多有冒。。。杨医正苦劝阻挠,公主是否不宜。。。”
    “速请!”
    “是!”
    阍者便去请武攸暨,我则舒舒服服地坐着好整以暇。少顷,一声声争执吵嚷传入堂内,由远及近。杨元禧竟又随着武攸暨回来了,他竭力阻止武攸暨入内,但他显然有心无力,右眼附近的一块乌青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出现全然出乎意料,倒让我有些自乱阵脚。
    武攸暨何止是怒形于色,额角青筋虬露,大有佛来斩佛魔来斩魔的架势,气恼的一次次推开杨元禧,混乱中还一脚踢裂了他的药匣。杨元禧大惊之下忘了自己本来在做什么,霎时跌跪在地,死死的抱着宝贝药匣,面如死灰。
    “哼,这份赤诚忠心,她可是瞧不入眼呢!”,武攸暨不忘奚落对手:“你既为医家,便该守着。。。”
    “武攸暨!!”,杨元禧已是咆哮,两眼通红直瞪向他:“我。。。我对。。。我对。。。我对公主是何用心,不需你来置喙!!”
    我早已看不过去,忙起身去扶杨元禧,却被后者嫌恶的一把推开。只见他慢腾腾的站起来,情绪极其低落,冷冷的看看我又看武攸暨,恨声道:“我原不该管你的闲事!!!”
    杨元禧转身离去,很是干脆洒脱。余下我们僵立原地,分不出他究竟更恨谁,一时皆默然。
    很快,我清醒了,愤怒的指责武攸暨:“那是孙公遗于元禧的药匣啊!你怎能如此对他!”
    “你又怎能如此对我!”,武攸暨怒似雷霆乍响,始终他比我强壮太多,我不动声色的退后,他徐步逼近,声音却陡然低沉,目光涣散无神:“依依无罪。为何太后不肯放她回来。”
    哦,看来沈氏是死在了宫中。
    我笑意淡薄,视线缓缓的自他面庞反复扫过,熟悉而又陌生。近两年极少相见,想来定是他刻意回避。为什么呢?终于完成了对我的报复,躲在暗中欣赏自己的杰作?
    “原来她闺名依依,好听,你喜欢她么?”,我微微一笑,眼角漫出一滴湿润:“她无罪?难道是我有罪?攸暨,你犯错了,致命错误,酒后失言。不幸的是。。。武承嗣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武攸暨倒也不觉惊诧,大抵是武承嗣已向他说明。他依旧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不想解释。月晚,这些年,我自认对得起你。你真的错杀了无辜。你怎会变得如此残忍!”
    心被他的话语深深刺痛,泪潸然滑落,我竟笑道:“对得起我?还需我向你致谢不成?是啊,沈氏无辜,是我为人残忍,她若不死,我怎能嫁你?”
    他悚然一惊,话凝在唇边却说不出,脚下也是不稳,不自主的向后倾身。而我及时牵住他的手,指尖轻柔摩挲他掌心的粗砺厚茧。
    “不信我?我的确骗过你,但这次是实话。攸暨,这不是你想要的么?这不是你自少年时就想要的么?”,与他之间的过往一幕幕划过眼前,我咬牙一字一句道:“它们是握刀留下的么?攸暨,你为何回来?!为何不死在绰州!死在突厥人的刀下!至少我今日还会真挚的怀念你!”
    他又是一惊,凝视着我,也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居然。。。恨不得我死?是不是我说的任何一个字你都不会信?是不是这些年我对你的所有付出你都不曾在意?!”
    他的声音很冷,同时厌憎地掰开我的手,又警惕的扫视堂外。数十个太平府的家丁护卫正手持兵器,只待我一声令下。
    恨他提及往事,我也愈发激动,心肺刺痛,又觉疲惫不堪,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开口发声:“那你此刻便亲口告诉我!子言为何会死!我的孩子为何会死!你心中真若无愧,为何沈氏才遇不测,你便猜到与我有关?!告诉我真相!!”
    硕大诡异的闪电接连惊现天边,一道道电光好不耀目,形似银刃,割破乌沉沉的黑幕。复是洒豆一般的倾盆暴雨,伴着摄人心魄的闷雷顷刻落下。那轰隆隆的雷点一下又一下的似捶击在头顶正上方,搅的人心烦意乱。闪电的黯淡光辉流离在二人之间,我见他神情极其复杂,似有悔意,又似摇摆不决。倏忽,原本冷若寒潭的眼神又似喷涌着的火红岩浆,挟带能灼化万物的温度,直直的盯着我。
    “你当真在乎真相?不,如今你要的只是报复!疯狂的报复!月晚,你本不是这般没有人性的女人!”
    我只道他已濒临崩溃,所谓的义正严辞都只是他用以掩饰自己卑劣行径的假象。不由得意道:“攸暨,你是否委屈?痛苦?哈,这真是天大的讽刺,你居然指责我没有人性!其实你很清楚,沈氏之祸是你的报应!我所失去的,你也休想拥有!!我的确是为报复,但它只是开始而已。”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薛绍纵死百次千次我犹不能解恨!!”,突然,他牢牢拽住我的手,一把将我几乎拉到自己怀里,逼迫我正视他愤怒的宣泄,他用了蛮力,似要攥断我每一根指节:“我恨他!我恨是他成为你的丈夫!而我受尽嘲讽,只能像个逃兵一样躲去遥远荒凉的绰州!为的只是避看你与他的恩爱和美!这便是你想要的真相!你可满意?!”
    攸暨说罢便松开了手,转身欲走却被家奴们团团围住。
    “放开他!送,驸,马,出,府。让他回去忏悔!”
    “是。”
    他回望我,眼神与语气已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但我更恨你,尤其是面前这个因薛绍而变得不辨善恶、歇斯底里的怨妇。你记住。”
    雨依然瓢泼如注,他却冒雨而行,没有绕道回廊,恨不能一秒钟便离开这里。他大步流星,我快跑着朝他追去。
    “既是恨我,为何不杀我泄恨却要伤及无辜?!武攸暨,枉我一心愿你平安幸福!!你站住!回答我!”
    直追至朱门之外,他解缰绳时我方追上了他,连声质问他为何要伤天害理。他沉默着,任我捶打斥骂,忽把我推去一旁,我没能站稳,重重的摔进一泊泥泞,冰冷肮脏的污泥覆面,我狼狈的一如少时的他,头脑却骤然清醒了。
    “这便是原因?”。我知道自己哭了,但我不想承认。
    他似乎也在哭,声音颤抖:“这便是原因!你说我的痛是我咎由自取,你又何尝不是?践踏真心,你也休想幸福!”
    他的诅咒伴着雨点不停的打在身上,那寒意便一丝丝的沁入肌肤。我费力的自地上爬起,强忍幽怨,终在他的面前失控大哭:“为何是你?!无缘结发便要成仇敌么?!攸暨,我宁愿你杀了我!你还我子言!你还我子言!!”
    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只看到他缓缓的别过脸:“也许两败俱伤便是你我的宿命。月晚,你害死了依依,我此生不会原谅你。”
    他的语气郑重而又异常冷漠,全无歉意更无悔意,似乎他对我的伤害不值一提,而我的所作所为就该被天诛地灭。
    热泪愈发汹涌,咸咸的泪水流进嘴里。我望着他敏捷上马,想起教他骑马的人是我,我只觉无比厌恶,蓦的哂笑:“只怪你当初爱错人。”
    “是,我也恨我自己。” 他策马离去,回家安顿他的妻儿。
    我凝望如瀑雨幕喃喃自语,只怪你当初爱错了人,否则何来这所有的不幸?早知今日,二十年前澄华殿初遇时,我便不该向你投去那好奇的一顾。一桩桩一件件。。。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该发生。。。也许你我仍无法避开这段姻缘,但无爱亦无怖,至少还能留彼此几许颜面和好感。
    “阿姐!”
    一辆马车穿破雨幕而来,看清任雨水冲刷的人是我,宁心想也不想便自车上跳下,随即紧紧的拥住我。
    “谁敢欺负阿姐?!”,宁心担心地快要哭了,匆忙替我抚去脸庞泥污:“袁姐姐她们何在?竟无一人服侍阿姐?!”
    我摇头,绝望嚎啕:“攸暨他恨我!阿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
    2月3日更新:
    这一周过的真是忒充实了。。。胡乱改改,可以不用看
    开了新浪微博,陆曼SYD
    我等待可爱的你们哟
    2月5日更新:
    删了旧版的最后一段,不过不影响阅读
    武驸马这辈子就输在重情二字喜欢迷情大唐之爱抑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迷情大唐之爱抑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本文网址:https://www.663d.com/xs/27/27640/1591175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663d.cc/27/27640/15911755.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