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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慢 身无长物酬君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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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淳二年,春正月甲午朔,幸【奉天宫】,遣使祭嵩岳、少室、箕山、具茨等山,西王母、启母、巢父、许由等祠。
    元日,一众皇族亲贵随驾新近落成的奉天宫。较之洛阳宫,这座离宫的整体风格朴素致雅,自然山水与人文建筑相融和谐,但因占地规模宏大,无论远观近赏,皆不失帝宅的威严庄重。
    公元六八三年的皇室上元节宴是一场沉寂的狂欢,看似如常喜乐喧嚣的氛围之下,每个人心中各有盘算。
    健康每况愈下,然李治坚持到场与我们同庆,这不由使我疑心,也许他已预感到自己绝等不到来年上元,所以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能与家人齐聚的佳节。‘夏州都督’【王方翼】奉旨面圣,李治赐席于自己下首。李治详问热海大胜阿史那车簿啜的经过,又亲视其臂膀疮伤,嗟叹久久,对其大加赏赐。
    唯一有资格伴在他身侧的女人自然是端庄威仪的天后武媚,在我看来,如今她最关心的并非痼疾缠身的李治而是其他人。她较少动箸,视线不时有意无意的扫过广成殿内众人。她在观察,她在推测。她镇定自若,不将情绪外露分毫。
    李显偶尔瞥看坐在下首的旭轮,表情略为不屑且不满。除夕前,他奉旨赴洛,因任性胡为一事被二圣当面再次训斥。他心藏恚怨却是不敢言一字一句,只能借酒浇愁。此一时,太子妃韦妙儿强颜欢笑,大方健谈一如既往,貌似未因丈夫失意于二圣而有任何影响。
    毋庸置疑,武媚是喜欢窦婉的,此次亦令窦婉随驾。窦婉中等身材,腰身丰腴有贵态,气质娴静。鹅蛋脸,笑容十分甜美,望之可亲。她白嫩的手挽着旭轮,间或为已然微醺的他斟酒。旭轮含笑望她,二人轻声说着什么。
    窦婉出身扶风平陵,乃世家淑女。高祖【窦荣定】,仕周参与灭齐之役,以功拜前将军,少与隋文帝【杨坚】交好,娶坚姊【安成长公主】,入隋,官至左武卫大将军;曾祖【窦抗】,隋文帝甥子,【太穆窦皇后】之族兄,少与高祖亲狎,高祖呼其为兄,常召入内,饮酒谈笑,宫中以舅相称,为人审慎,鲜参朝事,武德元年,从太宗平薛举,功绩第一,武德四年,从太宗攻洛阳王世充,有大功,同年暴卒,赠 ‘司空’,谥‘密’;祖【窦诞】,尚高祖女【襄阳公主】,常从太宗平薛举,为‘元帅府司马’,贞观初,拜‘右领军大将军’,晋‘莘国公’,任宗正卿,贞观二十二年病卒,赠‘工部尚书’、‘荆州刺史’,谥‘安’。父【窦孝谌】,高祖外孙,任太常少卿。事实上,这窦氏原就是皇门贵戚,是旭轮和我的表亲。
    不忍多看,我急急垂首。成器坐在我膝头吃东西,不时将红绫餤或蜜饯塞我口中。一旁是刘丽娘抱着女儿小仙,围在韦妙儿身侧。
    “月晚。”。一只手自自然然的垂搭肩头,另一手温柔的亲昵的抚过脸侧。我徐徐仰面,望薛绍莞尔。
    半月前,除夕的晌午,我的丈夫来到洛阳与我团聚。我记得,他止步于流杯殿宫门,没有迈过那道又高又宽的门槛。而我未如所有人想象中的那样欢喜的热切的前往迎接,反默然伫立于正殿门边。隔着深阔中庭,隔着漫天的朔风暴雪,明明视线受阻,然而夫妻二人似乎都能看清彼此,五官,表情。心情复杂,忽觉心虚胆怯,我即刻返回殿内。方坐定,那人促喘着冲进大殿,掸落袍衫薄雪,展臂将我拢于怀中,愈来愈紧。本不该陌生的胸膛和情愫,却教我生不出一分的踏实和想念。身体顿时僵直,我懦懦的说’你教我难呼吸’。
    他亲吻我,他轻抚我的发,由衷感慨笑语:“真好。月晚,我想你。”
    我只是浅吻他的额,状似乖巧含蓄的蜷于他怀抱,只为避免与他对视。不敢还是不想?说不清。大概是太久没见,一时竟无法适应自己身为人/妻的事实,呵。
    宫娥奉上饮食,并向他行礼,一张张羞红俏脸,眉目含情,想看又不敢看。我的不安情绪在团儿天真俏皮的话语里渐渐被掩埋,她惊叹于薛绍的出众容貌,望着他时,眼睛不舍闭眨。
    “驸马当真生的极好看!原来公主没骗我呀!”
    我气嗔:“我为何骗你?!眼见为实吧!”
    薛绍将一个彩扎绢人送给团儿,也是少女装束,惟妙惟肖。见我不解,他笑着解释:“又是健忘么?你信中曾提及团儿,道自己喜欢她,我因而为她备下一份薄礼。”
    微慌,我真的忘了,我的丈夫心细于发。
    团儿欢天喜地的收下绢人,好一番道谢,忽问薛绍:“长安何貌?嘿,请驸马莫笑我见识浅薄。去岁入宫之前,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村子五里外的邙山。入宫当日,坐在犊车上眺望洛阳城,瞧不够似的,只觉它极广极美,但究竟如何美,我却说不清呢。”
    薛绍寻到我的手握住,十指相缠,眼神柔暖:“长安很好。人好,景好。。。甚至每一条街巷都极好。”
    “哎呀,我听不懂呢!”,团儿嘟起小嘴:“驸马可能详。。。”
    生硬的抽回手,离开他的怀,我慌慌张张的吩咐宫人为我更换赴宴盛装。心中不住乞求,别说,薛绍,别再说,我不配你耗费精力牢记属于你我的过去。你出类拔萃,长情重爱,虽因我的误入而导致你无法遇到太平,但你仍值得任何一个女人用十二万分的真心去爱你,请不要将真情真意全部浪费于只为旭轮而来的我。
    那天,长达数个时辰的盛大夜宴,从天明到天黑,从旧岁到新年,偶与旭轮四目相接,再未如往昔般留恋不舍。我想,或许我们至死都必须保持这种同步的压抑,而原因不仅因惧怕武媚再一次的严惩。曾经我们只有彼此,而今我们不只有彼此。坚信因深爱彼此,我们可以以’爱情’的名义肆无忌惮,然而内心深处,却仍保留着对夫对妻的愧疚,因此便背负起一种难以详说的罪。
    “有事?”
    视线淡漠的迅速的掠过坐在对面的旭轮,他温声笑道:“小娘子转醒了,太子妃请你呢。”
    降世未满百日的婴儿,五官似经精雕玉琢般,粉嫩圆润的小脸蛋鼓啊鼓,仿佛在咂嘴吃东西。只这一眼,堆满笑容的面具便已溃裂,我蓦的捂住口鼻,回身便是薛绍的宽实胸膛。他早有预料,平静自若的将我揽入怀中,任我哽泪呜咽。我真的难以摒弃自责,我仍耿耿于怀。若是那个孩子还在,也许已生出几颗小乳牙,我可以喂她吃粥,可以殷殷期盼她早点学会翻身爬行,可以教她说’妈妈’。
    他落寞微叹,继而笑着耳语安抚:“好啦。再生,我们再生。”
    那个团聚的除夕,时隔年余,我们夫妻终能无碍的结合。将至子时,宾客欢呼笑闹,频频举盏,薛绍于耳畔低语,遂携手悄然离开陶光园。就近择一间空荡厢房,原以为他是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如同完全被情/欲冲昏神智的偷情的陌生人,他只忙于解衣掀裙。陡然明白,深深吸气忍泪,半身被他焦灼的压于案几。眼前,窗纸映着浮影,耀耀灯火与青白雪光相交相融,一种不会让人觉得凄凉寒冷的美好色彩。
    进入的一瞬,痛感远比敏感强烈,不悦的低吟婉拒,他未罢,反继续挺身冲撞,不似往常在意我的感受。说不清是无奈接受亦或无力拒绝,初生涩后木然的随他而动,或瓢泼骤雨,或潺潺溪流。他沉闷无言,但我清楚他此时的心情和骄傲,间或低声夸赞,只盼他能尽快偃旗卧鼓。因是背向,且他亦无多余精力顾及,所以未曾注意我拭泪的动作。该是高兴的啊,至少□□上仍能满足彼此,也许流泪只是因为愧疚,可分明没有背叛他,假如背叛的定义是身体。
    见我们当众相拥,有人善意起哄,道二人何其恩爱。我只觉一股热气涌上面颊,甚为窘迫。薛绍悄吻额角,对旁人随和笑答:“没法子,分别太久,离不得彼此。”
    少顷,偎着薛绍,我们欣喜的凝望他怀中的小小女婴。她似乎也很喜欢我们,眉眼弯弯,甜笑如蜜,直教人愈发舍不得她。薛绍神色激动,他眼里只有她,异常温柔的将脸贴向孩子的小脸蛋,孩子于是只盯住他,伸出小手点了点薛绍的额,喃喃呓语,颇似一个’耶’字。薛绍再忍不得,一滴热泪猝然滑落,正打湿孩子的眼,惹她嗯呀不满。
    “子言,”,抚着他的手背,我不忍道:“不是说好了么?我们再生一个。”
    男儿眼泪重千斤,大庭广众,他也略觉难堪,匆匆抹了抹眼角:“嗯,我无事,无事。”
    “姑姑!”,成器气鼓鼓的跑来,小脸紧绷,晃着我的手,令我无法分神继续安慰薛绍:“姑姑不陪我顽!姑姑不疼我了!”
    “阿谁胡言?!”,我佯装十分不快,俯身抱起成器:“瓜娃娃,旁人骗你呢!”
    成器嘟着蹭了糖霜碎屑的小嘴,悻悻的瞥了一眼那教薛绍不舍放手的女婴,双手环住我的颈,小可怜似的恳求:“那姑姑不要再看堂妹,只许看我,好么?”
    我被他的醋劲逗的直笑:“好呀,姑姑只看你只抱你,好么?”
    “好!”
    成器要去殿外玩雪,薛绍留我:“教旁人陪成器吧,仔细染病。”
    我笑:“只片刻,不妨事。你多抱一抱小娘子,不需为我担心。”
    陪孩子打雪仗堆雪人,将自己也当作孩童考虑如何求胜,久违的轻松心态,令我忘记一切忧愁。隔一会儿,语笑喧阗引来李钦和李彻,望着成器和自己侄儿行芳、行同等纯真稚童们,触景生情,李钦自然提及我们在昆阳行宫的幼年旧事,玩笑说一辈子不长大也不错。
    “同那些胡姬厮混时你倒忘了稚趣可爱呢!”,没得顾忌,李彻笑讽李钦,又蹲在地上,双手拢了一撮雪捏成球状,忽感慨笑语:“哎呀,那时堂姐对攸暨千般维护,直把阿宝哥气哭了呢!”
    “阿昌!”
    李钦随即瞪他,并暗使眼色,非是怪他揭自己的短,而是指他失言。我已抓了一把雪扬向李钦,突袭成功,李钦哇呀呀的喊冷躲避。
    拿过李彻手里的雪球,我瞄准李钦,随时准备投掷:“你为何会介怀?!说的好似我和攸暨。。。记住喽,我和他无牵无扯!”
    “自然,自然,”,李钦恢复笑意,手蒙着半张脸,严防偷袭:“有缘便结发,无缘便各自欢喜,姻缘何来强求之说?!”
    身上些微出汗,遂移步附近的觉云亭。既已提及武攸暨,我便问起他的近况。李钦李彻皆道不知,至少腊月见面时’未闻他言娶妻’。
    我点点头,平声道:“正室主母,总是不可轻率啊。”
    庭燎煌煌,光满楼台。凝目中庭,孩子们仍无忧无虑的跑着笑着,若被推倒便立即爬起追逐同伴,何来恩怨情仇,牵肠挂肚。反倒是长大了,容易固执纠结,不懂放下过去才能走的更远更好。
    “太子。”
    耳闻众人如此称呼,我方注意到李显已迈入亭中,忙恭敬的随众向他行臣子之礼。他手牵成器,孩子甜甜的唤着伯父,他笑呵呵的应着答着,视线却投向我们,扫看一圈,终落于我。愈来愈近,酒气熏鼻。我心中惋叹,不如醉,倘或李显能懂得这三字,是否便能避开被废的厄运?
    抬手示意平身,李显态度和蔼:“数月未见,原想着与阿妹私语叙情,教我好找啊,幸有成器引路。”
    李钦带头,众人皆行礼告退,李显近侍王文睿守在亭外。
    成器窝在我怀里歇脚,李显轻抚成器的小脑瓜,刻意压低声音:“多祚道你。。。已与阿兄相见?”
    我颔首默认,李显微叹,似羡慕道:“能见一面也是极好啊。自他被。。。唉,见他,太难,你清楚,我是。。。储君。”
    是啊,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一个正在其位的太子又怎能去见一个被废的太子?便是万乘天子,虽有舐犊之私,亦不得不受制于国法家规。
    “太子不必自责,”,我好意劝他:“何止太子,相哥亦不曾与阿兄相见啊。在这富贵天家,需避嫌之事太多。阿兄理解太子的难处,定不曾怨责。”
    “太子!太子!”,毫无预兆,李显突然作怒,面目狰狞,我不自主的向后仰躲,上元年间的恐怖血腥瞬间浮现心头:“天下都以为这太子位令我陶然欣悦!!令我称心遂意!!怎知我实实不愿!!我不比阿兄!!我只是备位充数!!东宫?呵,自入主东宫,我何曾有过真正的自在快乐!!晚晚,你可知,那些朝臣,他们混账至极!口是心非,明说请我定夺,却一道道奏疏送来东都。造谣生事,以恶毒之心揣度我的近侍随员。我的骑奴悉数被二圣罚去外州做苦役,只许莺莺燕燕陪我左右。最卑劣莫过裴炎,常隐晦提醒我阿耶不止一子!实是威胁我听从他的谏言!究竟孰君孰臣!!”
    我极是同情的望着刚满二十六岁的俊美青年,他懊恼的捶打窗棱,不知是气自己被二圣惩罚,还是气那些看他’不顺眼’的朝臣,又或是气安排人间一切悲喜离合的老天爷。
    他恨恨嚷道:“不过是一袭储君衮冕,明日便还于二圣!!阿兄明明堪为帝君,为何谋。。。”
    死死的捂住他的嘴,惊恐的盯着半月轩窗,我只觉自己已无心跳,开口竟似惧怕呜咽:“失言!太子失言了!”
    李显此时已意识到自己所言实属大逆不道,面色虚白。窝着满腔愤恨却不得发泄,他浑身都不舒服。我曾怪李显不懂肩负重担,而今才彻底了解其实他从未向往太子宝座。
    “太子,”,稍思量,我不确定道:“你。。。怠惰朝事,可是。。。。欲向二圣表达不满?趁势让位,换得自由?”
    李显微扬唇角,然眼神不辨喜色:“往日总道晚晚乃深宅妇人,一向被父兄丈夫疼宠保护,心思单纯,原来你的心思竟也留了一分在朝堂!晚晚,阿兄有一事相问,你需诚实答我!”
    我大概猜出了他的问题,不安点头:“太子请。”
    “趁势让位,让与阿谁?!我,旭轮,谁更像大唐太子?!”
    果然,那则流言并没有瞒过当事人。
    我笑笑,张口道:“当然是太子!您是众望所归,是天道意志选择您为东宫之主。相哥。。。虽擅书法训诂,然他胸无大志,甘于平庸,长日以舞乐娱兴,豢养羽鸽消磨光阴,他怎配。。。”
    “撒谎!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故作镇定,坦然仰首,眼前便是李显的满面怒容。四目相视,他竟冲我阴郁作笑,惹我直冒冷汗。因胆小害怕,成器忽跑下地,我更是着急。
    任一个人如何时时刻刻都和颜悦色的待你,但若他偶露一丝一毫的肃容,你万万不能侥幸的认为这不足为虑。
    眼睁睁看着李显捏住我的左腕,我咬牙忍痛。李显面容冷峻:“众望所归?哼,何必以冠冕堂皇之辞再三回避!我最是清楚,不过是因长幼有序,我才能成为储君。晚晚,倘或你心中的确认为旭轮比我更适合,为何不肯诚实答我?你的虚伪,呵,更讽刺我的碌碌无能!旭轮甘于平庸?哈哈哈,真正甘于平庸之人,又怎会被赞谦恭孝友,玲珑多智?我想’韬光养晦’更宜用于他吧!承认吧,他实比我更像太子啊。晚晚,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想听你说心里话!”
    知李显此次是有备而来,我语气亦沉缓许多:“太子究竟何意?太子只听心里话,而那些。。。正是月晚肺腑之言!您是储君,来日更贵为大唐天子,您在其位,这万里山河便没有一寸一厘属于相哥!他只配匍匐于太子脚下!月晚是妹是臣,必忠于太子!仅忠于太子!太子如若不信,妹愿指日月起誓!”
    “不需你指日月起誓!”,李显手上蓦的加重力气,冷冷一笑:“倘或真有一日,他自命不凡,心生反意,我定会教你证明对我的忠心!曾以为,即便二圣对我不满,朝臣腹诽,甚至妙儿。。。至少你会永远为我自豪!始终不忘,昔年与多祚赛马击毬,你是那么崇拜我,为我鼓气为我称扬。而今你。。。晚晚,求你,从今之后,若不愿坦诚,你可以选择沉默。”
    我有李显和旭轮两个哥哥,而李显只我一个妹妹。他希望我最崇拜支持的哥哥只他自己,可他不知我对旭轮的感情,唯一能令我舍命维护的人永远只会是旭轮。李显始终难消心中疑虑,无论我如何诚恳作答,他已然对我失望,再多解释只会令他的心情更糟,所以我选择不解释。
    心话纵然示好亦不能释疑,我很是平静的最后劝说李显:“月晚乃弱质女子,人微言轻,太子何需顾虑我心中意属于谁?或许繁琐朝政令您烦闷厌恶,可您已是储君,为天下苍生,为祖宗社稷,月晚拜求太子切莫悖逆二圣训教!孝敬帝生前曾言,他幼年为储,一无所知,待年岁稍长,始悟志向。他愿为二圣戍守边疆,披坚执锐,抵御外侮,视战死沙场为至高荣誉。但太迟了,他不能自私而为,不能令二圣震恐,令百官失色。他说,只要活着,他便不是李弘,不可有李弘的所思所想所愿所欲。身为太子,或为君,或。。。死,别无他法。我相信,而今您已饱尝心愿无法得偿的痛苦,亦清楚身为储君的莫大责任,它们都在折磨你,可你必须选择后者,它是你唯一的选择!恳请太子能放手让我走!”
    李显静默凝视,渐渐的,眼眶微湿。而我很清楚那绝非为我。
    腕终于被松开,赫然一片红紫。成器抱膝缩躲角落,我快步抱起孩子,随即面向李显屈膝请辞。
    “太子容妹告退。”
    “晚晚!”
    我才转过身,闻李显大喝,恍惚竟觉整座木亭为之撼动。
    我驻足,依旧背向,卑谦问他:“听凭太子吩咐。”
    李显不舍似的紧牵我的衣袖,盼我能回首。是想道歉么?可其实他无错啊。我无声笑笑,一动不动,他于是缓缓松开。
    “来日,倘或二圣。。。亦放弃我,你是否仍敬我为兄?”
    我清清楚楚的认真作答:“太子,你我一母同胞,血脉早已注定当一生互助互爱,不背不离。”
    离开觉云亭后,成器伏在我肩头怯怯的后望一眼,小声问我:“方才伯父作怒,姑姑怕他?教大父为姑姑出气,好么?”
    我道:“太子是阿耶和姑姑的亲哥哥,我们不会怕他,因他永远不会伤害我们。大父贵体欠安,不可烦扰大父,懂吗?”
    “我懂!阿娘说在大父和阿婆面前一定要乖。”
    “嗯,对,听阿娘的话才是乖孩子。”
    待回殿,成器蹦蹦跳跳的去找自己亲娘。薛绍仍抱着李显的女儿,见我脸色不佳,他焦急询问:“发生何事?!”
    我笑,冲女婴努嘴扮鬼脸,随口道:“被童儿们使雪球好一顿砸,未能报仇,心里不痛快呢。”
    薛绍将信将疑,却知再问也问不出实话。韦妙儿凑近,喜滋滋的跟我说:“方才公主不在殿中,驸马给她取了一个极好的闺字。美萱。”
    北堂幽暗,可以种萱。传说中,萱为忘忧之草,外出的游子会在离家前为慈母种下,只要看到萱草,就能减轻母亲对远方儿女的思念和忧愁。薛绍为孩子取的闺字,含义颇深。李显和韦妙儿的美萱,是我和薛绍的忘忧草啊。
    深夜,无量殿。
    鸾帐春浓,锦被成双,待他满意叹息着鸣金休战,我颇觉烦困,遂向床侧挪了挪身子,另抓过一条被子裹身。他却掀被贴来,自身后温柔环腰。将入睡,忽觉他欢情又复,疲于挣扎,他顺利挤进腿间,却是不动,只深埋而叹,动情的呢喃唤我。
    按住他肌肉匀实的手臂,轻推,我倦意深沉:“容我歇息片刻,好么?”
    “你不必动,我只想。。。这般拥着你。”
    听出他声音异常,我蓦的彻醒,想要转身看清,他却牢牢覆盖。
    “子言,你。。。无事?!”
    他俯首肩窝,突然而至的泪教我心神大乱,却听他愉快笑道:“我很好。我只是。。。因了一个梦。那天,自同州返京,你不在府中,我未觉失落,可在是夜的梦里,你我于西市重逢,我唤你,你却说自己不记得我,笑着离我远去。我被惊醒,却更害怕,因枕畔空空,你真的不在我身边!月晚,我。。。失去你了吗?我会失去你么?”
    与君百岁共欢忧,终有一别黄泉陌。你我终有一别,却无百岁之幸。薛绍,不必对我好,我尚不知届时要如何与你道别,我怕自己不舍话别离。
    我们都沉默了,滚烫泪水布满我的背他的胸,两层肌肤似被它们粘合一起,仿佛谁要狠心抽身,便将是鲜血淋漓,破腹剖心。
    我颤声低问:“恨我吗?”。
    恨我吗,是我为顺应历史选择成为你的妻,却又始终顺应本心未曾忘记他,本以为它们可以完美的并行不悖,却是等来你的伤心惊怯,患得患失。
    “可我只知爱你,只知对你好,”,他十分无助,强忍哽咽:“自幼我。。。不曾对旁人动心。如何才能恨你忘你,你教我好么?!”
    不忍用‘一厢情愿’形容薛绍对我的爱意,可全心付出感情的他确实不曾得到爱情的回报。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恨薛绍,无理取闹的恨,不辨是非的恨!恨他的温柔,恨他的包容,恨他明知我爱的人是旭轮仍选择是我。
    我呜呜哭着,他亦悲怆哭诉:“孩子没了,你我分房而居,我夜夜噩梦。自重归于好,我以为再不会经历。。。月晚,我已不习惯醒来时身边无你!我的全部幸福只是拥你在怀,却也失去了。”
    良久,终劝动薛绍不再哭,劝动他松开我。婉顺的伏于他身上,他怔愕不信,俊脸霎时涨红,灼灼视线下意识的向下飘移,我慌忙捂住他的眼,忍怯将他纳入。
    “薛子言,我懂你近日为何而忧。我不会离开你,我是薛家新妇,还要为薛家开枝散叶呢。听清,我只你一个男人,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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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方翼是高宗发妻王氏的堂兄,有本事,也受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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