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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庭秋 君心本不似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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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凤四年,正月己酉,幸【东都】。二月壬戌,吐蕃赞普卒,遣使吊祭之。乙丑,东都饥,官出糙米以救饥人。
    夏四月戊午,荧惑入羽林星。五月丙戌,【皇太子贤】监国。戊戌,造【紫桂宫】于【沔池】之西。六月辛亥,制大赦天下,改仪凤四年为调露元年。
    七月炎夏,正午时分最是酷热难耐,若非紧要之事不得不外出,人们多愿静坐房中乘凉。宫中素重养生,但凡无事,贵人们午间都会小憩养神,我也早已养成这个习惯。今日觉浅,醒来后让值事的柳意去看了殿外日晷,知不过睡了一刻。问旁人的情况,柳意道她们如常待在后殿的东阁里,等我醒来再做事,不敢扰我休息。流杯殿向来少事,芷汀等人是陪我读书或游嬉,令有人专责扫尘搬运一类的粗重活计。我若午休,芷汀她们便在东阁里歇息或玩樗蒲等搏戏,运气好了,还能赢些钱。
    自二圣正月至洛,我几乎每旬入宫与家人相见,来去皆匆匆且从未大张旗鼓。至五月末,阿史那伏念回了突厥,听李贤说他已变卖二京内全部资产,大概无意再返大唐。我因而常住宫内,间或回观小住三四日,对外仍不敢明言,总得给人家突厥可汗留点面子嘛。
    记得第一次相见时,李治说生我养我十五年,父女二人从未分离如此之久,不舍教我回观,越说越激动,竟揩泪自责,觉得自己为君窝囊云云。我大受感动,武媚在旁劝他,说只要忍过这一二年,待风波稍平便可一切如旧。武媚也对我分外想念,把我当孩童似的搂在怀里,心疼我清瘦许多,又问我在观中住了两月可有心得。我如实禀告,道‘烦闷无他’。她苦笑连连,说只是烦闷倒是好事,贞观二十三年,二十余岁的她被迫入感业寺落发为尼,长日拜佛诵经,不知出路何方,担心红妆裹枯骨,那种了无生念的绝望甚于烦闷千倍万倍。那时她最想要的是一副可靠的肩膀,一个可爱的孩子和一个温暖的家。
    每次回宫,我最怕看到刘丽娘,清楚原因,只是刻意回避它。很幸运,旭轮的身侧从不见她的倩影,想是留在王宫内安心养胎。我也不敢多看旭轮,现在的我对他需要精神上的疏离。他倒是主动与我攀谈,道已收了经书,十分感谢,刘氏亦然。我逼迫自己言行如常,始终教李显在我们左右。李显仍爱说笑逗趣,无意谈及旭轮在王宫豢养羽鸽,每日勤快的亲自伺弄它们。某些朝臣投其所好,特意寻购稀世珍品送入王宫,目的自然是搏二圣欢心。旭轮愿以重金购买,他们却不敢收,多是讨一幅他的亲笔字画,欢喜而归。
    未时三刻,不过在廊下站了一小会儿便惹一身清汗,方准备沐浴,却有人来,道刘氏临盆,方为旭轮诞下一子,二圣身为至尊轻易不可出宫,遂命太子妃房云笙代为探望孙儿。房云笙知我与旭轮一向亲厚,便教东宫宫人跑来找我,问我可愿和她一道,去看望新生儿。忽闻旭轮升格当了父亲,我第一反应便是推算日子,疑窦彻底消散,由衷为他开心,自是一万个愿意,忙带着宁心赶赴东宫与房云笙汇合,再乘马车前往王宫。
    房云笙深为旭轮和刘丽娘高兴:“天皇原就夸赞刘孺人极有孝行,而今产男,必能进位正妃。我本为孩子备下贺礼,倒忘了也给她备一份呢。”
    “阿嫂说的极是,”,和房云笙一样,我从内到外也都是欢喜的:“虽未谋面,却十分紧张那孩子。本已备了贺礼,闻他降世,竟平白忧虑自己挑的东西算不得上品,可仓促之间却不得空闲再次甄选。”
    房云笙抿嘴一乐,玩笑说:“何需忧虑?此儿乃二圣唯一嫡出之孙,恩赐只多不少,必是内库的顶尖珍玩。你我所备贺礼算得什么?恐相王看不入眼呢!便说前些日子,天皇才赏他一幅博陵男的大作。”
    过道光、履顺,便到了毗邻北市的敦厚坊。早有人提前通传,下车时,旭轮和豆卢宁正恭敬候在正门之外。见我随行,旭轮似感意外,冲我微微颔首,知我今日住在宫中。
    待他二人依次拜过,房云笙浅笑:“相王少礼,孺人少礼。二圣命我至此非为见你二人,速速带我看望’功臣’与大郎,我与公主可是心焦难耐呢!”
    众人笑,遂步入王宫。旭轮道:“这是自然。”
    豆卢宁在旁伴着,借了侍婢的白绢纨扇替他打风驱热,面上是久睽的自在笑意。隐约记得,上一次见到这个笑容仿佛还是四年前,不过我与她一向少见,兴许这两年她与旭轮私下倒也和睦互敬吧。
    豆卢宁笑说:“太子妃莫急,宫人们正清扫产房,为刘孺人更衣。哎呀,我才见了第一眼,便说大郎有福气,额眉里透着福相呢。自刘孺人诞下大郎,相王抱了去,谁劝都不舍放开。”
    房云笙笑望神情变得腼腆的旭轮,颇感慨道:“那年我们叔嫂初见,他尚是总角学童,而今已当了阿耶。难得啊,除了诗书乐舞,他能再有所爱。”
    旭轮脸色泛红,只拿天气作掩,不自在的催豆卢宁用力挥扇。我笑笑,心中沉叹,咸亨二年,一家人团团圆圆,真好。
    至产房的外室,瞥见内室仍有宫婢们的忙碌身影。旭轮唤了稳婆,便有五旬妇人怀抱子孙盈门锦绣杏红襁褓来到外室。豆卢宁轻手接过,抱着孩子让给我们看。
    房云笙紧偎着她,不舍移目,口中念叨:“唷,这小乖乖白净敦实,确实极有福相。啧啧,我的儿,你真教人心疼!小乖乖,我是你的伯母呢。。。”
    我自入了王宫便没有开口说过话,见大家此时都围着孩子,便抽身来到内室门侧。刘丽娘躺于床上歇息,已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挑丝木兰水纹罗衫,诞下孩子刚满半个时辰,令人羡妒的盛颜仙姿此刻亦难掩无限疲色,却睁大双眼,怅然凝望那道被扯破歪斜一旁的稚童戏蝶垂帐,许是宫人忙中出错忘记撤换,它正无声诉说她此番生产的难言痛楚。我看了竟觉身子也疼痛虚软,转身欲走,她却注意到了我,客客气气的唤我,我于是迈步进房,也客套的说了一二场面话。
    刘丽娘虚弱一笑,疲惫里透着喜悦:“嫁人生子,为大王、为皇室绵延子嗣,乃我分内之事,何况我伯父。。。想来公主都清楚,如今诞下龙孙,二圣念在我这一分苦劳的情分上,兴许会遣使入吐蕃商议归还我伯父之事,好使吾父不再牵心,此儿降世,于我刘氏一族大有益处。”
    旭轮抱着儿子,其他人跟进内室,皆惊喜不已。
    “睁眼了!酷肖丽娘!月晚,来,你这做姑母的快抱一抱他!”
    记忆里,这么些年,恐怕是旭轮最高兴的一天了。从他怀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仔细端详,眉眼里的确与刘丽娘更为相似。许是知道我是自己的亲人,孩子并不认生,开心的冲我大笑,小巧的嘴里清晰可见粉色的柔嫩牙床。一颗心莫名变得柔软,一如怀里的小宝贝。我喜欢这个孩子,我知道他是李成器,是旭轮的长子。
    宁心靠在我肩侧,与我一起逗弄孩子:“宫人各人无不喜欢阿姐,这刚刚降世的大郎亦是如此,笑的真是欢实呢。”
    房云笙拿我打趣:“对侄儿如此疼爱,待你日后有了驸马,成了家,许是会生许多孩子吧?”
    宁心忍笑瞥我,我顿时想起薛绍的戏谑言辞,不住的羞涩傻笑。见我笑了,孩子笑的更加开心,看着看着,不觉落下两滴眼泪,浸入襁褓之中。
    房云笙颦眉,关心道:“好好的,作甚么要哭?若是教天后看见,可是要心疼坏了。”
    孩子挥着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我的一侧脸颊来回移动,仿佛是在为我拭泪。我又惊又喜,哽泪对房云笙说:“阿嫂,我哭是为相哥高兴,我是高兴呢。这孩子秀气可人,我真真喜欢他!”
    众人遂放心,房云笙拿帕子为我拭泪,笑嗔:“真教我猜准了,月晚对侄儿如此疼爱,待她有了自己的孩儿,怕是会欢喜的哭上三天三夜不肯罢休呢!”
    刘丽娘一直静静的望着我们对话,忽拖着虚弱身体从床上爬起半坐,她柔声对旭轮说:“怎可使公主受累?大王,把孩子给我抱吧,教我看他一眼。”
    我忙将孩子递给旭轮,他又将孩子送回母亲的怀抱,歉意的说自己方才没有顾及她。值此时,房云笙传达圣意,李治为孩子赐名’成器’。果然,历史仍在前进,轨道尚未改变。
    旭轮面向西方皇宫方位叩首谢恩,起身后坐在床侧,他极愉悦的对刘丽娘说:“成器,成器,可成大器!丽娘,你喜欢么?”
    看他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笑着,复泪目,突然明白自己未来所要守护的便是这一刻的美好,让它延续下去,让他在有生之年永远拥有如此刻的平和幸福。他是我爱而不能得的男人,而我不会埋怨更不会恶毒的报复无辜,守护他的岁月静好便是我此生唯一能为他做的。
    隔一月,二圣教他一家三口回宫暂住,刘丽娘亦被册为正妃。忆岁殿设下家宴,旭轮抱了成器前来面圣。武媚长日忙于军政国事,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见了新生的孙儿,一时倒有些含饴弄孙的老妇姿态,亲自抱着成器,在殿内慢慢踱步,笑容格外慈爱,口中总念叨说成器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可是呢!阿娘,我们初见成器都是这般说的。”。李显也特别喜欢成器,伴在武媚身侧和她一起逗弄自家侄儿。
    武媚笑说:“他阿娘本是沉鱼落雁之貌,八郎亦是玉貌松姿的君子,若生出个丑娃娃倒真是奇哉怪哉!”
    “媚娘,教我抱抱成器!”。李治忍不住,再不能继续安坐宝座,上身微微前倾,朝武媚伸出双臂。
    “天皇近日总道体乏,妾不愿天皇劳累呢。来,成器,让大父亲眼看一看你!”
    武媚笑着将襁褓置于李治臂弯,李治抱着成器,姿态略显笨拙,毕竟已有数年不曾抱过娇嫩婴孩。他眼神不好,需垂首贴近才能看清,也是可怜了他的颈椎。
    “唷,这孩子生得真好看!啧,成器,笑一个。。。哈哈,真笑了,是个听话的乖孙儿!唉,媚娘啊,看着这小毛头,我就想到。。。五郎他们,多好啊,一个个猫儿似的,可时移世易,五郎没了,六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连咱们的月晚也都十六啦。媚娘,我是不是老了?”
    李治唏嘘不已,轻拍成器向武媚发问,语气酸楚甚至微露凄凉。武媚温声宽慰:“天皇多虑。若天皇执意自言年老,妾虚长天皇四载,从此甘称老妪。”
    李治苦笑:“老妪?你容颜一如初见。虽目浑珠黄,可我心里记得。”
    李显两步行至御坐之前,他单腿屈地,偎在李治膝下:“天皇乃万岁天子,哪里会老?春日里陪天皇跑马,儿竟不如您气足力盛呢。”
    李显自幼便心活嘴甜,见老爹悲秋伤春,立时出言哄劝。我一直都相信,李弘死亡的秘密必瞒住了李治,否则李治不会轻饶李显。
    两句马屁话让李治颇为受用,他舒心大笑,后又严肃的叮嘱李显:“你少时酷爱骑射,兼脾性直爽,信侠义之道,是个将才,却喜冲动恐难为帅才,加之阿耶阿娘不舍将你送上沙场,或是我们做父母的耽误了你的好前程。然军功之路虽不通,另有他路可取。阿耶为你和八郎择选的侍讲与王宫幕僚皆为通晓诗书的正义贤士,务必虚心向他们求教,待他年我驭龙而去,你和八郎正可辅佐太子。若没得本事,教太子不敢重用,空惹天下耻笑。这李家的江山基业啊,终究还是由李家人辅佐最是得心应手,最是忠心,太子,你需牢记。”
    李治对李贤的称呼是’太子’而非’六郎’,显然这些话并非偶然为之,李贤需放在心上。可李贤似乎没有听到,别说答复,竟连头都不曾点。
    李显则拍着胸口,十分惶然:“天皇必能寿达万岁!儿此生只需仰天皇鼻息!”
    心起疑云,李治这一番话究竟何意?未来大唐的龙椅无论由李贤哥仨谁来坐,他若驾崩,武媚必是太后,辅政二十年,她对这个庞大帝国了如指掌,论智慧、手腕、经历,儿子们均不及她。李治此时要求李显学习上进,没什么大用啊。难不成是李治有心在驾崩之前架空武媚手中现有的权力?但这也不可能吧,真若如此,日后武媚如何登基称帝?而且我觉得人家两口子感情还是挺融洽的。
    “太子可有心事?”。武媚突问。
    我立即侧目,惊见李贤居然紧盯武媚的云头履,滞然不动,明显正发呆想心事。啧啧,心真大啊。
    被武媚着意点名,李贤方发觉自己御前失仪,语气不免慌张:“啊,我,回天后,儿。。。无所思!”
    见李治面有倦色,我及时接过成器,臂弯轻摇,看似哄慰砸嘴将哭的婴孩,眼睛却注意着殿内每个人的举动。武媚笑含深意,李贤强作从容,李显与旭轮则收敛笑意,静观其变。
    “乏了,我回寝宫。天后与儿孙们说些体己话吧,勿需远送。”
    说罢,张元泰搀李治起身,余众跪地恭送。李治背影才远,武媚的眼神便冷了许多,她平声道:“喜迎金孙,今日本是难得家宴,我不当说公事,可天家之内又何曾分过公私?近日偶闻传言,它们实难令我欣慰安然。生于天家,时至今日,你们早已了然,你们享有他人无法想象的优越,你们当然可以随时随地动用权力,这是你们与生俱来的特典,因为你们姓李,你们是天皇的亲子!!然而同时,其实你们已被权力制约,即使你们拥有它们,并不代表你们可以随心所欲的行使权力!有些事,于他人来说可以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可于你们,务必三思方能后行,因为百姓万民都看着你们,一旦有失,便会贻笑天下甚至污名青史。作为母亲,我不愿见你们做出任何有损于李氏家族荣耀的丑事;作为大唐皇后,我要求你们做顺意谨慎的忠臣。谁人不明,此时大可问我!”
    说到最后,她已是疾言厉色,与先前的温声细语有着天壤之别,与我们也仅是君臣之别。仓促间,我与李显极默契的对视一眼,皆不知事出何因。
    众人齐声道:“儿谨遵天后圣训。”
    许是感受到周围突然而至的严肃气氛,我怀里的成器突然哇哇大哭。
    “月晚,把孩子给我抱吧。”
    武媚抱着孙儿,一脸严厉又化作慈祥,听她无奈般的轻声念叨:“成器不哭,阿婆生气是因你父亲、伯父他们不乖,不听话,真不让人省心哪。”
    我起先很是心虚,却又想到那些令她不高兴的事情肯定和我无关。实际上,自旭轮成婚那夜过后,我确如武媚所说,一直都压抑、收敛自己对旭轮的感情。人这一生,或许也只能疯狂一次。再有贺兰敏之之死和阿史那伏念求婚,虽说都与我密切相关,却非我本意,武媚不会是非不辨。总之,我才没有不乖不听话呢。既如此,她口中那些令她不高兴的事会是谁做的呢?李显与旭轮享亲王尊荣,获封的一大堆都是虚职,在朝中尚无实权。不做事,便无错,武媚所指大约不是他兄弟二人,看来,也只能是李贤了。我早知他日后将因谋反被二圣废黜,难不成二圣此时已经察觉?对啊,明崇俨去年秋天还刻意问过我。。。有些担心,偷瞄李贤,见他表面故作泰然,然而那双紧攥的拳头却已暴露他的真实反应。如此说来,母子二人该是心照不宣吧。
    “因何窥视寡人!?”。李贤暴喝。
    心惊肉跳,本以为他所指是我,却见他不悦的视线投向侍立武媚一旁的上官婉儿。一声叫喊突如其来,更尤其那人是太子李贤,谁不意外且惊讶,包括武媚亦十分动容。只有上官婉儿,她仿佛不知他所指是自己,甚至不曾听到他的叫喊,仍恭敬垂首,可我看的分明,那唇边绽有一丝淡漠笑意,颇似得意。李贤图了一时痛快,此时懊悔不已,额角徐徐落下一滴冷汗。
    武媚难掩怒意,盯着他,沉声道:“太子,我是否应命御医即刻为你诊治?你看起来焦躁不安,若身体有恙,需及时医治!切记,贵为大唐储君,务必爱惜己身!”
    对上武媚怒容,李贤全然无措,霎时跪倒伏地:“臣惶恐!天后,臣方才失仪,望天后宽恕!”
    “够了!”,武媚颦眉:“惶恐?太子,我并非高高在上的神明,亦非不近人情的陌路人,我是你的生身之母!为人子女者,纵大逆不孝,父母仍视其为骨肉血脉,不忍严苛。因此,无论你已犯下何错,即使滔天大罪,只要你能真心悔意的向我、向天皇乞求赦免,我们定然宽恕。”
    命李贤平身,他谢恩方起,然目光躲闪,局促应道:“是!二圣慈心宽容,臣谨记!”
    武媚教李贤等人都退下,只将我留下,与自己坐在一处,余上官婉儿一人侍奉。
    她开门见山道:“月晚,你有心事。你一定在猜,对贤,我是否另有他意。”
    “是,这正是儿的心事。因为不明,所以会猜。”。在她这等聪明人的面前,我只会选择说实话。
    武媚眼神热切,语速极快:“你虽生在皇家,却是女儿身,所以我从未想过让你参与到这血腥肮脏的权谋争斗之中。我之初衷并不在此,可我却早已沦为权力的奴仆,我因此无法像其他女人那般只专心做一个疼护子女的母亲,我需要,不,我必须先国后家身!你能理解我吗?”
    我立即点头,诚实道:“阿娘,我懂你。您爱我们,可您同时也是大唐皇后,江山为重,因此您所赋予我们的母爱始终不及您对江山的劳心,甚至。。。甚至偶尔。。。不似母爱,可我清楚您其实深爱我们每个人!”
    “果然女儿最贴心最懂我,”,武媚欣慰一笑,继而又是烦恼:“唉,近来每想到贤,我着实头疼不已。他自己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却至今不懂父母苦心!对他的妻妾,他也。。。呵,身在其位已四年,仍不解所担何责,他的全部智慧与精力,竟都耗在一个卑贱户奴的身上,实乃大唐国耻!我自不敢教天皇知晓,竭力隐瞒此事,可又能瞒多久?!”
    赵道生被李贤私藏东宫已近两年,武媚去岁已知此人的存在,她隐忍不发,此刻与我推心置腹,情绪略微激动,只想一吐为快。我心思一动,想趁这大好时机借武媚之手除掉赵道生,却怕如果除去他,日后无人揭发李贤的秘密,历史将会更改。若李贤篡位成功,李治和武媚是否能保命?大唐将会如何?在被改变的历史里,旭轮又会有怎样的未来?唯一能确定的是,打过赵道生的我不会有好下场,总觉得始终看不透李贤的心,很难只凭表面那些所见所闻而轻易信他。
    “区区娈童,阿娘勿需忧心。”,我好言相慰:“何况,每春总有新花再开,难道阿娘认定太子会宠他一辈子?”
    武媚的眉心依旧拧的厉害:“倘若只此一虑,不必忧心至此。你或许听说,贤豢养了许多门客。对于皇子来说,豢养门客可使久居二京的你们广闻博览,充盈使你们原本枯燥无味的生活,倘或此事与你、哲、轮有关,我毫无异议,甚至愿以财资,代你们供给门客食宿。可贤是大唐的太子,他的地位十分尊崇却又十分危险,这无法不使我着意关注。你可明白?”
    门客能及时为有权有钱的贵族们带来新鲜事物与外界新闻,也有可能成为一股强大且有效的政治力量,他们游离于朝堂之外,虽没有官阶爵位的荣光加持,却难保没有不世出的英才谋士,伺良机而动,为家主创下盖世奇功。显然,武媚对李贤的内心想法已有初步洞察,她清楚他在积蓄力量,也许她已看的更远更准。无论为储或为君,李贤不愿受制于人,他不要任何姓’武’的臣子,他要的是百分百忠于他的人,所以他必须一手扶植新的朝堂势力。而他所要抗衡的,首当其冲便是他的母亲,一个权势在他之上的女人。
    避免泄漏天机,我无法顺着武媚的话向下说,仍只能宽慰:“太子年少便喜交友,阿娘最是清楚。那些所谓门客多为江湖游侠或地方豪强富户,太子每春喜游猎,许是要他们随行助兴。”
    也许我无法帮助武媚,但如果她愿意向我倾吐心事,我又何乐不为?
    武媚为我整理发间的微斜花簪,伤心叹道:“阿娘希望事实能如你所言。自从弘离开我,夜里做梦,我偶尔。。。竟梦到你们一个个离我远去。贤,哲,然后是轮,最后是你。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李贤饮鸩自尽,李显被韦氏所害,我为李隆基赐死,旭轮禅位病卒,武媚的噩梦的确预示了我们四人皆不祥的结局。
    上官婉儿送我出忆岁殿,我忽然驻足,直白问她:“婉姐姐,我深信太子能够自制,你当真不曾窥视他?”
    没有丝毫不安,上官婉儿笑容恰当,委婉拒绝:“公主此问,婢子自会向天后作答。”
    知她是刻意回避,我不再追问,笑说:“原以为终于遇见能教太子失态的人呢。啊,对了,知婉姐姐爱荷,流杯殿有两坛珍品,来自蜀中剑南,唤作’芙蓉仙’,是为贡物,年产百坛现仅存了这两坛。留在我宫中只能被辜负,姐姐尽早差人去移吧。”
    上官婉儿欣喜,并不推辞,感激道:“多谢公主。婢子告退,公主好走。”
    “婉姐姐也好走。”
    扬翠看不过眼,指着上官婉儿的背影没好气道:“本以为上官才人是个好脾性的,却没想到她竟目中无人,不敬公主。瞧瞧,口气好大啊,’婢子自会向天后作答’,哈,未曾把公主放在眼里!公主却要把那么好看的’芙蓉仙’赠她,似讨好她。那可是天皇御赐给公主的,全天下合着也就这两坛呢!”
    讨好?宫城之内,多一个朋友总是没有坏处,更何况我讨好的人可是上官婉儿。如今来看,她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女官,可我早知,这朝堂将有她一席之地。
    我笑:“咱们并不爱荷,更不懂欣赏荷之高洁,凭白霸占确是辜负了它,倒不如送给她这爱荷惜荷之人,正是适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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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旧唐书,是年五月【明崇俨】为盗所杀,其后李贤监国。喜欢迷情大唐之爱抑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迷情大唐之爱抑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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