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事情已成定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流照君不想玄宗灭门，那就只能想着办法得改变。
    宗门的秘籍功法既然已经被窥视了大半，流照君不认为弃天帝会不利用这份优势，而且看练武场上的魔将功法招数，都是偏向于克制玄宗的。
    当初是自己带寄云舟来的玄宗，甚至还曾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练习，那自己就需要解决这个后遗症。
    多亏了系统，它里面不仅包含了自己看过的书籍内容，还有剑脉前辈各种所学过的知识，流照君只要努力挖掘，可以学习掌握很多，再进一步改善，可以说是站在前辈们的肩膀上了。
    振作精神，流照君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就只能束手待毙，至少脑子还是可以动的。有着这个作弊器，功法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只是这需要时间。
    每一部完美的功法都是经过无数的推敲和实验，在异度魔界，流照君没有样品，只能把自己当样品，反正弃天帝已经把自己当试验品了，自己再把自己当试验品也没什么不妥。
    玄宗原本的心法秘笈本就是传承万年的功法，早就已经堪称完美，流照君也没有打算一口吃一个胖子，先从最简单基础的开始修改，务必无能使异度魔界占据上风。
    连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流照君的进度自然十分感人，扭转经脉运行，忍着魔气和自身真气的摧残，一部部地实验，真气走岔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补剑缺真没想到，宅得更厉害的流照君这么会折腾自己，天天送修补筋脉的汤药居然成了日常。
    “我说，你别折腾了好不好？自身功体不要了吗？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搞废。”补剑缺都看得心惊胆战，也不知道后来他们又谈了什么导致如今流照君的改变。
    流照君擦擦唇边的血迹，满不在乎地一口喝了补剑缺送来的药。从前最不喜欢苦味的自己，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饮下苦涩的药汁，果然，改变是需要刺激的。
    “不用担心，死不了的。”流照君自恃自身的恢复能力，就算死了，那也正好。不过有着六百年的时间差，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去死，至少也要改完功法再死，否则那就太吃亏了。
    “这是死不死的问题吗？”补剑缺是真心觉得道长疯起来真是不当人了，难道隔壁玄宗的道士都这幅德行？
    “你可以离开了。”盘膝而坐，流照君也不理补剑缺，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补剑缺端着空了的药碗，等着已经闭目调息的流照君，转身忿忿离开。
    既然流照君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想着和平共处也不太可能了。玄宗和异度魔界的战争势不可避免，那以后就只能是敌人。
    气愤地找戒神散心，补剑缺内心其实是不在乎打不打的，但是弃天帝和流照君这两个都不肯互相退一步，针尖对麦芒，自己好心调解也都是无用功，反而自己这些做手下的被牵连无辜。
    “呦呦呦，傻狼，第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戒神原本是坐在一处山石处，握着一支笔和书册，可以说是兴高采烈地书写着什么，看到补剑缺气势冲冲地过来，又不发一言地喝闷酒，挑了挑眉毛，忍不住上前撩拨一下。
    “还不是流，鬼后！”补剑缺截住差点说出口的名字，“你说这是为什么啊？都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老老实实地当鬼后，放下从前的身份不好吗？反正在那位的眼皮子底下什么也做不了，何必再折腾自己呢。”
    戒神自然知道最近补剑缺一直在送养伤的药，也不奇怪他会这么生气。
    宝贝地摸了摸自己的书，放好后才过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要是你被抓了，别人要求你放下从前敌对的身份，老老实实待着，限制了你的自由，你乐意吗？”
    “我乐意啊，有吃有喝，要什么消遣的玩意儿都有，有什么不好。”
    “算了，当我没说。”戒神想到补剑缺那乐天派的性格，叹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只好换一个说法，“那要是让你坐看自己门派被灭呢？”
    补剑缺顿时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有气无力地说：“那怎么办？魔皇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做简直是……死情缘嘛。要说喜欢，那肯定不能这么干啊。”
    戒神拍拍补剑缺的肩膀安慰道：“你认为咱们这位魔神会在乎我们这些生灵的想法吗？压迫才会有反抗。鬼后不甘心那也是常理，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反正就算她再怎么想反抗都只能无能为力，到最后认清现实迟早会安静下来的，忍忍吧。”
    补剑缺可不认为流照君会轻易放弃，那个小道长看着性格和软，但执拗起来也是真的执拗，不比弃天帝差到哪里去。
    不过，看着伤势，像是为改功法而伤，而不是在冲破魔气禁封，这就有些趣味了。
    补剑缺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镜，内心转了又转。
    又回不去，那么就算改变了功法也交不到自己宗门的手上，为何还要这么拼命？
    补剑缺觉得要是真的认为流照君已经插翅难飞就太过想得简单了，也不知道魔皇有没有发现，又或者是不在乎，认为流照君绝对跑不出手掌心。
    自己在前面拼命刷好感，魔皇就在后头一直拉仇恨，太不配合了，反正自己是不会多一句话的。
    补剑缺就想看这两个斗法，要是魔皇吃了亏那就再好不过了，心中不免带了些幸灾乐祸，坐看好戏。
    戒神看着补剑缺重新恢复了心态，脸上忍不住露出八卦的神色，凑过来问道：“说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发现了什么？魔皇带回一个人类做鬼后，莫不是真的动心了？”
    补剑缺白了一眼戒神，将这家伙推远一些：“你迟早死在自己的好奇八卦上，魔皇的私事也是你能插手的？”
    “难道真的是……”戒神双眼放光，脑海中已经闪过许多故事情节，虐恋情深走一波，脸都有些扭曲。要不是理智还在，早就开始动笔了。
    补剑缺对此是不抱希望的：“应该不是，完全看不出来。神明怎么可能会对人类动心？压根就不是同一种生灵，就像一只小猫再可爱，你会喜欢上一只猫吗？”
    “耶，这怎么能一样。”戒神忍不住坐下来辩驳，“猫和我们不同形态，自然喜欢不起来。但神明和我们是一样的形态啊，隔壁道境不是还有飞升成仙的道士吗？喜欢上又怎么不可能？”
    “我看魔皇根本就是在养宠物，既可以允许宠物有自己的小性子，又不允许宠物有反抗，但要是扔掉炸毛不乖的宠物又有些舍不得。”补剑缺想了想，可能自己这种想法才是最贴切的。
    戒神不置可否，翻了个白眼，他是真觉得弃天帝喜欢上鬼后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省省吧，少想些不着边际的，神明和人类要是真的相恋，根本没有好结果，尤其是我们这位创世的陛下，看世界的态度就不一样，合得来才怪。”推开戒神，补剑缺不想再聊这个危险的话题了，至于魔皇殿那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试试不就知道了？”戒神轻轻笑了一声，他会很小心的。
    补剑缺也没听清他小声说的话，掏了掏耳朵，叉着腰回去自己的不毛山道了，他还有好多锻铁没打呢，哪有那么多功夫玩闹？
    晓星稀稀人独立，夜风凉凉柳低垂。
    幽静的夜色之下，流照君结束又一天的修炼，收回和魔气纠缠的真气，准备回房休息。
    体内魔气的影响已经逐渐降低，想来弃天帝近期又要来灌注魔气了，自己早就习惯了当体质稍微适应一些的时候，弃天帝就会再一次灌输魔气，打破平衡。
    习惯当真恐怖，当疼痛变得习以为常，也就对疼痛再也不害怕了。
    推开屋门，房内燃着香料，幽幽淡淡，十分好闻，也不会冲鼻腻味，反而带来一室温馨。
    就在流照君走回室内，准备倒一杯凉茶解渴的时候，原本已经平复的魔气却不似往常那般安静的潜伏在经脉之中，而是开始躁动，带动着真气也开始涌动。
    头脑中一阵晕眩，浑身的温度开始逐渐提升，昏昏沉沉，流照君扶住一边的桌案，眼前重重幻象迭起，似真似假，有曾经的过往，也有不曾出现的画面。
    一会儿是身处冰天雪地的观雪峰，师尊正严厉地教导自己练剑炼心，一会儿又是和剑子仙迹互相说着冷笑话，笑话彼此穿女装有多么好看。
    流照君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心神却还是控制不了地被拉进了幻象。
    好厉害的幻药。
    这是彻底失去意识前流照君最后一个念头。
    威严的身影带着黑色飞羽突兀地出现在一边，弃天帝在流照君倒下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寝殿，伸手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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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神老者，神助攻，这让两个人可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顺便看一波局势。
    昨晚梦里被流照君掐着脖子，问我为什么就他这么可怜，我只能赌咒发誓一定洗心革面，给你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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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