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年愿望

    总有人说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了，临近除夕时，家家户户都用红色与金色装点起来，大街上穿梭这忙碌一年后提着大包小包归家的人，一年后短暂的休息让他们疲惫的脸上浮起了笑容。苏忆白这种城市长大的女生一直认为，所谓年味不过如此。
    今天就是除夕夜了，按照当地的习俗，莫子缘带着苏忆白去镇上的寺庙里祈福。这个小镇比高楼耸立的大城市更在乎这些传统节日，处处搭起的红色戏台子，不时响起的炮竹，还有在街边吆喝的新年特有小吃的摊贩，初次接触的小丫头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城市会被说没年味了。
    去寺庙参拜的人很多，往年都是莫子缘和莫子兮兄妹两来，但今年哥哥这边多了个苏忆白，妹妹那边多了个未婚夫，最后抓阄决定让小丫头这边过来见见世面。果不其然，苏忆白见到这新奇的新年传统，眼底闪出了光，只是寺庙中的香火味让她有轻微的不适应。
    “丫头，来上支香吗？让菩萨保佑你一年平安。”莫子缘参拜完毕后，扭头对充满好奇的苏忆白问到。
    苏忆白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她知道大叔也不信，明明不信还是过来这样拜，单纯的就是尊重一下习俗。听到莫子缘叫自己过去上香，没说什么就走了进去，学着其他人有模有样地拜了拜。
    “有许什么愿望吗？”回去的路上，莫子缘顺便去采购年货，顺便套一下苏忆白有什么愿望，刚才看这丫头拜得挺认真的。
    “我……希望妈妈能过得快乐。”沉默了一下，苏忆白把自己刚才想的事说了出来，她现在已经很信任大叔了，说出来也无所谓。
    但这个回答却让莫子缘梗住：“丫头，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有想过去找你妈妈吗？”这个问题，已经让莫子缘纠结好久好久了，因为怕让这丫头受伤，一直都不知道怎么问。
    把苏忆白接回家的时候，她有哭泣有不舍，但她从头到尾都没问过自己的母亲去哪儿了。那个时候莫子缘就觉得，小丫头懂事得不像一个孩子，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懂事对苏忆白是好事。面对人生变革时，外表表现得越平淡内心就隐忍了越多，莫子缘大概知道苏忆白的身世，却不知道少女的经历，那天接回去的时候，他做好了面对这个丫头的质问与哭闹的准备，事实却平淡得不真实，平淡得让莫子缘心疼这个小丫头。
    所以莫子缘一直很用心地宠着苏忆白，希望小丫头能展现出符合孩子的一面，后来虽然还是很懂事，但偶尔会有调皮着和自己开玩笑的一面了。大半年过去，莫子缘以为苏忆白已经不是那么在乎苏丽的事，却在这个除旧迎新的日子，以这样的方式，听到了小丫头对母亲的思念。
    想想也是太傻，那可是小丫头的母亲！自己才陪伴了多久啊，竟然会觉得能让小丫头放下那么重要的事？莫子缘看着一瞬间陷入迷茫的苏忆白苦笑，果然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我没想过。”苏忆白也等莫子缘问这个问题等了很久了，她甚至一直在好奇为什么大叔不问，大叔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冷血无情，会不会觉得自己恨苏丽，“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但如果这样抛弃我可以让妈妈更开心的话，我接受……”
    “大叔，你知道吗？我耽误了妈妈十五年，唔，算上怀孕期间的话，应该有十六年吧……”
    “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妈妈被爸爸抛弃，因为我一定要出生，妈妈和外公外婆闹翻……”
    “大叔敢相信吗？十五年下来，我竟然都不知道我还有哪些亲人。我不知道那些抛弃我们的人有没有想起过我和妈妈……”
    “然后我就在想啊，如果没有我，妈妈会有丈夫的宠爱，有外公外婆的疼爱，逢年过节可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在一起……”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但妈妈放弃了。”
    “可能本来的生活也没那么快乐，但我总是在想，要是没有我……妈妈会不会过得更好更开心……”
    “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我想让妈妈幸福快乐想补全妈妈的生活！但我补不回妈妈的家人……”
    “所以，大叔你告诉我妈妈抛弃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点轻松，大概是那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吧。妈妈她终于放弃我，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了……”
    “我耽误了妈妈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六年，所以，所以……我希望，离开我的妈妈，可以过上她想过的生活……”
    原来自己是这样想的吗？不！不是！！苏忆白……你明明不想被抛弃，明明很想见到妈妈！明明很想问问妈妈为什么不要自己了！明明……很不甘心……
    和莫子缘叙述内心想法的苏忆白很平静，就像当初被带走时那般平静，叙述的语句也很平淡，仿佛是自己讲述着其他人的故事，只是又一次没控制好自己的泪水。
    其实苏忆白最想说的还是，是不是自己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
    “……大叔？”苏忆白在等莫子缘回话，偏过头却看到那个男人好像在想什么事一般，脚步落在了自己后面。
    听到自己被叫，莫子缘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上前一步，像当初苏忆白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样，抱住了这个小丫头。他想说，没有母亲会不要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再那种的情况下已经养了十五年，怎么可能没任何理由说不要就不要的。但是莫子缘说不出口，有一些事是不能让苏忆白知道的，至少不能让现在的她知道。
    纠结了许久之后，莫子缘终于是憋出了一句怎么看都不合适的安慰话：“既然你的妈妈已经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了，那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至少物质上的需求大叔不会缺着你……”
    怀中裹成粽子的苏忆白软软的，当然主要还是羽绒服比较柔软。莫子缘在这件事上心中有鬼，平常的唠叨技能此刻也缺蓝难以发挥，只能用这种原始又笨拙的方式去安慰这个小丫头。
    “大叔，你这样我憋住了……”一开始还没有反抗，但是大叔似乎不知道现在的羽绒服有多不透气，苏忆白只好挣扎着侧过头让自己呼吸稍微顺畅一点。把内心话说出来后反倒没那么悲伤，毕竟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
    “抱歉抱歉，今天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行为上都是大叔太不注意了，丫头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哈！”听到苏忆白的反抗后，莫子缘慌忙松开手，在内心指责自己今天想了太多不该想的问了太多不该问的，然后决定用物质补偿一下。
    “那……大叔你可以帮我买一盒那种……降落伞？那样的花炮……可以吗？”获得了撒娇限定许可证，苏忆白小心翼翼地提了自己的要求。
    苏忆白小时候看别人玩过那种，当时特别眼馋那种从天而降的红色降落伞，只是她没玩过。有时候别人放完后没有回收小纸伞，她就会捡着在小区花坛里自己和自己玩过家家。苏丽看到时会提出买一盒，都被拒绝了，那个时候苏忆白就知道母亲的收入对维持母女两的生活有多艰难。
    现在大学了再玩那种好像有点不合适，但想想包装盒上说的适合年龄，苏忆白觉得自己这个要求不幼稚还挺合情合理。
    这个要求让莫子缘有点哭笑不得——果然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嘛，当即带着小丫头去附近的烟花炮竹店把经典的或者新出的玩具烟花买了个遍。不过烟花炮竹这种东西的诱惑力是成年人也很难拒绝的，那么一大堆提回家后莫子兮就大叫着扑向了这一堆，姜凯都在一旁满眼放光。
    这几年大城市里都禁了烟火，但是这个小县城还是有烟火自由的。把白天能玩的玩了个爽后，四个人就钻回房子，一边包饺子一边等待天黑。
    按照传统的大鱼大肉鸡爪饺子吃完后，苏忆白想再去玩烟火却被莫子缘叫住，说是等到零点过了再去放，大叔说到时候家家户户都搬出了自备的烟花炮竹，好不热闹。
    都这样说了，苏忆白就乖乖留在房间里守岁。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依旧精彩，但是苏忆白怎么都看不下去，或许是年复一年的套路与喜庆让人审美疲劳，还没有莫忠诚在一旁聊历史典故好玩。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苏忆□□神终于撑不住，干燥的暖空调就是容易让人犯困，猛灌下一口冷茶，小丫头打算去阳台透透气。室外冷空气让苏忆白清醒了，然后她看到了只穿着毛线马甲与衬衫的莫子缘撑阳台上看着对门的灯火不知道在想啥。
    “大叔你不冷吗？”平常让苏忆白多穿点就催那么狠，现在自己又只穿这么一点点在外面吹冷风。
    “不冷啊，里面那么多人还让我热得慌呢。”伸了伸懒腰，莫子缘对着明显是犯困的苏忆白来了个wink，“怎么，丫头你也被热出来啦？”
    “才不是呢！守岁太困了而已。”学着大叔的模样撑在围栏上，苏忆白被这些瓷面冰得又清醒了一些。
    “太困了可以去睡觉，走个形式而已，不重要的。”笑了笑，莫子缘并不是太在意传统的人，不过这丫头都出来吹冷风了，应该是不会再回去睡了，“对了，丫头。”
    “啊？”
    “下次向我提要求，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莫子缘想到了苏忆白提出想买烟花时对自己的用语。
    “唔……”苏忆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子缘这个问题，索性支支吾吾等待下文。
    “早就和你说过的，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在叔面前，你可以放纵自己内心的孩子气。”一直那么懂事的话，很让人心疼。一个没注意，莫子缘又揉起了苏忆白的头，这个男人似乎格外喜欢小丫头的头发。
    “那种拆学校的要求也满足？”苏忆白又顽皮了。
    “……不影响正常生活的前提下。”莫子缘无奈。
    “那我……”新年的钟声突然在这一刻敲响，炮仗声也在这一刻炸响，千家万户门票都升起了绚烂的烟火，“大叔大叔！！我们去放花炮！”话没说完的苏忆白慌忙拖着莫子缘出门点烟花，连一秒钟也不想等下去。
    平静的夜空繁华的像烟火晚会，苏忆白抬头看着这绚烂的夜空又看了下和打火机对峙的莫子缘，许下了自己的第二个新年愿望。
    那我希望，在不影响大叔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大叔能陪在我身边，永远。喜欢跨龄养成计划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跨龄养成计划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