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死魔眼

        冰冷无情的发问，彻底击垮了加奈惠的内心，她好似求饶一般跪在地上，连周扬都顾不上了。
“我记得我的命令是杀光山里的所有人类才对，你这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姐姐！”
“不是的，累。这个人类不是鬼杀队的，而且他很有意思，如果让他成为我们的家人的话，我想你会喜欢的。”
成为家人，这几个字终于让这位高傲的鬼停止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似乎稍微的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能不能成为家人，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了？给我摆正自己的位置，姐姐！”
就好像要稍作惩罚一般，白发少年累挥了一下左手，紧接着，一声如同琴弦断裂般的响声忽然响起。
一根根丝线在月光下闪烁着，以肉眼也看不到的速度，袭向加奈惠和周扬。周扬虽然没感觉到明确的杀意，但这种随手为之的感觉，更像是扫除什么污秽一般自然。
很显然，周扬就是他眼中的污秽，随意扫掉就可以了。而加奈惠则是跪在那里，任由攻击袭来。
“这就是你嘴里的家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大概不会成为你们的家人！”
加奈惠没反应，不代表周扬没有，就在攻击袭来的前一刻，他忽然将跪在地上的加奈惠拦腰抱住，然后跳跃到了树顶。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片丛林全都布满了蛛网。
这些蛛网，因为有树叶遮挡，加上夜色的掩盖，如果没有光源，是很难被发现的。而这些东西，大概就是那个累弄出来的。
或许没想到一个人类能躲过这一击，也没想到一个人类回去营救一个鬼，所以一脸冷漠的累，此时也多了一丝惊讶。
“人类的剑士？不对，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什么人？”
人类的剑士，指的自然是他们鬼的天敌，名为鬼杀队的存在。而鬼杀队一般都穿着黑色的队服，从衣服上看，白衣白裤，打扮相当西洋风的周扬，显然和鬼杀队扯不上边。
可除了鬼杀队的人，还有人类拥有这等实力的吗？不得不说，累对周扬产生了一丝好奇。或许就如他姐姐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有趣的人类。
“比起姐姐，你更关心的是我吗？”
“当然，反正那种攻击，根本不会杀死她。而且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找到代替品，虽然我很苛刻。”
“家人可不是这样的存在啊。”
周扬能感觉到对方对于“家人”的执着，但很明显，他搞错了方法和对象。用暴力和恐怖来维持的家人关系，那根本就是虚假的东西。
“虽然价值观不一定相同，但在我看来，你还真是可怜。”
“区区一个人类，居然敢可怜我？”
累被激怒了，比起人类的恨意，周扬那一脸可怜的模样，更令他生气，那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一般。这是对方的挑衅。
“还不杀了他，我的姐姐！”
被抱住的加奈惠浑身一震，对救了自己的周扬，她其实有一点感激的，可是，累的命令是绝对的。她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几乎没有多余的挣扎，加奈惠便向周扬露出了獠牙。她手上喷出蛛丝，几乎近在咫尺的攻击，无论谁都避不开。
但周扬没有选择躲避，而是对转过身来，企图杀掉他的加奈惠伸出了手，这只手恰好抓住了对方想要攻击他的手掌，在须弥之间，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你还真过分，我明明才救了你的！”
“.......我没有选择。”
加奈惠残存的人性让她明白自己理亏，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继续进攻了起来。而这一回，周扬终于选择了退避。
灵敏矫健的身手，将一根根捆绑过来的丝线躲避开来，再度落下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道身影忽然而至，那是追击过来的炭次郎，从死角处，发动的必杀一击，目标就是加奈惠。
周扬其实已经觉察到了，假如加奈惠没有对他下手的话，他或许会再救对方一次。然而对方的无情，也等于将自己逼到了死亡的角落里。
刀光从黑暗中亮起，加奈惠之来得及仓促的回头，而这一回头，便是她万劫不复的时候。
噗嗤！
刀光掠过，美人的头颅应声飞起，身首分离的尸体忽然应声而倒，再也没有了声息。
周扬无喜无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之前还和自己说说笑笑，相爱相杀的少女，此刻化作一缕烟尘。
鬼，似乎有死亡便会化作尘埃的特性。并没有多长的时间，加奈惠的尸体便彻底消失了。
“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因为刚刚斩杀掉一个鬼的炭次郎，忽然发现了累的身影。那超越一般鬼物的存在感和压抑感，让这位刚刚到来的少年，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动力。
他如临大敌一般，朝着同样是少年的累，摆出了架势。他的脚步轻移，是谨慎，也是惊慌。即便没有接触，他也能从累的身上，感觉到极大的压力，这种压力，远比之前那个蜘蛛人还要强大。
而他居然在靠近这里之前，都没有感觉到。
“令人憎恶的服饰，令人讨厌的气息，你是鬼杀队的人吧？”
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感，似乎刚刚被杀的，不是自己的姐姐。又好像自己姐姐的死，比起周扬刚才的话还要不如一般。虽然明知道如此，但依旧令周扬很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呢？
原来如此，因为周扬同样没有多少家人，除了一个把他抚养长大的爷爷。可即便是爷爷，如今也是下落不明。
所以，家人这个词，对周扬而言，同样是极为特别的。看到对方如此扭曲“家人”的定义，这便令他十分的不爽。
“喂，你叫什么？”
“诶？我吗？”
被周扬突然搭话，炭次郎似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这才战战兢兢道：“炭次郎，灶门炭次郎！”
“是吗？那么，炭次郎，你快点离开吧，你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不想死的话，最好跑快点。”
单纯从存在感而言，累的存在感，远远比炭次郎强大。虽然这不一定代表什么，比如位居高位的人，存在感也会很强烈，并不一定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拥有。
但现在大概可以算例外，因为眼前这两个人，即便都是靠拳头吃饭的，实力就是一切。所以他们的存在感，也几乎等同于硬实力。
不排除炭次郎有可能爆发小宇宙，逆风翻盘的可能，但能做到这点的，能有几个？比起这种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基于常识去判断比较好。即便周扬已经见识过好几个拥有主角光环的家伙了。
“一个弱小的剑士，加上一个不知深浅的人类，你们想逃走，这是不可能的。”
“这么小瞧我，可是令我很难办的啊。”
“我没有小瞧你们，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凭你们是无法杀死我的。”
无法杀死？
周扬表示上一个这么说的，现在骨灰都被扬了。
“很遗憾，对我而言，没有杀不死的东西。”
虽然现在的他不具备这种能力，但他好歹也是《创世之书》的持有者，这种困难，根本不是问题。
“稍微拿出点本事好了，虽然只有一分钟。”
拍了拍腰间的道具书，周扬说道。
“吾乃统御一切，支配一切之人，以吾之名命令，生命之华章啊，绽放汝之光辉吧。”
蔚蓝的光辉闪烁而出，一张书页飘然而出，上面记述某个人的生平，将经历化作知识，将知识化作力量。而现在，周扬便利用《统御手册》来驾驭这股力量。
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深蓝色的和服，套着红色外套，手持匕首的少女，两仪式。
她虚幻的身影与周扬合为一体，这一刻，属于少女的力量流入他的身体，他将在短暂的时间内，拥有书页记录者的一切能力。
当周扬睁开双眼之时，彩色螺旋的花纹，已经覆盖在他原本的虹膜上，而这一刻，整个世界，都被黑色的纹路所覆盖，好像支离破碎一般。
而这些黑色的线条纹路，被称为【死线】。
万事万物总有一死，无论是什么存在，即便是概念性的东西，同样拥有着终结。而能直视这些东西的死亡的眼睛，则被称为【直死的魔眼】。
唯有理解真正的【死亡】才能够拥有它。
周扬并不理解真正的死亡，所以能看到这些的，从来不是他，而是名为两仪式的少女，而现在，他不过是在使用对方的能力罢了。
一般来说，使用这些记录的时间，极限是十分钟。然而【直死魔眼】的代价太大，加上不断去读取【死】这个概念，同样会让周扬精神崩溃，所以极限时间缩短到了十分之一，这就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能力虽好，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运用的。周扬的表现，完美的阐释了这句话。
“什么嘛，你的【死】不是很明显吗？”
无论是脖子，还是身体，死亡的线路早已布满了累的全身，在这双眼睛面前，没有什么无法杀死的，哪怕是死亡本身。
“时间有限，就让我明确地杀掉你吧。”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周扬如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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