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类 机械神学？

    在意？
    听着礼带有安慰性质的回话，池下意识的就想要笑着反驳，却又在张口的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这不太正常的反应，本就是证明礼言论的有力证据。这才明白原来这个问题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自己条件反射般想要回避的本能，不禁有些迷茫的愣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种自身在不自觉中发生了未知改变的失控感如滚烫的热油般从心底汩汩的冒了出来，带着灼烧心肺的焦躁侵袭了池的整个思考。
    “是吗？”他几乎无意识的回答道。
    礼却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叹息着感慨道：“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摇着头后退几步，转头看了看正被佣兵们挤着的金属方桌，对池指了指通向扇形大厅出口的方向。
    “越先生的状态不太适合等候排队，还是来这边吧。”
    高的足够十米高的机器人随意进出的大门外连通着一条笔直的浮雕长廊，上面不仅刻画着各式各样的巨大机械，还有一棵横贯在两壁和天顶上生长的、无与伦比的苍天巨木。而长廊和天顶的整体色泽却是少见的、偏向于深色的朱红，与银白色洁净无暇的金属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分外的肃穆庄重。
    一道圆拱形的半球状浮雕在礼无法辨别方法的身份验证下缓缓的开启，入内则是一处足有近千平米的宽广空间。
    厨房、客厅、客厅……客厅，还是客厅。可能是因为都是类似于接待场所的地方，所以从构造来看不仅在作用上很难做到准确的辨别，甚至连彼此之间都被设计成没有任何承重墙的存在，而是以一道道精致的矮墙互相隔开。
    一个巨大而安静的循环供水式喷泉坐落在房间正中的位置，淋洗着一座合金的雕塑。两条弯曲而上的白色阶梯从水池边蜿蜒而上，如同两道连天的索桥通往二楼的方向。
    尽管从房屋的构型和目前已经完成的装修上来看这是一间在功能上偏向于个人住所的套房，但要是光光只从屋内的物品摆放来推测的话，又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人可以住得下去的地方。
    白净、空旷。如果非要用两个词来形容这个从结构上和品质上堪称豪宅的住所，相信不可能再有其他任何的词汇能做到如此高效的形容。
    “欢迎来到我的房间。”
    礼褪下礼服挂在入门处的置衣台上，底下是依旧正式的衬衫加毛衣的组合，
    “怎么样？很少有人类会到这里来，我个人很好奇你们会如何评价这样的装修风格。”
    “挺好的。”
    池随手把白皙放到一张就近的沙发上。
    “敷衍都算不上的回答。”
    礼微笑着摇头，
    “很抱歉对于机械生命来说，并不需要一张随时可供躺下的床结构，所以这里可能只有沙发是相对舒适且适合人体构型休息的地方。”
    “需要休息的人不是我，所以你没有必要对我致歉。”
    或许是错觉的缘故，池总觉得眼前的机械人在离开了扇形大厅后总在不知不觉中表露出了更多的情感，
    “况且太过舒服的话我反而会担心等等叫不醒他。”
    “是吗？”
    机械人模仿着人类的低笑声，边打开收取外物的窗口，从安置在内部的传送带上搬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
    “也就是因为类似于这样的种种原因吧。所以即使内心已经明白，但有时候还是很难介怀于人类的天赋。”
    “明明机械才是更进一步的生命吧？”
    有些走神的池疑惑般的嗯了一声，随口问道。
    “嗯？既然这样的话，毕竟完成腕带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倒是想听听池先生对于机械生命的看法。”
    礼搬着纸盒走到一个介乎于工作台和演算机之间的长方形结构前面，微笑着看向池的方向。
    “高效、有序？要是光以人类的角度上来看，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称之为神那样的东西吧。”
    池半靠在光洁无尘的金属墙体上，无所谓的回答道。
    “看来即使是池先生，也很难避免的对机械有着相当程度上的误解呢。”
    “误解吗？或许是吧。毕竟人类有时候连自己是什么都无法真正理解，又怎么会再去体谅那些让自己感到不适的生命。”
    池轻声的反问了一句，又在下一刻自己就作出了解答。因太久没有打理而显得有些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深色的眼眸，以至于看不出此刻的他正维持着怎么样的表情。
    “在我看来那也是人类的天赋之一。”
    “所以你反而是崇尚人类的派别？”
    池挑着眉看向礼，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挖苦的语气，
    “和你们的教义不符吧。”
    也就是人类生命的本质落后。
    即【机械生命学派】，一个包含了人体改造、基因解放、超维人思等等在广义上否定自然选择的低效和限制性，认为以人类目前所拥有的力量再放任自身只会造成人思不可逆转的废墟化，唯有机械化才能在此之前让人类完成最终进化的解放，的核心教义之一。
    毕竟根据外界的言论来看，宁园中教徒云集的密度，几乎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小型的机械生命学派国度。
    “或许说那是人体改造学派的核心教义会更合适一些。但我信奉的只是机械生命学派，对他们将基础教义【机械即真理】的进一步诠释并不能认同。”
    “从字面上可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完全不一样。”
    礼坚定的摇头，却突然转变了话题，
    “既然更多关注的是自身，那么池先生应该对人类的神学有一定的了解吧？”
    “神学？”
    池愣了一愣，不知道机械人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还真没什么了解……”
    “没有关系，那就由我来说明。人类定义的神，是全能。即不管是知识、力量、生命形态、意识维度各方面都对人类保持凌驾的极端生命体。”
    礼不在意的点点头，
    “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人类欲望的具象表达，所以才能借此收获广泛的信徒。当然从整体来看并不都是那么浅显的概念，但既然池先生对此没有过多涉猎，那理解到这个程度就已经足够。然后现在换个角度来看，池先生又是否有想过机械生命的神学呢？”
    他不等池作出反应就给出了答案：“也就是人。”
    “……人？”
    “那是总结后的概念。具体来说的话，也就是所谓的创造性，或者说变量。”
    礼按着体检给出的数据打磨着锆石，边慢悠悠的说道，
    “人类所渴求的东西，比如知识的高效储备能力或是以一敌百的极端杀伤力，虽然在目前看来多是一些难以企及的幻想，但从更大的时间尺度上来看却是必然达到的趋势。但对机械生命来说，虽然本身已经具备了很多人类所渴求的能力，却在最重要的创造性上近乎完全的缺失，才是某种程度上真正的绝望。”
    他再将把打磨好的锆石在放入一旁如同示波器的仪器中进行最后的数据确认，
    “所以人类向往的神即是机械生命的天赋，机械生命向往的神却又只是人类的本能。很可笑不是吗？这些所谓的神分明仅仅只是欲望的化身，却又总是能相当巧合的互补，让人不得不感慨是不是真的有神明这样的东西存在。”
    “……那也不过是更大的欲望而已。”
    池沉默了一会儿，如同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咔。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是礼将其中一个腕带最终闭合的脆响。
    “所以我才说，这是你们人类让人难以介怀的天赋。”
    令人不安的沉寂之后，是礼那依旧标准的电子音再度平稳的响起，却仿佛带上了一些苦涩的情感，
    “你才十七岁吧？这样短暂的时间尺度，对于一个机械生命来说，甚至还处于初生的阶段，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这样快速的领悟。”
    “……”
    池实在很难对这样不加掩饰的称赞作出回应。
    “所以机械即真理的教义，实际上也只是告诫后人不要再将欲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上，而是要相信自身的存在就是真理的演化，而途中自我的超越更是实现进化的必要过程。”
    没有得到回应的礼毫不在意的将话题转了回去，
    “池先生有听过【灵教团】吗？”
    “没有。是什么？”
    “一个相信人类特有的特殊灵魂信息终将化为粒子，汇入复合引力场的教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他们信奉的才是真正的神明。”
    礼再度取出一颗与之前那大块鹅黄色的不同，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小型锆石，这次却没有进行打磨，直接进行最后的组合安装，
    “但没有听说过也正常，毕竟本身就并非活跃在第二世界的团体，再加上一些信息上的刻意封锁。但如果是池先生的话，相信早晚会接触到的吧。好了，完成了。”
    又一声清脆的交击声。礼微笑着举起两个分别有着淡黄色色带，和蓝色色带的精致腕带。
    “最后是住所的挑选。”
    挥手召出一片投影的光幕。喜欢质灵矩阵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质灵矩阵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