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将计就计

        孟天枢肃手引客，请廉岞山坐下说话。
丫鬟奉茶，南锦亲手递上到了廉岞山的手上，软音亲切：
“大人，请用茶。”
“不敢，有劳世子妃。”
这个廉岞山，一板一眼，面容刚毅，他看起来倒是很适合司典狱刑罚之职，看起来就是六亲不认的主儿。
抿了口茶，就放下茶碗，抱拳致歉后，直奔主题：
“这个案子，由顺天府主审后，将案卷交到了刑部，现在皇上命三司会审，我又是陪审，所以我对这个案子最为清楚……相信世子、世子妃一定还有些疑惑之处，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天枢淡淡一笑，眼中不起波澜。
他只问了一句：
“经过与否，我并不在意，我只想问大人一句话——天玑她，是不是凶手？”
“是，证据确凿，不容分辩。”
廉岞山声之笃定，黑睛奕奕有光，没有半分含糊。
“既然如此，你还来做什么？”孟天枢长眸一眯，幽火暗灼。
廉岞山迎着孟天枢不悦的目光，坦言道：
“天玑有罪，却无法定罪——我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南锦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气得笑了，柳眉一扬：
“那以大人的意思，杀人的罪名已经坐实了，为何无法定罪，又该定什么样的罪？”
廉岞山淡定坐着，平板着眉宇，将自己的来意清楚说了出来。
“兰陵将军戍守南疆多年，战功赫赫，劳苦功高，这一次失手杀人，若朝臣联名请奏，或许罪不至死……再退一万步，朝廷有心偏袒，污蔑南疆，随便编一个故事，说呼噜托尔意图不轨，兰陵将军为自保失手杀人，南疆若不服气，刀剑说话，最多不再和谈而已。”
南锦瞪大了眼睛，笑问：
“这真是个好主意，万万没想到，竟是出自廉大人之口？”
廉岞山冷冷一笑：
“这主意并非出自微臣之口，世子妃大可下到市井，兰陵将军威名赫赫，大家都不愿相信她无端杀人，各种各样的故事随处可闻，微臣说的只是其中一个——若任由不顾，杀人者脱罪，刑法无用，国法无威。”
“所以大人的意思……我长姐，究竟该定什么罪呢？”
南锦阴恻恻开口。
廉岞山充耳不闻，直截了当：“杀人者偿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屋中烛火摇曳，气氛一下子凝结下来。
“大人深夜到访，在王府别院说这样的话，就没想过后果么？”孟天枢眸光冷厉，直直射了过去。
“以身殉法，我向往之——不过，我不愿死在这里，我只在兰陵将军面前，引颈自尽，我敬佩她，却无法违背律法保全她，我愿一死谢罪！”
孟天枢和南锦面面相觑——
他们总算体会到了姬应寒的‘良苦用心’还有险恶用意了。
*
一声杯碎声，守卫一拥而入，将廉岞山用绳子捆了起来。
这厮一副大义凛然，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他毫不挣扎，甚至扬着下巴，闭着眼睛，无惧生死。
孟天枢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吃痛，睁开眼睛。
“那你千万活住了，等见到孟天玑之前，一定别死了。”
“……”
廉岞山被押解了下去，他回头，用力喊叫，规劝着孟天枢：
“我相信她，她不会置三军将士于不顾，南疆不能再打仗了，人是她杀的，她一定会以命偿命，给南疆一个交代，给国之法典一个交代！”
南锦扬声：“慢着——”
护卫止步，纷纷回头看她。
南锦走到一个护卫面前，命令道：“你，把袜子脱下来。”
护卫一脸懵逼，但还是行动迅速，一脚蹬掉了脚上靴子，把袜子脱了下来。
南锦捏住鼻子，对着护卫道：“拿给我干什么，给我塞到这厮嘴里去！叫他满口喷粪，假仁假义已经够讨厌了，他还敢来这套道德绑架，给我拖走！”
“是！”
护卫一把把臭袜子塞进廉岞山口中，将人拖拽了下去。
……
孟天枢从后面拥住了南锦，替她将耳边发丝轻叩：
“好了，别生气了。”
“你说的对——他就是姬应寒派来的一柄利刃，这些话，叫长姐听来，皆是句句诛心之言……非逼得长姐，无罪认罪！”
“这不是还有你我么？”
孟天枢的手臂收紧，声音轻缓，不紧不慢的说着：“天玑认罪伏诛，南疆和谈，这不是姬应寒想看到的，否则，他直接放人去天牢，逼她认罪岂不是更简单？为何让他来拜见你我？无非是激将法，让你我务必保下天玑性命来……哪怕立下军令状，主动请缨，拿下南疆。”
“那你怎么考虑？”
南锦在他怀中转身，扬起脸，目光炯炯凝住了他。
孟天枢无声一笑：“我需要一点时间……也需要一个机会。”
“我不明白。”
南锦摇了摇头。
孟天枢：“我现在还没办法说清楚，不过很快，我会告诉你一个答案。”
南锦颦眉一蹙：“不能透露一点？”
“还记得你说的敌人天孽么？”
提及这个，南锦立刻心弦紧绷，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孟天枢抬手，盖住了南锦直勾勾、充满紧张的双眼——
南锦只能听见他徐徐低醇的嗓音：
“如果现在的事态发展，就是他按捺不住出手的目的，那么……咱们不妨将计就计？我需要一点时间和一个机会，早晚，我会彻底将它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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