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这局谁获利？

        皇宫内苑，红墙黛瓦，三月芳菲柳絮扬。
宫娥们穿着嫩色宫裙，就连太监的宫服，也是统一新裁作的天青色。
南锦是来过这里的，曾经也在水榭住过些许时日，只是这一次再来，景色陌生，恍若隔世。
候在暖阁外，厚重的毛毯门帘子，换成了触手微凉的湘妃竹帘——
宫娥手持玉叉，等着屋中大宫女的手势，她颔首听命，为南锦和孟天枢卷起帘子，引客步入。
暖阁无人言语，一片静谧，只有咕噜噜煮茶的声音。
“臣携眷南锦，参见陛下、太妃娘娘，陛下万岁，娘娘万安。”
孟天枢撩袍，双膝跪地，规矩行礼，南锦也跟着跪下叩拜，行君臣大礼。
“快起来吧，都是有身子的人了。”
包太妃先声夺人，叫起了孟天枢和南锦，姬雍面不改色，笑容浅淡，后道：
“来人，赐座。”
“谢陛下——”
孟天枢先扶着南锦坐下，看上去，非常温柔疼宠——
咳！咳……他捂着丹田之处，脸色发白，痛苦转瞬即逝，他这才撩袍落座。
“世子身子不适？可有瞧过太医了？”包太妃关切问道。
孟天枢应答得体，跳过寒暄废话，很自然把话题引到了天玑身上：
“收到朝廷旨意之后，我一刻不敢耽误，携内眷速归，风餐露宿多了，偶感风寒罢了，多谢太妃挂心，不碍事的！只是天玑的事……”
包太妃平板着眉眼，脸上露出窘迫之色，无奈深叹：
“天玑这个孩子……哎！实在糊涂了，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嘛，那个南疆王，年纪这么大，长得也歪瓜裂枣的，宫宴那天哀家看了，确实配不上天玑！许是天玑性子刚烈，觉得受辱了，这才昏了头，做下这等昏聩之事。”
南锦眉心一拧：“敢问太妃，这案子可定谳了？”
包太妃摇头：“还未，事关重大，一旦定谳，天玑必然是死罪！再说，她拒不承认自己杀人了，以她的身份，朝中无人敢刑讯……现在都还在拖延，也是为了等你们来了商量一下，怎么样给南疆一个交代，也能保下天玑的性命来？”
“长姐既不认罪，或许她真是被冤枉的，其中另有隐情呢？”
南锦的咄咄逼人，让包太妃心中不适，面色冷淡了不少：
“哀家知道，世子妃接受不了，哀家又何尝愿意承认呢？可人证物证皆在，有心包庇，也无从下手——南疆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和谈了，你们戍南王府，也要为大局着想呀！”
南锦上辈子就对这个包太妃没好感。
加上孕期情绪容易放大，她眉梢一扬，几乎要话赶话，直接怼过去。
孟天枢拉了拉她的袖子，拦阻道：
“若有转圜的余地，太妃娘娘一定会帮忙的。”
包太妃沉出一口气，端起茶碗，不再言语，只是余光处打量，一直绕在南锦身上。
她心中计较：早听闻戍南王府新娶的儿媳，是个不好相与的，任性跋扈，养尊处优。
没想到，上了金銮殿，也是这般样子，娶了这样一个女人，戍南王府将来子孙，怕是要遭难了。
包太妃的计较，无人听见。
众人的注意力，还都在天玑刺杀南疆王的案子上。
姬雍双手交叠着，身着一件暗色龙纹衮袍，形容疲倦，看来这些日子，也为此烦扰，没有怎么休息好。
“不管怎么说，你回来就好了，陇西一战，你临时挂帅，我还一直担心你的身体，幸好你深谋远虑，替朕肃清叛乱，剿灭了西戎兵力不说，还让土司衙门改土归流，了却朕在陇西的一块心病——这次回来，朕本要好好犒赏你的！”
陇西有汪家，有土司衙门，全是姬应寒渗透势力之处。
这一次孟天枢搅弄风云，整个陇西大洗牌，姬应寒培植多年的势力毁于一旦，这是姬雍非常喜欢的。
但南疆再起祸端，他又开始辗转反侧，安宁不再。
孟天枢起身，撩袍跪下：
“臣惶恐，不敢受陛下赏赐，只求陛下查清天玑一案，还她清白，放她……回家！”
姬雍苦笑一声：
“就算朕擅自做主，释放天玑，恐怕她也没有办法回家去了——南疆必定起兵，要为呼噜托尔报仇，她总要回前线去的。”
听这口吻，姬雍是非常想和谈，完全不想打仗的。
“不过——”他转了话锋：“这个案子，事关重大，朕已吩咐三司会审，务必彻查到底，你来了也好，朕授你大内金牌，你可协同查案，出入任何场所。有你在，兰陵将军一定会多一些机会，这样，朕也算心安了。”
言罢，他挥了挥手，太监捧着一块金牌令箭，送到了孟天枢跟前。
孟天枢接过后，天玑这件事，他便不再多言了。
姬雍一定还有些话，要单独和孟天枢说，包太妃心中不愿，也只好端起和煦微笑，看向南锦道：
“世子妃一路辛劳，一定累了吧？不如随哀家，去后堂坐坐，吃些点心。哀家宫里最近来了一个青州厨子，一味豌豆黄很不错，请你一同品鉴吧？”
“是，谢太妃。”
南锦盈盈起身，向姬雍行礼后，踱步离开。
脚步轻，声音浅，不过仔细竖起耳朵听，还是偶然间听得几句。
这些年姬雍学习帝王心术，一边收权，一边培植自己势力，专门与姬应寒抗衡。现在朝廷上，两方势力分庭抗礼，可在军权上，姬应寒还拥有绝对的权力。只要一打仗，他便能指派人员，甚至统领大军，这件事，一直是姬雍最大的心病。
‘南疆，不能乱……’
这是最后一句飘进南锦耳朵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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