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最难相许

    “绮罗生，那是……”
    “大道。”先天对天道自有感应，大道威压一出，天人各有所感。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如今苦境还有人能做到此事，不过血祭仍是成功了。翼天大魔，任务完成！哈哈哈哈！”魔类最后的笑声似在为另一场血途吹响号角。
    回应大魔狂笑的是一把艳刀---一刀削首。一刀之后，绮罗生不待查看战果转身径直奔向黑海。他要去救他的好友，也许还来得及，也许小莫还有救，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绮罗生不愿放弃，因为一旦放弃就意味着失去。
    绮罗生快，可有人比他更快。傲笑红尘驾驭飞剑后发先至，略过绮罗生冲入黑海：“烽火红尘路。”红尘剑一剑分海，为它的主人开出一条通往深海之路，路的尽头有他的小莫。
    海的深处，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渐渐下沉，自手腕流出的鲜血将周遭海水染成了死亡的颜色。有人在劈海，剑气劈开海水也劈开了颜色。傲笑红尘伸手拉住下沉的人，一把抱入怀里，随后内力饱提运使飞剑冲出海面，飞回黑海之畔。
    “小莫，小莫？”傲笑红尘抱着湿透的小莫，轻声呼唤着拍拍他的脸，肌/肤相/触瞬间，一股异样感自掌下传来。他不可置信的把手放在他的鼻下---没有呼吸，摸上他的颈项---没有脉搏，拂过他的心口---没有心跳。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傲笑红尘一个事实：小莫已经不在了。欺山赶海，拥人入怀，却是斯人已冷。傲笑红尘不愿接受，又怎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小莫……啊！！！！！！”如失伴的孤狼嘶吼，悲伤而又绝望，失控的真气荡开一片空白之地。
    过去总想着等等，再等等，等他再长大一点，等他红尘辗转，等他再回昆仑…他想等一个天长地久---他，他们来日方长。可在这乱世，向来天命如刀，相许太难，他们终是没来得及，傲笑红尘与小莫终是等不到来日了。
    “傲笑红尘……唉~！”有情藏不住，绮罗生怎会看不懂，只是他们该走了，虽然傲笑红尘的出现不在小莫的计划中，但小莫交代的事必须完成：“傲笑红尘，带上小莫，我们该走了。小莫交代祭天结束，必须马上疏散这三十万百姓，清空方圆三百里，通道已开，森狱要来了。”
    “……他还交代了什么？”
    “按下他之死讯，不发丧，不立冢……每年以他的名义给你与烟雨斜阳寄一封信，在公开庭医榜贴一篇论文，如此十年，之后信件与论文逐渐减少，再百年，他之生前身后便可再不为人知。”
    “……你不想让吾知道，是吗？”低声问语，无人回应，也无需回应，答案傲笑红尘早已了然于心：“哈～，走吧。”他的愿望，傲笑红尘一定帮他达成---哪怕是要对他的死亡视而不见。惨然一笑，傲笑红尘抱起小莫欲离开，却见远天一金一银两道身影飞速驰来。
    来人是击退一众妖魔的原无乡与倦收天，有感于大道威压，前来查看，却没想眼前看到的画面竟是如此让人惊异，三十万百姓在黑海狂风中哭嚎感叹劫后余生，而一个理因在昆仑修养的人---莫寻踪脸色惨白，无声无息地躺在傲笑红尘怀里。原无乡内心惊疑不定，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寻踪！”他焦急地一步抢上前来欲查看小徒弟的状况，傲笑红尘却下意识的侧身退了一步：“你是什么人？”
    如此保护的姿态，让原无乡冷静了一点：“银驃当家原无乡，乃莫寻踪、小莫之师。寻踪发生何事了？”
    原无乡一句话让绮罗生与老狗面面相觑，随后两人一同看向已经僵住的傲笑红尘。僵持半响，眼看傲笑红尘是不会开口了，老狗主动担起了报丧之人：“小兔崽子不在了。”
    “不在了？”原无乡咀嚼着这句话：“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唉～，小莫已身亡，请节哀。”绮罗生叹息着说出连自己也不愿接受的事实。
    “什么？！”突闻噩耗，原无乡心头一震，竟一时身形不稳，后退数步。眼见好友如此失态，倦收天按下心中悲痛，一把扶住原无乡：“好友…”开口想安慰，可要如何安慰，倦收天无言，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要如何用言语安慰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至痛。
    “我…没事！”原无乡借力站稳，看着自家小徒弟惨白得毫无人色的脸庞，一步一步走近，抬手像以前那样抚过他的发，入手却不是熟悉的滑顺发丝，满手的冰冷潮湿由带着海水的腥咸，无不提醒着他莫寻踪真的回不来了。原无乡深吸一口气，强自按耐满心悲怆开口询问：“这里发生了何事？”莫寻踪的死因，数十万百姓以及那股大道威压，这些事情必须厘清。他是莫寻踪的师父，更是银驃当家---当此时，他决不能倒下！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开口的是傲笑红尘，他的声音有些哑如同在大漠中被岁月碾碎的沙粒，在风的洗礼下毋自鸣唱：“详情听说。”沙哑的声音阐述着小莫的逆天大计，关键部分小莫并未告诉傲笑红尘，但除却这一部分，小莫几乎将整个计划的原理都告诉了他。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最后一部分他也得到了解答。
    三十万百姓，坚壁清野，黑海森狱，十年书信，百年神隐……一桩桩一件件堆叠在原无乡心头：傻徒弟啊，你是想让所有人怀抱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就还活着这种想法糊里糊涂的走下去，临了却连送你一程的机会都没有吗！“我明白了，好友，有劳你通知北宗派人前来，这边需要帮手，并发信通知罪负英雄：他该动了。”
    “好。”倦收天点头应到：“原无乡...”
    “我没事。”公事已毕，之后是私事：“这位先生，请将寻踪交还给我吧。”
    “……好。”傲笑红尘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将小莫交给了原无乡。
    “多谢。”接过小徒弟早已冰冷的身躯，原无乡却觉得自己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向冰冷的海水深处沉去：寻踪，为师带你回烟雨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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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斜阳后院，莫寻踪便葬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原无乡没发丧却为小徒弟立了冢，葬礼非常简单，参加的人只有当时见证了莫寻踪身亡的五个人，墓碑上刻着的碑文也不过简单的莫寻踪之墓五个字。
    葬礼结束后，绮罗生拿出小莫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给他的那只依旧是檀木料子雕成的匣子：“这是小莫的遗物，他交代在他身后再打开。我已看过，里面是森狱的历史情报以及一些类似锦囊妙计的书信，其中森狱的历史情报他交代银驃当家原无乡与清香白莲素还真各给一份；而书信原是要给素还真，由他帮忙完成，但如今（大家都知道他身亡了）...这些信里有两封是给倦收天与原无乡你们的，我想这信便直接给你们吧。”绮罗生把木匣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找出倦收天的那封信递给他。
    “多谢。”倦收天接过书信，将之妥善收好。
    “这把拂雪飞霜，小莫交代将之送去江南春信处，请他帮忙改造成新的兵器。”绮罗生变出拂雪吹霜将之与书信一起递给原无乡。
    “多谢。”原无乡接过因失主而不断悲鸣的水剑，往里面输入一点真元，与莫寻踪相似又熟悉的真元让宝剑安定下来。
    “小莫说这世上能看懂又不会滥用他的医书之人他只认识一个素还真，所以昆仑冰川深谷内所收藏的医书及他的行医手札他想送给素还真。”绮罗生顿了顿，看向傲笑红尘：“最后，他曾跟我说过，他在冰川深谷埋了东西，他曾想慢慢等待一个人发现那件东西，但最终他却庆幸于那个人没有发现。”闻言，原无乡与倦收天瞬间看向傲笑红尘，可一想到另一个当事人，所有人都沉默了。
    傲笑红尘沉默片刻，欠身一礼：“多谢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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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傲笑红尘还是找到了小莫埋在冰川深谷的东西，其实也没多难找，东西就埋在傲笑红尘在冰川深谷时，日常抚筝的石桌附近。可惜有个词语叫灯下黑，这一黑便是转眼隔世。
    傲笑红尘将埋着的匣子取出，还是熟悉的檀木匣子，上面雕刻的花纹却是陌生---不是小莫管用的仓颉体“药”字，而是繁复的桂花纹样。打开匣子，里面的东西是两只玉制的指环，一大一小，样式简单，只在指环内侧雕了一只兔子。
    “只有兔子吗？”傲笑红尘无奈了：人要如何傻才能在这种东西上只雕兔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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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傲笑红尘这一刻心理阴影到底有多大？
    傲笑红尘：别问，吾自闭了。
    小莫（用半透明的手摸摸傲笑红尘的脸）：那这样呢？
    傲笑红尘：@%#*#…更严重了……感谢在2020-09-29 08:27:45~2020-09-30 08:1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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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