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懂夜的黑的南北

    出了烟雨斜阳，我第一时间上了罗浮丹境，就如师尊暗示那样，圣魔元史的情况我必须了解。若它还没死，这次行动必将生出无穷变数，我必须有所因应。
    一路行来，无数村庄遭劫，有的被我遇上，及时得救；有的因龙星阵之故还能支撑；但更多的却是全村遭戮，鸡犬不留。而被灭的村子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一些阵破村亡的村庄，绝大部分的龙星阵不是由外部被攻破的，而是由内部破坏阵法基石，让防护罩不稳或根本无法启动，加之妖邪来得突然，村民们毫无准备就此丧命。虽然对方做的很隐秘，但这些手脚又怎瞒得过有天眼的阵法初始设计人。
    我站在一座尸横遍野的村子中，手里拿着一块被人为破坏出缺口的龙星阵碎片，内心阵阵发寒。人生到此，我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认识到人心如鬼。
    “魔心人，人心魔。心既成魔，便请你们永坠无间！”我祭起阎浮灯，命星勾连，幽幽青光横扫过整个村庄，青芒过处惨死之魂怨气消弥步入忘川。
    待收埋此地尸骨，我拉起斗篷继续前行，一路走一路念唱救苦经，提在手里阎浮灯青光冉冉，吸引着附近惨死的亡魂前来。青光在救苦经的加持下将这些靠近的灵魂一一净化，引入灵魂安息之所。
    现在我要加速了，个人力量在这样的劫难下能救的人太过有限，只有从根本上解决这场灾难，方能让更多人活下来。
    来到罗浮山脚下，我正要上山就见山顶飞来两只异魔。这是恶客上门？我停住脚步，在山下等候。
    过了一会就听到山上传来鷇音子的声音：“上来吧，小莫。”
    “鷇……音子，久见了。”我拉下斗篷微微欠身向鷇音子问好，同时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当日送别小四时的预感终于应验了。莲花精果然是我最讨厌的病人没有之一。
    “小莫，久见了。看来你之伤势已无大碍。”鷇音子笑着还礼道，这个笑容中似乎有什么与以前不一样了，又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嗯，我已无事，多谢关心。”我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怨念：“此次我来找你原是只有两件事，但刚才在山脚下就多了一件，再见到你之后就又多了一件，现在一共有四件事。我发觉你在给我找事，给你自己找死方面有着相当的天赋。”
    “哈～，如果见到劣者时多出的那件事是关于吾的那件事，那就不用说了，吾会想办法排解。”这位顶着个天罚神神在在信口说到。
    “我第一次知道天罚是可以排解的。那么鷇大神棍，请告诉我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法能做到与天相抗。”我直接就瞪过去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没常识吗！你的排解是等死了就排解了，对吧。
    “好吧，其实吾也没什么太好的方法，只是在曙光来临前，此天罚亦不会到来。”明白此事瞒不过天眼，鷇音子无奈的看着我说了实话。
    眼神交汇，半响我移开了视线---他的眼神中有某种东西让我不忍再看：“辛苦你了。”世人渴求的曙光对现在的他而言是一杯鸩酒，他甘愿饮下，而我也要放任他饮下，甚至在此事上我还会推他一把。
    闻言他笑了起来说到：“有小莫同行，鷇音子何苦之有。”
    同行吗？也好...：“莫寻踪，以后叫我这个名字吧。”小莫是隐士的名字，代表着一位随心随性的大夫；莫寻踪是南宗新秀，代表着一种责任与背负。如今让鷇音子叫我莫寻踪这个名字，是在暗示他道真已介入此事，让他有所准备。
    “好，莫寻踪。”鷇音子很上道的改了口，内中意义相信他心中有数：“吾想你今日来此，一是为询问圣魔元史之事，二则与此尘世暗夜有关。”
    “然也。”我点了点头。
    “圣魔元史已毁，但它毁灭时从内中逃出两只异魔，便是刚才你见到的。”
    “嗯，它们也是我想与你说的第三件事。”小莫历史课堂又开课啦：“此双魔分别是翼天大魔与猘儿魔，久远前此双魔驱使黑暗遮蔽道门诸山，连破道真九大剑阵之中的七种剑阵，之后更是将阵法持有者及其所属门派屠戮殆尽，当时战况异常惨烈，流血漂杵。最后恶魔被家师银驃当家与北芳秀倦收天联手开启巧夺无极变击退。”在此我要澄清一件事，我与天南星开的巧夺无极变，与银驃当家和北芳秀开的就不是一种东西，菜的从来就是我，不是我家剑阵！“如今双魔再出，定会报复。稍候我会前往北宗告知此事，让他们做好防范。”至于南宗寄信回去给师尊就行，毕竟依照师尊给我讲的那段历史来看，最先会被针对的绝对是永旭之巅上的倦某人，南宗不急。
    “原来此双魔与道真还有这样一段过往。”鷇音子说到：“此事你亦要小心应对。”
    “我明白。再来便是尘世暗夜…何为尘世暗夜？”这种专有名词哪来的？
    “这是记载在天机谶中的预言，尘世暗夜一百年。”
    “一百年…”这是蟑螂都要灭绝的节奏啊：“可有解决之法？”
    “据天机谶所载：三脉天地人，拨云寻曙光。我已着手处理地三脉与人三脉，其中地三脉是释阎魔开通妖魅三脉时随之出现的三处异地，人三脉中已有两人确定，分别是意琦行与沐灵山，但第三人吾现在尚无头绪。”鷇音子说到最后摇了摇头。
    果然事涉天地人，不过说到曙光，我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说到曙光，我只想到一个人：北芳秀名剑无名倦收天。传闻此人对曙光情有独钟，常年居于永旭之巅，无论阴晴雨雪定不会错过每日曙光。”这是位爱曙光爱到把自己当地标插在永远之巅的猛人，在这尘世暗夜中如果有谁是最想发飙的，我想一定是他。一百年看不到曙光，我估计他现在已有砍死罪魁祸首的心了。“这个人选你可以参考一下。而我要说的是，眼前这片黑暗其实是人为制造的。详情听说…”
    “皂海荼罗大阵。”鷇音子显然有些震惊，一座作用范围为整个苦境的阵法，这种东西连我们这种阵法专门科的都吓了一大跳。
    “具体情况还需更进一步调查，待有结果我再告知你。”说完我从怀里拿出那片龙星阵碎片递给他，示意他看看：“还有一事，我在来此路上遇上了数处被屠灭的村庄，其中一些村子的灭亡并不单纯，详情如此…我并不确定这片黑暗的与龙星阵被破坏，这两者间是否有所关联，但…太巧了。”常言道过多的巧合就是阴谋。
    “此事吾亦会处理。”鷇音子皱紧了眉，眼里隐有怒火：“另一方面，作为龙星阵的初始设计者，此事幕后黑手想必会寻上你。”
    “我明白。”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此事首要摸清幕后黑手破坏龙星阵的目的为何了：若是为了挑衅于我，我总能等到猎物上门；若是为其他……现在一切还不明朗，一动不如一静。我变出一只檀木匣子递给他：“这匣子里的符鸟你知道该怎么用，若有需要便让它给我送信。”
    “多谢。”鷇音子接过匣子收了起来：“小莫，至佛已于昨日前往忏罪墙告忏。”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我沉默了：“……他可得偿所愿？”红潮覆灭，这一天不过迟早，我想至佛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只可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见不到他了。
    “求仁得仁。”
    “如此就好。”至佛已践行自己之道，我亦该做我该做之事。至佛，未来有缘再见：“时间紧急，我先行一步，请。”我微微欠身告辞，拉起斗篷转身离开。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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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旭之巅
    我记得我初入江湖第一件事便是来永旭之巅围观这位传说中的北芳秀，师尊口中的好友。当时我对他的感官非常之好，只觉得北极魁斗，芳华隽永，秀绝天下名剑，果真名不虚传。而今再见……我讨厌他！
    “银驃当家之徒莫寻踪请见北芳秀。”我在半山腰给山顶的人打了个招呼，在得到允许后方向山上进发。
    来到山顶，只见一道拔俗的人影伫立山巅，如浩日一般金光璀璨。如此景象，我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竟是金灿灿银闪闪，和师尊好配啊……配得让我讨厌他！
    “你有何事？”倦收天开门见山的问。
    我也开门见山的答：“两件事，第一久远前驱使黑暗遮蔽道门诸山的恶魔已再现尘寰，请北芳秀务必小心。”
    “嗯，它们已来过此地。多谢你特来告知。”
    “第二”我变出一只盒子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这是烟雨斜阳的特产，希望北芳秀能喜欢。我尚有要事在身，请。”说完我转身就走，不想多待一秒。
    “啊！是你，莫寻踪！”
    一转身就见一队五人组迎面走来，开口的是一位带毛绒绒发冠的小哥，叫的还是莫寻踪这个名字，，不过这个人有点眼熟……北宗的认识莫寻踪这个样子的……
    “啊！你是跳崖的那个！”
    “你才跳崖，我是失足，不小心掉下去的。”那人有些跳脚了。
    “哦。”我记得这位是叫…净瓶飞柳，柳天三清变的开阵人员之一，北宗的。按照道真的阵法组合通常一起行动的习惯，旁边的是道门三晖之一的柳峰翠、错江声、斋玉随，以及知柳孤苼曼，再加上个净瓶飞柳。这队人真的有够诡异的，我就想知道他们三三开阵的时候柳峰翠要怎么分配？那真是想想就是修罗场。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因为被南宗之人救了就去跳崖吧？我没那么不可理喻。总之当初多谢你了。”这位仁兄吐槽归吐槽，道谢却是认认真真的。
    “……没事就好。”真不好意思，当年把你救醒我报名字的时候你那副绝不向黑暗恶势力低头的样子真的不怪我这么认为。
    “不对啊，我记得当年你救我时就这么大，十年了你怎么……”还没长大啊。
    “……”我真的谢谢你提醒我白长了十年！“发生了一点意外，过几年便好。”过几年我会长回来的。
    “这样啊。”
    “原来阁下便是救助飞柳之人。柳峰翠在此谢过当初相助之情。”柳峰翠欠身行礼道谢。
    “言重了，称我莫寻踪便好。同属道真，相互帮助分所当为。”我开开心心的还礼客套回去---当初看他“跳崖”的举动差点让我对南北关系绝望了，如今得知真相，我真的无限欢喜：“我尚有事在身，请了。”
    “请。”
    “等一下。”
    我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北芳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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