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岙（下）

        “主人，到了。”丧鸦悄然现身目光在两人间流转，蹲身扶起柯湫。
“师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柯湫拍去灰尘，一眼间，丧鸦将他们带回现世。
北风呼啸，原本正值冬季，天干冷，凌桑极北之地更甚。
“龙岙入口只有四位宫主手里的那四根拐杖能打开，同样，找到入口也需要拐杖帮忙。”岭山道人看向丧鸦。
柯湫思量片刻，那四个老家伙恐怕不会轻易配合，怀揣着赌一把的心思，柯湫令丧鸦放出了那四人。
那四人刚接触的外边，身上直打颤，冷眼瞧着柯湫三人。
“带我去龙岙。”柯湫横眉冷视。
一宫主道：“小娃娃！按辈分，你还得叫我声二爷爷，如此无礼，还想我们几个老家伙给你带路！？”
“哼！”南宫主轻哼，目光撇向远处。
“二爷爷？之前还说我爸爸叛族，现在知道乱认亲戚了？”柯湫冷笑。
“无礼小儿！”南宫主大喝！
“大哥，这就是你的好孙儿啊。”另一宫主冷嘲热讽道。
柯湫不欲同他们多说，直言：“你们怎么样才愿意带我去龙岙？”
“龙岙是神龙族的，你一介白狐身，有何资格进入！？”一宫主道。
“说多了没用，你们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怪不得我了。”柯湫走向丧鸦，在其耳侧轻说了句。
眨眼间，老宫主现身，一把刀架在其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南宫主大喝！
“你们找回我父亲，我就放了他，如果不配合……”柯湫摆手，本不愿用这招，但眼下只有这招有用。
“大儿，听…听他的！”老宫主颤抖的喊道，也不知是风寒，还是怕丢了性命，直勾勾的瞧着南宫主。
四位宫主冷眼瞧着柯湫，拐杖一召，杵地翻转，似寻到方向，领头朝一处去。
寒风中行了近半日，领头的南宫主突然停步，眼下寒风料峭，冰山巍峨高耸，天边的雪地里穿行过几只雪白异兽，为这冻死骨之地增添了一抹活气。
“到了？”柯湫抖擞身子，层层霜雪抖落，丧鸦将老宫主关进了空间里。
南宫主横眼扫着柯湫，再将目光眺向高山，心情沉重，“哼！”
尔后，南宫主与其他三位宫主对视了一眼，四位宫主举起拐杖，妖力催动下仿佛在辨认方向。
须臾，南宫主收回拐杖，漠然朝前头带路，柯湫与丧鸦跟在后头，以防他们使坏招，岭山道人跟在身侧，几人身上也没挂几件外衣，竟也耐住了寒冷。
直到天黑，夜幕降临，数人才停下步伐，回到丧鸦空间里躲避风寒。
第二日，天微明，柯湫一行人起早赶路，终在午后见到一棵傲立霜天中的苍苍拔天巨树，只见躯干，未见树根。
柯湫招呼丧鸦，几人不过呼吸间赶到巨树之底，顺着冰缝，能见到盘根错节的树底根脉，南宫主领头，率先一跃而下。
柯湫几人跟从，初时黑暗，坠入近三分钟后，脚下突然闪出几道亮光，刺的眼睛生痛，柯湫妖力转化为内力，心口微微一紧，脚下顿时生出气力，脚尖发力，如枯叶般稳稳落地。
七人先后落地，南宫主先一步上前，柯湫等人跟从，目光眺望，只见不远处设有一座祭坛，祭坛之上立有一鼎，巍巍矗立，南宫主飞速掠过，站在鼎前双膝跪下，其余三位宫主跟同。
简单的祷告仪式过后，南宫主与其他三位宫主转向，看向祭坛底下的柯湫三人。
柯湫目光在此地扫视了几圈，难以想象巨树底下竟然有此空间，其上望不到头，左右望不到边，只有千米处有一座近百阶的高地，眨眼间，三人抵达。
就在柯湫三人欲上祭坛时，南宫主拐杖一杵，一阵浩荡威势弥漫开来，其余三位宫主与他站成一排。
“你想干什么！？”柯湫抬头问道。
“祭坛乃庄严之地，不容外族染尘！龙岙里埋藏近千年先人遗骸，瘴气弑体，我劝你等放弃进去的念头。”一宫主道。
“我无惧！”柯湫坚定道。
“龙岙有进无出，你那叛徒父亲是自愿进去的，你个娃娃又何必冒生命危险？”另一宫主道。
“不可能！”柯湫大喊，爸爸的脾气他是了解的，此刻正当营救计划刚启，爸爸怎会孤生舍弃了一大家子。
“信与否你自己去问！”南宫主不再多言，与几位宫主互视几眼，眼神交流了片刻。
四位宫主咬破手指，竖握拐杖，鲜血顺着拐杖纹理浸入，不过呼吸间，拐杖光芒大盛，祭坛轰然抖动，随着拐杖金光遁入祭坛内部，祭坛阶梯竞相后移，最后化作一面平整石墙，石墙中央隐隐裂开缝隙。
“把老宫主交出来。”南宫主横眉冷视道。
柯湫后退几步，侧头问向岭山道人：“师傅，那里面就是龙岙吗？”
岭山道人微微点头。
见岭山道人点头，柯湫使了个眼神给丧鸦，老宫主被放了出来，丧鸦摸出修罗刀，架在其脖子上。
柯湫转眼再瞧去南宫主，意思明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南宫主冷哼一声，与其他三位宫主低声说了几句，柯湫离的远，只见他们嘴唇在动。
“砰！”
四位宫主相视几眼，握紧拐杖，随即再次杵向祭坛，将四根拐杖朝着鼎里扔去，不出半晌，鼎中豪光大绽，石墙上的缝隙逐渐扩张，化作容一人进去大小。
“放人！”南宫主大喝，从祭坛上一跃而下，其余三位宫主跟从，四人手势翻飞，一道恢宏掌力朝柯湫几人拍去。
柯湫见势不妙，给了丧鸦一个手势，丧鸦修罗刀朝天空释放出一道斩破苍穹般的刀气，紧接着，柯湫几人连带着老宫主一同消散身形，躲入丧鸦空间，几个呼吸间落入石墙大门口处，却发现，无法穿过。
“主人，进不去。”丧鸦回过头来，老宫主被吓的双手颤抖，再无当年天域之主模样。
岭山道人扫了眼，道：“你的空间与龙岙空间或许有排斥性，从原来的空间进去。”
所谓原来的空间，指的就是现世了吧。
四人显身，那四位宫主早已取回拐杖，他们知道丧鸦空间的厉害，谨慎的瞧着周围，生怕被丧鸦卷走。
见柯湫四人显形，那四位宫主紧盯着老宫主，老宫主被丧鸦一把掐住后脖子，修罗刀时刻准备开锋仪式。
“走！”
柯湫轻喊，丧鸦押解老宫主先一步踏入，柯湫与岭山道人跟上，顷刻间消失眼底，留下四位宫主大眼瞪小眼。
……
“儿子～，儿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柯湫耳畔回响，柯湫意识逐渐清晰，缓缓睁眼，嘀嗒，嘀嗒，滴水声在其耳侧长鸣。
“爸爸～”柯湫轻唤了句，从地上爬了起来，脑中对于进入龙岙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柯湫眼前一片大雾，红瞳不自觉开启，三朵花体悠悠旋转，柯湫扫向四周，只觉越要看清一个地方越是看不清，迷迷糊糊，朦朦胧胧。
柯湫捂头冷静了会儿，再仔细一听，先前叫他儿子的那个声音再次想起。
“儿子～，儿子～！”
节奏呼快呼慢，空荡悠长，突的，眼前闪现出数只鬼魅，张牙舞爪，径直朝柯湫奔来，柯湫脑子混沌一片，脚底虚滑，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
柯湫摸出黑刀，朝着那群鬼魅砍去，簌！毫无用处，刀尖似划破空气般的落斩，柯湫忆起元风说的一句话，平常武器对鬼无效，又再想起元风当初以守心玉魂驱鬼杀鬼，柯湫心神一定，双指如同驱使符箓一般点向眉心。
鬼魅洞穿柯湫身体，折返再度袭向柯湫，而柯湫只感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垂打，似是要将他的灵魂拖出躯体。
“嗡！”
片刻，柯湫眉心豪光大绽，临近的鬼魅尽被消灭，柯湫双指一松，守心玉魂竟还绽放光亮。
柯湫缓缓走向四周，身形摇晃不止，眼前突然现出一堵金墙，柯湫伸手触去，脑中依旧混沌，金墙触感滑腻，轮廓如鱼鳞，夹缝处突的生出血迹，柯湫捻了捻，再靠近一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若是清醒，他绝对能记起这是何物。
“主人！主人！”
天空之上再度出现一道声音，柯湫迷迷糊糊抬头，只感灰蒙蒙的天空越发黑暗，暗…暗到完全黑透。
“噗！”
柯湫倒地不起。
“主人！主人！醒醒！”
柯湫再度睁眼，丧鸦的脸映入眼帘，柯湫撑地起身，脑袋昏昏沉沉，“我…没事。”
柯湫抬眼看去，周围白茫茫一片，隐约可见浓雾里藏着一些骨骸，龙骨朝天刺，身边除了丧鸦与岭山道人，再无其他。
“那个人呢？”柯湫轻问，借力丧鸦起身。
“我们进来之后他就消失了，…应该是跑了，我也是被他救醒的。”丧鸦转眼看向岭山道人。
“丢了就算了，多谢师傅。”柯湫道谢，抬步朝浓雾里去。
“迷瘴凶险，稍不留神就会入梦，把这个贴到额头上。”岭山道人提笔画出一张符箓，递给柯湫。
柯湫接过，这才感觉到眉心粘着一颗饭粒物，微微发凉，或许正是那颗饭粒起作用将自己唤醒，随即将符箓按在饭粒上面。
“师傅，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我爸爸进来最有可能会在哪个区域？”柯湫轻问，似盲人摸象般的探手在迷雾里摸索。
此处能见度低于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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