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定身

    汪直身形闪动，人如苍鹰一般，扑向叶离。
    宽敞的大厅之中，霎时弥漫起了浓郁之极的杀气。
    这杀气之森冷，甚至远远超过了那二十多个锦衣卫的综合，显示出汪直这个老太监一身强横之极的功力。
    话说，别看这个世界是一个显得十分逗比的古代武侠世界，但是等级可绝对不算低。
    在一般的武侠世界，“摘花飞叶皆可伤人”这个修饰词几乎就是绝顶高手的专利。但是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世界里，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似乎不在少数。至少，看似柔弱美艳的柳若馨就可以轻松办到，而她的一身功夫却全都是由汪直所亲自传授。
    这样来看，这汪直的一身武艺，似乎在这个世界估计能够排行前几位了。也怪不得他一到来，成化帝朱见深以及那个王公公都立时放松了下来。
    这些人中，也只有曾经见识过叶离动手的柳若馨的心中不断地有恐惧蔓延。
    她知道，义父汪直的武功绝顶不假，但是与她之间并没有达到质的差距。可昨夜湖边，单单叶离所展示出来的速度一项，就已经可以秒杀他了。
    她很怕，害怕自己视若亲生父亲的汪直会在叶离手中遭遇不测。可是她想阻止，却也来不及了。而且，这里也没有她一个小小的西厂特务插嘴说话的资格。
    其实她并不知道，虽然汪直老太监对叶离出手，但是叶离却没有想过直接将他抹杀，最多也就是小惩大诫而已。
    明朝宦官专权的现象以及特务监政的现象全都十分严重，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就是两厂一卫。
    两个老太监，汪直执掌西缉事厂，曹少钦执掌东缉事厂。因为成化帝的恩宠，使得西厂权势更加甚于东厂，行事也比东厂更加嚣张跋扈。但是，汪直这个西厂厂公却实在是比执掌东厂的厂公曹少钦要好上太多太多。
    这人虽是太监，却颇通兵法，曾经率兵镇守大同府，与鞑靼军队作战。在他坐镇大同府期间，鞑靼军队数次侵犯大明边境，全都被他率兵打了回去。如果不是当西厂厂公的时候得罪了太多朝中清流，其实也算得上一位民族英雄。
    而且与性格阴鹜、贪婪的曹少钦不同，汪直的性格要阳光的多。他一生从不收受任何贿赂，而且十分爱才。他手下的西缉事厂曾经搬倒了不知多少朝内高官，但是同时汪直也多次向成化帝推荐有才之人。他推荐的人才中，有很多都是与他平日里十分不睦，甚至看他非常不顺眼的都大有人在，可见此人心性绝对算得上豁达。
    话说明朝的太监人才辈出，但是形象算是正面的却是寥寥无几。
    这些好的太监中，有明成祖时期奉命七下西洋的郑和；有航海家、外交家，曾随郑和下西洋，郑和死后，组织带队第八次巡洋的王景弘；有辩才无双，奉使西藏，先后“五使绝域”，令西南诸番宾服的侯显；有大明朝著名的改革家、政治家、音乐家、书法家，万历首辅张居正的政治盟友冯保……
    在这一溜人中，汪直的德行确实算不得多么出类拔萃，他有他的缺点，但总体上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既然是人才，直接弄死了多可惜！
    不过虽然不想下重手，但为了避免麻烦不断，吓唬他们一下倒是可以！
    叶离心思一转，打定了主意，而这时候汪直凌厉的身影已经飞落到了叶离头上三尺之处，那一双镔铁也似的“鹰爪”正向着他的咽喉之处凶猛的抓来。
    “呵呵……”
    叶离眼睛微眯，一道金色光芒倏然闪过，那飞爪探来的汪直立时被定在了半空中。
    汪直只感到四周围的空气就好像瞬间凝固了，不由得大是惊骇。他想求救，却更惊骇的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无法开口。
    他就像是包裹在琥珀中的虫子，除了意识，其他的一切动作完全成了定格。
    汪直惊恐无比，身为看客的成化帝朱见深、王公公以及那一众锦衣卫们纯粹就是大白天见到了鬼一样的表情。就连柳若馨也是如此，她猜测叶离可以很轻松的打败她义父，却没想到是用这样一个古怪的法子。
    这似乎已经不是武功，而是法术了吧？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蹿进了所有人的脑海：妖怪！
    朱见深平素心性沉稳，但是见到这场面却也是惊得不轻，只是颤声问道：“你……你究竟……究竟是人是鬼？！”
    “锦衣卫，护驾！快护驾！”那王公公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此时更是白的厉害了许多。不过，他虽然恐惧的手都发抖，却一直严严实实的护在朱见深身前，可见是个十分忠心耿耿的太监，也不枉朱见深偷摸出宫都带着他。
    二十几个锦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害怕，但是职责所在，不得不拼，只能高呼一声，操着刀剑就向着叶离冲了过去。
    可是，他们的命运比汪直都更加悲惨。
    汪直至少只是被吊在那里不能动而已，但是冲杀过去的他们却是在叶离的一个微笑外加一个响指之后，全都飘上了半空，然后就像是风车一样呼噜噜的飞速旋转了起来。
    唯一没有受到伤害的朱见深、王公公、柳若馨已经全都看呆了眼，一时间不只是该走还是该留。
    如果现在跑的话，是不是也会变成“风车”？
    三人相视一眼，柳若馨急忙拔出了手中的宝剑，护在了朱见深的身前，然后才结结巴巴的道：“叶大哥，你……你想怎样？皇上的安危,关乎到我大明江山社稷的兴衰，还请三思！”
    “什么叫我想怎样？”叶离瘪了瘪嘴，“我本来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喝酒看风景，你们这位皇帝老子却莫名其妙的上来找茬，难道该怪我吗？”
    “皇上……那个皇上也是无心之举嘛！”柳若馨忽然黛眉微蹙，垂泫欲滴，惹人怜惜，就连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道，“大哥你是世外高人，应该也知道一国之君的安全是何等重要，大哥你突然现身于此，皇上有些许怀疑也是正常，不是吗？”
    叶离打量了她一番，忽然目光一凝，笑道：“我说柳丫头，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用这些小心机哦！不然万一我一个不高兴，改变主意，那这大明王朝可就要改朝换代也说不定了！”
    “别！别！”柳若馨连忙收敛表情，又低眉垂眼的道，“大哥您别在意，若馨也只是想求叶大哥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罢了！”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叶离神情淡然，微微一笑，又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挂在半空中的汪直和那二十几个锦衣卫立时坠到了地上，砸的地板砰地一声闷响。
    其实以他们的武功，就算是再高一些，掉下来也能站得稳稳当当的。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吓人了，再加上急速旋转带来的眩晕感，令他们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所以才弄了个灰头土脸。
    柳若馨见到众人恢复，连忙紧走几步，将狼狈的汪直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急问道：“义父，您没事吧？”
    “不碍事，只是些皮肉小伤……”汪直应答了一声，又连忙走回了朱见深的身边。只是这时候，他看着叶离的表情之中已经全都是隐藏不住的惊惧，而那些锦衣卫也尽是如此。
    不亲身经历那种时间暂停的诡异，又岂能明白他们当时的恐惧与无助？
    对于他们来说，外表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叶离已经彻底成为了鬼神一般令人敬畏的存在。
    也不等他们再说话，叶离就又对着一副感激表情的柳若馨笑道：“好了，柳姑娘，今天这顿饭我是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吃了。不过那些菜确实味道不错，扔掉可惜，一会儿你打包一下带回去给朱一品他们几个吃吧！”
    “哦，好！”柳若馨忙答应下来，随后又奇道，“那叶大哥你要去哪里？”
    “我……继续去逛街，等一会儿再回医馆！”
    叶离摆摆手，轻轻转身，然后就在众人的面前如同一缕轻烟一般瞬间消失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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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