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冲突

    “皇……皇上？”
    酒楼掌柜被吓了一大跳，还没等考虑清楚是真是假，就见那二十多个侍卫模样的人同时“刷”的一声站起来，杀气腾腾的向着叶离望了过去。
    那白美男子挡在中年男人身前，用阴柔的声音冷斥道：“大胆狂徒，竟敢直呼天子名讳，左右，拿下！”
    “是！”
    唰唰声响起，二几个人纷纷抽出藏于囊中地兵刃，刀尖或剑尖俱指向叶离一桌。
    屋子内原本光线微微黯淡，此时却是明亮了几分，刀光剑影，寒气森森，气势一触即发。
    那中年男子却是一摆手，道：“王公公，无妨！”
    白眉男人连忙后退了半步，只是抬头深深看着叶离，眼中透出浓浓的警惕之色。
    一众侍卫见状也稍稍后退，只是手中刀剑却全都依旧拿在手中，没有丝毫收回的意思。
    酒楼掌柜这才恍然，这位看起来华贵之极的客人似乎真的是当今圣上，不由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天子来他这小店用餐，只要传出去，他这酒楼立刻身价提升百倍；惊得则是万一天子在这酒楼里受到什么伤害，或者有什么不满，那他一家老小估计都得被凌迟处死。
    大惊大喜之下，这掌柜圆滚滚的身子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倒是把正神经紧张的一众锦衣卫们吓了一跳。
    中年男子看了看他，淡淡的一笑，温声道：“不用害怕，朕听闻你这酒楼中酒菜俱是一绝，故而特来品尝一二！果然名不虚传，就算比起皇宫内的御厨也不差了。”
    掌柜的连连叩头，拜谢道：“多谢皇上夸奖！多谢皇上夸奖！”
    中年男人又道：“朕此行乃是微服私访，不欲他人知晓，你可明白？”
    “草民明白！草民明白！”掌柜的连忙应道，“草民绝不会向他人透露半分！”
    白眉男人冷淡道：“既然知道了，还不下去？”
    “是！是！”
    掌柜的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记挂那渗人心脾的美酒，连滚带爬的就滚下楼去了。
    对此，叶离只是微微一笑，又倒满一杯酒，缓缓饮下，对大堂中的紧张气氛只做不见。
    那中年男人对着叶离审视了片刻，笑道：“不知小兄弟是如何得知朕乃是大明天子？难道是朕此次出宫的行迹有所败露不成？”
    “那倒不然！”叶离笑了笑，“只是看到了楼门口那辆马车中的贵气，以及你身上的几分天子龙气，猜出来的罢了！”
    “天子龙气……”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似信非信，又道，“既然小兄弟知道朕是天子，九五之尊，又何言朕付不起酒钱一说？”
    “这酒乃是仙酿，饮下一杯，增寿百年，你就算托国之富，能买来百年寿命吗？”叶离端起酒杯，凑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才摇头笑了笑，“更何况，仙酒之中灵气充沛，凡人饮下立时就会爆体而亡，你虽是帝皇之尊，但依旧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大言不惭！什么仙酿，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那王公公冷笑了一声，又对着朱见深躬身道，“皇上，依小的看，这个刁民无非是自恃有几分道行，借信口雌黄之言，行居心叵测之举罢了！”
    朱见深沉默了一下，却是道：“不知如何才得饮这仙酒？”
    “皇上？！”
    王公公想要劝阻，却被朱见深摆了摆手，制止住了。
    叶离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笑道：“早听说成化帝性情英明宽仁，虽然算不得明君，倒也算得上一位有为之君，如今一见果然不假，不过……这酒你还是喝不得！”
    “大胆刁民，竟然胆敢……”
    王公公才不会关心那酒能不能喝，只是听到那人竟然信口评价天子不算明君，自然勃然大怒。
    只是，他刚刚想要指挥侍卫将其格杀，朱见深却是再度挥了挥手，将他制止住了。
    朱见深脸色有些阴沉，却没有大发肝火，人鬓长眉之下，丹凤双目神采奕奕，注视着叶离，似有透视人心之力，他带着微笑，问道：“朕也一直在想怎样才算是有道明君，不如小兄弟教朕一下！”
    “哈哈，从古至今，不只有了多少位皇帝，为君之道也是自古有之，还需要他人来教吗？”叶离哈哈一笑，道，“只是皇帝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有缺点，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也会忍不住去做罢了！”
    朱见深沉默了一下，道：“不知小兄弟之言欲指何事？”
    叶离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站在脸色阴沉的朱见深和他身后冷眼而视的王公公，洒脱一笑：“有些事情，只有自己醒悟了才会真的记在心里，否则就只是几句废话罢了，所以说不说都没太大关系！”
    朱见深深深的看着叶离，好半晌才又道：“小兄弟难道是同舟会特派来消遣朕的人？”
    “同舟会？是什么？”叶离怔了怔，随即笑道，“我只是一个云游天下的方外之人，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同舟会……”
    话音未落，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如雨燕投林一般从窗外穿了进来，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白眉的男人。
    只是这个白眉男人与那个王公公有所不同，不仅眉毛花白，头发也是灰白相间，看起来年纪不小的样子。
    而第二个人却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叶离认识的女人--柳若馨。
    既然能够让柳若馨心甘情愿的跟在后面，那这个人显然就只能是西厂厂公汪直了吧？
    果然，这人一进来，立刻就向着朱见深恭敬拜道：“微臣汪直携义女西厂柳若馨，参见陛下！”
    朱见深点了点头，笑道：“汪公公啊，你怎么会知道朕在此处？”
    王公公却是连忙答道：“启禀陛下，这个狂徒突然出现于此，是小的怕皇上有意外，所以特地交代侍卫们去通知了汪公公前来护驾！”
    “哦，原来如此！”
    朱见深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是秘密出宫，除了身边这几个亲信外没有告知任何人，见到汪直突然出现，还以为是自己好不容易私自打通的秘密通道被人追查到了呢。
    他刚要说话，却忽然听柳若馨娇呼道：“叶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叶离哈哈一笑，道：“柳姑娘，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啊！”
    “你们认识？”朱见深怔了怔，问道。
    汪直也是愕然，只是脑中灵光一闪，忙道：“柳儿，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柳若馨连忙答道：“是的，义父！”
    汪直仔细看了看叶离，这才向朱见深躬身回道：“启禀陛下，昨日晚间，天降陨星于京郊湖中，小女前去查探时与此人恰巧碰到，后又一起来了京城，故而也算是认得！”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厅中的紧张气势，皱眉道，“难不成就是此人冲撞了陛下不成？”
    朱见深没有回答，王公公却是冷笑道：“呵呵，何止是冲撞？这个胆大狂徒不仅直呼皇上名讳，更是对皇上治国之策大有微词，实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汪公公可要好好查一查他的底细，可莫要是那些密谋造反之辈前来生事……”
    “王公公所言极是！”汪直眉毛一抖，笑道：“陛下，微臣这就将其拿下，带回西厂审问一番，如何？”
    朱见深重重坐回椅子上，脸色舒展开，淡淡的道：“不要打翻那壶酒，朕很想看看那所谓仙酒是什么模样，竟然连朕这个天子也喝不起！”
    “酒？微臣遵命！”
    汪直这才发现这厅中满是酒香飘荡，又看了看那酒香所来之处，连忙答应了下来，又交代道，“柳儿，保护好陛下！”
    言罢，也不等柳若馨做何反应，身影一闪，如同一只猎鹰一般向着叶离直扑而下，显示出一身高超的武艺。
    叶离依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却是叹息道：“刚还夸你一句，怎么这就不长眼了呢？果然当皇帝的都是小肚鸡肠之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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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