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沉厚记忆

    H市不供暖。屋里也没开空调，寒气袭人。
    吉庆对寒冷浑然不觉，省事的只套上背心短裤，赤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去拉开了南窗的窗帘。顿时，已经下午四点了的刺眼阳光倾洒进来，照亮了这间卧室。
    今天是个隆冬难得的大晴天……
    充足的阳光照清了卧室的陈旧。
    无论是床还是柜子等陈设都是有年头了的老物件，其实是上世纪八十代的。褪色的实木地板一踩就会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咯吱声。
    吉庆瞅了瞅窗外对街的一栋栋华丽高楼，赤着脚慢慢出了卧室进入大厅，向二楼走去……这是座两层半欧式别墅，比床什么的更陈旧，是老古董……
    兔子无声无息跳下床也跟着出了卧室，摇着兔类没有的长尾巴慢慢去了厨房。
    吉庆却是脚步沉重的慢慢到了二楼，轻轻推开离楼梯最近的这间卧室的门。
    这间卧室里的陈设一样陈旧……
    古朴的雕花大床褪色了，却流露着曾经的美丽，有陈厚的历史沉淀感。
    吉庆温柔抚摸着床头精美的雕花纹路，眼中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悲怆。
    这，是姐姐的卧室，陈设保留着当年的模样。
    已失去色彩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把梳子，上百年紫檀香的，这是他当年亲手给姐姐做的，手都磨出了血。
    当年，仙子一样的姐姐曾经一次次欢快走出这间卧室，轻盈跑下楼，咚咚敲着他在一楼的也就是刚才他出来的这间卧室的门：“阿庆，起床啦，该陪你智慧美貌……无数优点皆备的老姐晨练啦……”
    “臭小子，太阳晒屁股啦，还赖着不起……”
    “我家小宝贝饿了吧？来来（唤宠物小狗一样）阿姐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哒……”
    “嘻嘻，我家阿庆最乖最好啦。姐姐最爱的人就是我家阿弟。哈哈，脸红啦……”
    “你老姐我很能打的啦，不仅仅聪明美貌有智慧。放心，姐姐保护你，谁也欺负不了你。你老姐我一只手就能干趴一群小流氓……”
    “哦嗬嗬……我家小宝贝儿舍不得离开阿姐呀，那，阿姐就不交男朋友了，不嫁人的哒啦，就陪着我家宝贝小阿弟过一辈子，好不好？哈哈霍霍…….”
    时光转眼三十多年近四十年过去了，那一幕幕曾经让他或烦恼或温馨感动的情景仍然清晰记在脑海里，而且随着时光流逝得越远，记忆反而越是清晰……
    明媚如玉的姐姐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是那么聪慧美丽善良大气体贴……又有过人度世手段，那么完美无缺，那么温暖人心有力量，却刚开始了美妙青春和远大前程就不在了！
    命运叵测，何其不公……
    吉庆唏嘘着，尽管每年都会回到这个家重温这些回忆，却年年次次都仍然会禁不住热泪盈眶，情难自已，有无限伤感遗憾愤懑甚至疑惑……
    眼泪叭嗒叭嗒滴落，很快湿透了背心的胸襟，吉庆仰天长叹一声，在姐姐房间默默坐了好久好久才起身又去了南边隔壁的那个房间。
    这是间有三个东窗户的大书房。
    一进门就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氛围……
    进门附近的北墙到东墙部分是个一体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很多种书籍，本国语的，五花八门外文的，近现代出版的，线装或零碎国内外古籍的……
    当年，吉庆和姐姐就是在这读书的。
    这里有三张书桌，成品字型摆在一起，吉庆和姐姐的各自一张南北对拼着在最南边的窗户边。另一张最长最大的是妈妈的，正对着窗户横拼在两桌西边。
    曾经，吉庆和姐姐每个夜晚都在这对坐着学习。
    上大学的姐姐优雅的看自己的书，或是解答小初中生吉庆的学习难题，或是戏耍笑闹逗着吉庆给泛困的吉庆提提神，也是增进和享受姐弟亲情……
    妈妈有时候会来这……总是轻轻进门随手从书架取本书过来款款坐下，对着两孩子静静看看书，陪着闺女儿子学习，解答孩子的所有疑问……
    在吉庆的印象里，妈妈智慧无边，就没有不会的，对他的所有问题，无论是学业上那点简单知识，还是对社会对世界对人生对神秘宇宙对……各种奇奇怪怪的少年总会有的幻想猜测疑问好奇，向来都是从从容容立即缓缓道来……很久以后，吉庆才恍然，原来妈妈的学识远超那个时代的人的认知，只是对外从不露…..
    宽敞的书房，明亮温柔的灯光，妈妈靠在大书桌后的皮椅上慵懒闲散地慢慢翻着这样那样的书，偶尔缓缓抬头看向左手这边的闺女，随即又看向右边的儿子。落在吉庆身上的目光总会时间较长，而且让吉庆感到平淡却充满温暖强大的力量。
    有时候，妈妈会长时间默默看着他，嘴角含着笑意，似是在欣赏她人生的得意杰作…..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满，却成了让吉庆的心最伤痛最无能为力的记忆。
    吉庆一一抚摸着三张做工精细漂亮却木质普通的书桌，泪水啪啪滴落在擦得一尘不染的桌面上。他早已懂得，世间有序，但世上有太多无解的难题。
    无论是渺小个人的，比如贫穷、无力、各种意外灾难……还是庞大社会的各种矛盾，比如富人与穷人间、强者与弱者间…….还是浩瀚宇宙的……都困在这样那样的难题中，其实都无解，只是矛盾缓和与慢慢积累等待暴发而已。
    世界寂灭，难题矛盾才能终结。
    ……逝去的就永远逝去了。
    别说他如今只是个强大的地球人，就是神也无法让妈妈姐姐再现，也不可能让他从来没见过的、至今他连具体模样都丝毫不知的英俊爸爸重现。
    然后，他又去了另一个房间。
    最东南的这个房间是这所楼采光最好的，也是这栋别墅的总共七个卧室中最宽敞的，是个大套间，有单独的小书房和卫生间。
    这是妈妈当年的卧室。
    这里的一切也是都保留着妈妈在时的样子。
    智慧无边，无所不能，美丽高贵典雅……强大的妈妈却也早已不在了……
    在这，吉庆突然恍惚了一下，明白过来，荒唐梦中，那个明媚无限，对他有无限温暖体贴包容……忠诚和维护的绝世女郎（老婆），其实是妈妈和姐姐的部分形象综合体，其实是他对妈妈姐姐的另一种思念，是对幸福和亲人最深的渴望。
    他在妈妈的房间也坐了很久很久，纷乱的思绪幽幽飘到了曾经的那段岁月。喜欢庆神荒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庆神荒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