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浣剑

    战斗一触即发。
    双方遭遇，身形骤分骤合，不断碰撞。
    神通爆发的能量波席卷一切。
    地动山摇。
    整个世界都在沸腾。
    地底剧烈震动，头顶和岩壁上，碎石与泥土簌簌掉落。
    我和早儿正看得激动人心，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事情是炎凉缺失的记忆！
    她必然目睹全程，而且其后遗忘。
    只有如此，才叫失落的记忆。
    但她现在人呢，她是在哪看到的囚龙洞府大战？
    几个气息暴戾的蒙面人突如其来。
    为首的一个腋下夹着一个倩影，他蓦然扬手，将那道倩影抛了下来。
    抛下来。
    落在了鏖战不休，神通迸射的战场之间。
    所以我现在知道炎凉在哪里，记忆又是如何缺失的了。
    但世界一阵一阵晃荡。
    须臾之间。
    眼前景象跟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澜一样，忽然波光粼粼，荡漾了开来。
    眼前一霎。
    我已经回到了当前时代的巨大骸骨前。
    早儿已经消失不见。
    炎凉还正素手玉房前，轻轻抚摸着那个浑身散发乘夕凉的骨架子上。
    她浑身微微颤抖，似乎沉浸在某种奇异的体验之中。
    她还没醒来。
    早儿也没回来。
    但我为什么回来了？
    所以应该是炎凉神秘人抓来，被抛入战场，遭遇巨创，然后记忆戛然而止，所以我这个的旁观者被卡片似的甩了出来？
    而作为当事人，她仍旧沉眠过去，无法自拔。
    所以我几乎肯定了，当年的早儿，应该是被战斗剧烈动静惊醒，站在了某个角落观望，或者即便看不到，也在默默感受，所以成了当事者，没有被甩出来。
    如果囚龙真的是我所为，那少年说是他与元有缺合力杰作，那我岂不正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我打死不信自己是个恶魔少年，更不相信自己是个耄耋之年的老朽！
    我到底是哪一个？
    我不由捏了捏那片巨大的鳞甲，再次向着骸骨散发的光芒冲了过去。
    光景再变。
    我这一次竟然出现在了一个病榻附近。
    榻上海棠春睡，躺着一个鬓云半偏的憔悴丫头。
    那老剑士在榻前斟茶递水，护她安好。
    原来大战已经结束，异信徒已经退去，炎凉受了重创。
    现在才刚刚苏醒。
    死去的，又活了过来。如她，如他。
    女子一天一天好转。
    老剑士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但甭管他有多热情与爱护，苏醒以后的女子待他不冷不热。
    没有话。
    不下于十个聪明伶俐的丫鬟在照顾她。
    她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副哀莫过于心死的模样。
    但大剑师理解，很是体谅她。
    无论是谁，一旦被所爱之人摆了这样一道，都难免会有些情绪。
    假以时日，再多的情绪也总会消弭的吧。
    但渐渐他发觉女子不是有些情绪那么简单。
    他时常买了从前她喜欢的饰物哄她，为她鼓琴而歌，诱她，“城里已经搭起了戏架子，来自南方与西域的戏班子将轮流唱戏，其中甚至有来自远洋的金发碧眼的女子，甭提多迷人了！”
    她只嘭的关上门，“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这样一个糟老头子。”
    佯死的，已经于她心底彻底死去。
    痊愈以后，迫不及待的搬了出去。
    不见他也不挂念他，游冶无度，到处拈花惹草，完完全全将他视为了陌路人。
    时常傍晚回来，会带着年轻男子回家。
    年轻的男子天明不去，有时候还要住个三五天。
    老剑士来的时候，她就落落大方开门，“老爷爷，迷路了？要喝水么，我男人刚泡的上等燕脂粉草，不介意的话坐下来喝一杯。”
    于是他落荒而逃。
    有时候她甚至带女子。
    女子形容娟好，裙裾优雅，言行举止极为有礼，时常微笑。
    嘴里常说，拜托了，嗯，好，谢谢，劳烦了，一类的话。
    炎凉不是玻璃。
    她也不是，她是城中李家的碧玉，不过来跟她习舞。
    炎凉喜欢她的微热不凉，近乎暖。
    老剑士再来的时候，她佯装没看见，却借着教舞，一下抱住女子，亲昵亲昵凑过去，“亲，啧啧，你这么可人可丽的人儿，就算我是女子，也为你心酥了。”
    女子只是很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部，笑道，“老师，你才是万人迷一般的妖娆身段呢，我哥哥李志就很喜欢你。”
    她于是笑吟吟道，“娟，下次让你哥过来吃顿饭，了解了解。”
    李娟看到了老剑士，她一个除了习舞，平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可认不得这位高山仰止的老剑士，便笑打趣她，“来了个老乞丐，可怜兮兮的，但瞅着你一眨不眨，看样子很想了解了解老师你呢！”
    炎凉吧唧的在她朱唇贴了一下，笑骂道，“死丫头，你敢揶揄你的老师，这你还要不要习舞了？”
    他气得脸色铁青，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她们。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子？”
    她摸出桌面的糕点，片了出去，轻轻的，正好落在他的手上，道，“拿走，滚蛋！”
    他整了整洗得发白的麻大衣，低低地说：“对不起，我打扰了，我走了。”
    她凉凉的道：“你嫌弃这糕点不好吃？”
    她一揽身边女子腰身，“我家女人亲手做的，你丫哪来的老不死，你竟然嫌弃不要？”
    老剑士一咬牙，转身便走了。
    她便在他身后神经质似的笑着，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不无讽刺的道，“又老又丑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老人几乎是奔跑着离开。
    他跳进小浣剑江，任澄澈沁凉的河水将他彻底没顶。
    他再次摸出河面，已经是一盏茶功夫以后的事情。
    他从靴子上抽出短剑，又从怀里摸出砥砺石。
    他磨剑霍霍，剑意缜密，不断融入水中，仿佛河畔青芜堤上柳，条条垂下绿丝绦。
    他收起了短剑与砥砺石。
    开始刮胡子。
    刮了胡子刮鬓毛，然后整理蓬松的头发。
    本来苍老不堪的人，陡然间年轻了一个甲子不止。
    耄耋老人秒变俊俏少年郎你信是不信？
    他换了一身华服，很难得的上了一趟江南路小食街。喜欢我的富婆老板们请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我的富婆老板们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