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罚

    秦帝忙安慰灵儿，“灵丫头莫伤心，这件事到这里已清晰明了，怎会还有人不相信灵丫头的话呢！”
    李月晴仍大叫着，“胡说！不是这样的！皇上明察，事情不是这样的！宁世子骗人，他也是太子一伙的。。。”
    却被齐王一个示意，李月晴身后的女府衙忙上前去堵上了她的嘴。齐王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父皇，宁世子为人坦荡、正直端方，整个京城中谁人不称赞一声君子景行，其人品更是天下文人才子的典范啊。宁世子的话，自然是没有人不相信的！”
    没有人不相信，却没说不可能是假的。灵儿正想着应该如何回击，宁正豪却又向齐王行了个礼，开口道，“齐王谬赞了。正豪也是一个人，是人便免不了有私心，有私心便免不了撒谎的嫌疑，陛下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免得有何偏差，到最后微臣不知该如何自证清白。”
    灵儿悄悄用手帕遮住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宁正豪这一句话好啊！直接将齐王的言外之意给点了出来，看他还怎么暗中玩阴谋！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含蓄内敛的宁世子竟还有这么硬核的时候啊！
    齐王被噎得无话可说，秦帝瞪了齐王一眼，又出来打圆场，“哈哈，宁世子的德行乃是整个京城都有名的，朕自然信得过，更何况丞相和太子俱是一般说辞，难道几人还能相互串供不成！”
    此言一出，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灵儿心里一惊，莫非秦帝要把他们几人归为一伙？这样几人、甚至几大家族可都有危险了！
    秦帝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查看众人的面部表情，如今好像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又笑着道，“在场几十号人口，就算是串供又怎么可能确保没有人泄露！可见所言不真，更何况世子病危，林小姐身为他的亲姐姐，怎么可能伤害他？这万一有个不妥，自家百年的香火可是就断送了！”
    秦帝装腔作势的结论，灵儿伏在地上哭个不停，“宸儿！都是姐姐的错，若是你有个什么万一，姐姐必以命相抵！只是姐姐无用，就连伤害你的真凶，姐姐都降罪不了！还被她三言两语、空口白牙的陷害，姐姐说不清了，你快起来，来帮帮姐姐啊！呜呜呜！”
    齐王见此事焦灼，林羽灵再哭下去，还不知晓父皇会不会一时被打动，从而重罚恭诚侯府及自己。因此倒不如自己识趣一点，自请降罪。
    齐王跪地，“父皇，此事乃是晴儿一人所为，众目睽睽、狡辩不得！但是晴儿作为儿臣的表妹，儿臣没有起到教导的责任，因此儿臣也有过错，还请父皇重重降罪，一同发落！”
    恭诚候也紧跟着表态，“此事乃是老臣家教不严，竟惹得儿孙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重伤了定国公府的世子，日后微臣实在无言在面对老定国公和靖安侯！还请陛下罢黜老臣的官职，一并发落！”
    恭诚候世子也忙道，“孽女犯下滔天大罪，都是微臣的过错，还因此牵连老父及侄儿的官声，微臣内心实在愧疚惶恐，还请陛下降罪微臣，以饶家父罪责！”
    秦帝被说得也有些感伤，“唉，李爱卿，若按情理来说，您还是朕的岳家，李卿乃是朕的舅兄，晴儿更是朕的侄女，若非要祸及家人，朕是不是也应该一同受罚啊！”
    三人忙道不敢：“儿臣/老臣/微臣/不敢！”
    太子眼神一暗，岳家？舅兄？就算按理来说，也只有皇后的娘家才能被皇帝称为岳家，也只有皇后的亲兄弟才能被皇帝成为舅兄！怎么自己母后去世了，自己的外祖家便不复存在了吗？她惠贵妃还没当上皇后呢，这称呼怎么就这般叫出来了！
    台下的众位大臣，自然也都知道皇后仙逝，皇帝这称呼有些不合礼仪，但是谁又敢多说些什么呢，那毕竟是皇帝啊！是整个天下的主人，他想称呼谁为岳丈，谁又能管得着呢？
    更有甚者觉得，皇帝都称呼李家为岳家了，是不是预示着日后惠贵妃要被晋升为皇后了？那齐王是不是也更有可能继承大统了？自己还是尽早抱好这根粗大腿吧！
    灵儿见秦帝这岳丈、舅兄、侄女的话语都说出来了，这是要找借口、拉亲戚将李月晴的罪行减轻？
    “我弟弟前几日方才过了十二岁的生辰，前日他还跟我炫耀会背了《出师表》，说要背给我听，我嫌厌烦不肯听。没想到今日他便要在生死线上挣扎。。。我好后悔，我为什么不再多点耐心，多与他说说话。若是日后再也听不到。。。呜呜呜！”灵儿装作回忆往昔，哭得不能自已。
    将秦帝所有退路全都堵死。就算你们是亲属又怎样，我家弟弟如今还在病榻上性命垂危呢，你们倒是先攀上了亲戚？这是要将大事化小？且不能够呢！
    秦帝被堵得无言，偏偏又怪罪不了林羽灵，甚至还得好生哄着。“世子年纪尚幼便不幸遭此大劫，自是要狠狠惩罚幕后真凶的。林小姐也别太伤心了，世子乃是福大命大之人，定不会有危险的。”
    秦帝正在斟酌究竟应该如何处罚李氏，既能让林羽灵满意，又能保住自己的新宠之臣，还不让人觉得他偏颇，伤了君臣和气及老臣之心。
    ~
    后宫里，李月晴的母亲恭诚候世子妃，正跪在惠贵妃的未央殿外哭得声泪俱下，求贵妃娘娘救救她家晴儿。
    殿内惠贵妃头疼欲裂，自家那蠢女儿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定国公那暴脾气没活剐了她，那都是给恭诚侯府、给齐王面子！那蠢女人竟蠢到当街行刺定国公府唯一世子？还被太子、苏丞相、宁世子多人目睹
    不说太子，单说苏景泽和宁世子，他们两个的人品，遍京城里谁不夸一句人品端方？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月晴伤人还被当场拿下，那还能有假？就算是舌战群儒的诸葛亮在世，也解救不了她！
    自己派去朝堂外拦着她，不让她上朝求情是怕惹怒了林羽灵那丫头，搞不好又要被那丫头怀恨在心睚眦必报！自家琰儿之前方才犯了错，如今正忙着挽回形象，这家伙可好，不帮忙就算了，还净来添麻烦！
    但是自己可不是让她到自己宫门外来跪着求情的！还哭天抢地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求情吗？那件事板上钉钉，自己再怎么求，月晴也活不了！搞不好还会因此让皇上以为自己是个不辨是非、只为小利的浅薄女子，反而得了陛下的厌弃！
    但是恭诚候世子妃一直在殿外哭也不是个办法啊，这样被别人看到了也只会说她一句为人冷漠，就连自己的亲嫂子也不管！惠贵妃无奈，只得按耐下脾气，让人去将恭诚候世子妃请进来。
    朝堂上，秦帝正在为如何发落李月晴犯难。按律例来说，平民当众刺杀朝廷官员，一律当斩。可李月晴是名门贵女，虽然没有诰命在身，却也只能算一个平民；可她偏偏身份又高贵，身后牵连了数名朝廷命官。若处罚太重，难免使官员失望。
    可若是不处置或处置过轻，不仅不能使定国公府众人满意，更可能使其他老臣无法信服！到时候君臣离心，更是麻烦。
    秦帝纠结来纠结去，很难决定究竟如何处罚李月晴，又应不应该牵扯到恭诚侯府和齐王。
    苏景泽见状，微微作揖向秦帝道，“陛下，李小姐按血脉来讲，毕竟是陛下的亲侄女。可王子犯法仍与庶民同罪！陛下英明神断，此案处置适宜，自是天下臣民最仰赖之圣君！”
    苏景泽此言，一则是给秦帝台阶下，二则是提醒秦帝，李月晴就算按血脉讲，也只是惠贵妃的亲侄女，而这堂下跪着的都是他的臣民，若是此事处理不均，难免影响他的贤名。
    秦帝深深地看了苏景泽一眼，开口道，“平民当街刺杀朝廷命官，按律当斩。然罪犯李月晴一则乃是朕之亲侄女，朕也有教导之责；二身为一介女子，不易抛头露面，便留一个全尸吧。”
    这样也算是给恭诚侯府一个体面。说罢宣判，秦帝满脸悲伤地望向灵儿，“这样的处置，林小姐可算满意？”
    可算满意？这话说得像是灵儿在逼迫他一个皇帝给自己一个交代似的！自己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灵儿缓缓磕头，秦帝以为她还不满意，仍想再提要求，心中不由得一阵厌恶。可灵儿却缓缓开口，“陛下圣明，但是李小姐回来刺杀宸儿这件事，说到底都是灵儿的过错。是灵儿当时年轻冲动了，才使得李小姐憎恨我一世，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佛家说，前世因来世果。正是灵儿当日的恶因才带来了今日的恶果。”灵儿眉眼低垂，一滴透彻的眼泪缓缓滴落，在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泪痕。“因此不好全部责怪到李小姐的身上。更何况宸儿正挣扎于病榻之上，更需积善德以结善缘。”
    “因此灵儿在此斗胆求陛下饶恕李小姐死罪，改为流放，以积阴德！”灵儿再次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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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