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举世皆寂（3）

    天江台上，儒者目光不移，静待道人归来。而前来的道人，也不负所托，去执行了儒者当日所托之事。
    只是，来者的一席话，却让儒者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果然……如此。
    话虽如此突兀，不过李佑和一旁看完温行云记忆的邪者却知道儒者所叹是为何由，也或多或少明白了北辰星君不在此地的缘由。
    因为这场逐鹿盛会……或许只是这场游戏的开端，而真正的游戏，恐怕现在才要开始……
    所以儒者轻叹之际，他们二人便开始思索破解之法。
    所破何物？自是思量如何杀死如今的居。
    江外，越来越多的道人御物而归，但每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善，因为他们所得的消息与前人别无二致。
    这样一来，台上众人士气便不免落入低谷。因为他们都是正面见识过居威势的人，所以面对此事的态度远比众多不清楚此间事仪的人严肃的多。
    江岸上，修者们零星而坐。李佑看着不远处波澜壮阔的江水，眸子深处却显水波成韵之态。
    显然，他也开始为这事动起了心思。为公，邪者作乱，他自然不能不管；为私，之前所感天地变动可能就是源于居，既然如此，面对这般会对其身边人造成威胁之辈，李佑当然不能不除。
    只是，如何杀死一座大乘之辈，此事还需要好生思量。所幸，这里自负甚高的谋士策士不在少数。
    ……
    海天以北，姑苏以东，这里是一片富饶之处。山水成趣，绿树成荫，远仙途更拒凡尘。是一片风光无限，杀人灭口的好景点。
    此时，有四个人遥遥相望。当然，重点还是放在地处西南的那个人身上。
    剑眉星目，儒衣翩跹。除了身上不可隐匿的煞气，倒像是个风华正茂之辈。
    “苏道生，机会我给了你，要不要把握，可就看你了。”说话的人位于东南方位，此人身上灵力流转，玄光不断，一身文士服尽被鲜血洗涤。
    “你连与你合作的对象都能下手，我又怎么敢安心与你为伍。”儒者闻言冷笑，随后目光看向另外两者，“你们如何，是要与他合作，还是各自为战？”
    “合作虽好，可却不要忘了此人的秉性，事后变卦应是常事。而各自为战获得棋子的几率虽低，但却可能活命。如何？”
    简简单单的一席话语，便将此番收益计算的清清楚楚。正如先前文士所做的那样，给了选择的余地。
    文士不语，儒者不接，剩下的两名道者皆是暗自计算，思量他们二人话语的真实性。
    如此，良久。久到天外吹来一袭暖风，暖风又将伏尸血气弥漫至空中。
    “没人说话是吗？那就是默认了？”
    默认，默的什么认？自然是各自为战之认。
    见到意料中的情况出现，苏道生笑了笑，然后看向文士，口吐轻言：“杀！”
    杀声一起，灵能轰然一爆。
    而在下一瞬，还不待那二人反应，两柄道兵已各入其身。
    文士，儒者，一人出一剑，一剑取一人。
    即便是修者，只要还是人，其弱点自然不会变。能变的只有弱点是否易暴露于人前，以及对突发事态的反应。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对自身弱点的无限强化。
    可惜的是，这二人都不精于此道，故此简单的一剑便能取走他们的性命。
    “合作愉快。”
    莫于期抽出道剑，而后从道者身上取下棋子。另一边的儒者同样抽出道兵，准备获取成果。
    “说实话，你演的可真像，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以为你会对我出手。”莫于期看着对方细细处理尸体，却也未曾打断，“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当时你说多个选择可以多条路，但现在估摸着也没多少参与者了。”
    而儒者却恍若未闻，继续处理着手上事物。
    看着如此专注的儒者，文士不禁问到：“我从很久以前就很好奇，你到底在对一个尸体做什么。”
    “我在研究他的活性。”此时，儒者回应了他，“我解刨过许多修者，有死人，也有活人，当然也包括妖。”
    “不过随着解刨的不断深入，我不解的事却越来越多。解刨活人时，入手满是柔韧触感，就像是分开一缎精美匹布。”
    “但解刨死者，无论是刚死不久还是死了一段时间，柔韧度都会大减，而且丧失活性。”
    文士听着，一脸费解，心道这难道不是常识？
    “那你所谓的活性是指？”
    “肉体的坚韧度、肌肉的协调度，以及由于常年受灵力滋养而产生的对灵力的契合度。”
    “你研究这些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儒者停下手中之事，灵力一转，玄火灼灼其热。
    “你还记得你身为凡俗时，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度吗？”儒者不答反问，“不记得了吧。甚至只记得从修道开始，对身体的掌控能力越发强甚，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起初我以为是神魂的强大，以至于我对灵力的敏感度增强，但后来经过我的试验，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话已至此，文士已经没了谈下去的欲望。因为在他看来，儒者的行事何其愚蠢。
    行此事，既不能增进修为，亦不能提升对大道的感悟。就算事后他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这样的作为，又有何益？
    其实莫于期也不是不能理解苏道生的行为，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让他不能对苏道生的行为苟同。
    他要的是触及大道，希翼的是长生之愿，而不是成为某方面的大家。
    虽是如此，但苏道生依旧对着眼前友人诉说着：“我曾借助家族至宝，将神魂完全摒除。那段时间虽然我神志都有些不清，但我发现我对身体的掌控依旧很强，而且对灵力的掌控程度也不曾下降。”
    “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是肉体‘记住’了灵力，修道得来的种种优势，是肉体本身的进化。”
    “于是我开始了现在的解刨工作，目的，便是探究出肉体的上限，以及什么是‘灵力’。”
    不是灵力是什么，而是什么是灵力。顺序的不同所反应出的意义也就不同，甚至反应出其人的境界亦不同。
    “那你探究出什么来了？”
    听闻此语，儒者罕见的尴尬一笑：“这不是正在尝试吗。”
    “好了，收起你的好奇心，认真想想怎么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吧。这场游戏中，能力不输你我的人，还是很多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儒者无奈一笑，随后跟着文士离去。烈焰消散之时，此地尸首也都化为灰烬。
    ……
    “此地再往前，便是一片汪洋。海浪汹涌，汪洋深不见底，其内更有妖族作乱，棋子应该不会落在这种地方。也就是说我该从此返回了吗？”
    山峰上，一名道人俯仰天地，目之所至尽是魅蓝深邃。棋子独有的气息不显，唯有腥咸海水独临。
    “当初和张逸虚分离，我从天江以西，他自天江以东，结果我已大致走完整个南域右端，却只收获到五枚棋子。”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再往回走，细细查看。”
    张逸虚给他的地图，他已走完了所有，其中有部分地区可能由于时代变迁，已不是那副模样。
    不过他还是从地图中标记的地方找出了五枚棋子，这样一来，便能证明张逸虚当初的推测正确了八分。
    如今再往回走，自然是走那些地图上未标记的地方，而具体操作自是徒步寻查，而不是远距离传送。
    不过就在道者准备离去之际，忽感远处灵力之华一闪。
    虽然感知不真切，不过道者还是做出了和张逸虚当时一样的推测。于是自命不凡的道者灵力一转，便向着那个方向追去。
    不久，在一处深山停下。
    “试问，阁下是谁？”
    山是普通的人，甚至远些地方还能看见凡间小屋。这里无灵脉亦无煞脉，更不可能供人修行。
    所以在这里的修者，自是有其原因。而原因虽多，但在这种时候，无不与棋子有关。
    况且就算推论错误也没关系，道者的时间还长，足够他挥霍。
    “在下东方柊。”很快，一道人影从一片密林中走出，其声温和中正，其态豪气万方。
    但，有些不协调。
    道者不知道这不协调之感源于哪里，于是也不好过问。所以能问的，只有能问的事情而已：“阁下气息浮动异常，可有什么需要帮助？”
    到底是正修，一眼看穿别人状态不对的时候，心中所想却是如何援救。
    “灵力损失过多造成的影响罢了，无碍。”道人谢绝了君令的好意，于是话头一转便询问道者来由，“那阁下来这种偏远之地所为何？”
    知道对方是盛会的参与者，且身上拥有五枚棋子，故而修者也不再保留，话语既出。一语，便让道者脸色生变。
    “你可知道，南域对外的传送阵，已经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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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