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染血的一夜(2)

    朝臣们再度小声议论开来。拉杰特拉口中塞满了食物，面颊变得鼓鼓囊囊的，在他吞下食物的当口，阿桑卡不再犹豫，大胆地进言道：“臣下惶恐，但恐怕是凶。”
    “喔，理由呢？”
    “即便乘虚而入讨伐帕尔斯，也不一定能够成功。想必陛下也知道，帕尔斯兵强马壮，将领又极富武略。”
    “这点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辛德拉国王率直到有些奇怪。“在这个国家中，比任何人都更有切身体会的人就是我了。但让我因此就要放弃出手的机会，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阿桑卡刻意地小声咳嗽了一下。“假如失败，就会招致帕尔斯人的怨恨，还给了他们日后报复的口实。在我国谋求向东方进军的当口，没有必要制造背后的隐患。”
    “嗯。”
    “并且……”
    “并且什么？”
    “帕尔斯国王亚尔斯兰身为辛德拉的同盟者，一直忠实地遵守着盟约。”
    “因为那家伙是个滥好人啊。”拉杰特拉如此断言，却不带蔑视的成分，反倒有些苦笑的意味在其中。“正因如此，我国才没有西方国境方面的隐患，能够和北方的邱尔克、东方的蒙族和襄族对峙。我心里有数。不过，刚才我也说过，明明有机会却无法出手，实在是很无聊。”
    重点就在于，每当帕尔斯有凶事发生，拉杰特拉就想从旁插手。这是国王的一大恶癖，朝臣们对此心知肚明，为此他们交换着代表“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国王”的视线，集体保持沉默。
    书记官阿桑卡在宫廷任职的时日尚短，不禁有些较真地谏言道：“即便能够打倒亚尔斯兰王，单凭我军的力量也不足以压制帕尔斯全土。趁人之危、趁虚而入所得的利益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拉杰特拉用汤匙敲了敲盘子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叫阿桑卡是吧？”
    “是，是的。”
    “你所说的到底是意见，还是说教？”
    阿桑卡不由脸色发青。“还、还请陛下恕罪。身为臣子，却口出僭越之语，还请陛下宽恕。”
    “我本来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身为统治者，我不过想为了国家的未来尽可能地扩展选择的余地罢了。我没有生气，可以了，退下吧。”
    阿桑卡用额头使劲叩地，呼出一口代表安心的气。尽管是“让人伤脑筋的国王”，但拉杰特拉绝非暴君。
    “那究竟该怎么做，国王陛下？”
    “采取对辛德拉最有利的方策。”
    “那、那究竟是什么策略？”
    朝臣们不假思索地探出身子，拉杰特拉把汤匙朝大盘子里一丢。
    “我国出产的芸香今后照样卖给帕尔斯人，不过要卖高价。没错，还要控制在不至于惹怒帕尔斯人的高价范围之内。只要双方都获得利益不就很好吗？”
    拉杰特拉笑出声来，朝臣们则一齐俯下头去。他们都认为，当下确实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了。
    然而，拉杰特拉和他的朝臣们尚有一事不明，那就是辛德拉国内产出芸香的田地正一片接着一片地被帕尔斯人购买。因为田地本身不在市场上买卖，因此没被记载在报告书中。
    II
    “染血的一夜”。
    史书如此称呼帕尔斯历三二五年六月二十九日至三十日的那个夜晚。当时，几乎全部帕尔斯国国土的善良男女老幼都在安然沉睡，但仅有一座城池例外，那就是东方国境的要冲之地——培沙华尔城塞及其周边地带。
    二十九日，几乎把热泥都煮干的太阳西沉之时，培沙华尔遭遇了来袭的魔军。发现此状况的是特斯卿的三个妻子，在她们飞速将消息报告给主将克巴多卿的同时，成千上万的魔物已然飞上半空，正式发动攻击。魔物振翅的动作卷起暴风，呈遮天盖地之势，培沙华尔城塞看似被染成了红黑双色。
    帕尔斯军的五名将领——克巴多、特斯、伊斯方、加斯旺德和梅鲁连已经商量好了迎击魔军的对策，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对方先发制人了。
    魔军的战法之精，让诸将都为之愕然。只见鸟面人妖和有翼猿鬼三只一组地抓吊起看似笼子的东西，笼子里装满了大小石块，另有几只怪物抓起石块，不断往地面上投。石块的豪雨发出呼啸朝培沙华尔城塞坠落。
    “大家快进屋子！”克巴多发出大吼。一颗势头十足的石块在他脚边弹跳开来，擦过独眼万骑长魁梧的肩膀。“到屋子里去，随便它们怎么丢石头！等它们丢光了石头再反击不迟，动作快！”
    倾盆的石雨之下，将兵们护着头跑进附近的建筑物里。没能逃过去的人极为悲惨，有的全身被石块击中趴在地上；有的头部被击破；有的肩膀被打碎；有人试图去救负伤者，却在石块的豪雨之下被打得浑身是血，倒地不起。
    从空中投掷石块。
    如此恶毒又毫不容情的战法，究竟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总之绝不可能是有翼猿鬼、鸟面人妖之流能够想到的。
    天花板砰砰作响。听似豪雨，却是干燥又猛烈的声音，代表石块的豪雨仍然没有过去。尘埃从天井处被震落，飘得满地都是。
    “这样下去根本无法对抗！”
    “但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逃进同一间屋子的加斯旺德和梅鲁连才小声交换完这样的意见，头顶上方就传来异样的响声。两人条件反射般地跳到墙根位置，就见几块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块混杂着木片和砖块形成的瀑布，轰地坠落地面，就连石板地的表面都被砸碎，四下飞散。
    两人立刻明白，是屋顶和天花板被砸坏了。在向上卷起、疯狂乱舞的尘埃中，几道奇怪的黑影降落下来。它们口中叫嚷着因杀戮而倍感欢喜的歌。
    落地的黑影发现了猎物，随即伴随着奇怪的声音跃起。加斯旺德投出的长枪贯穿了黑影，使得它弹飞了出去。喜欢亚尔斯兰战记（第一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亚尔斯兰战记（第一部）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