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染血的一夜(1)

    I
    清晨的凉风从窗口吹入，伴随着一个大大的喷嚏，卧床的主人醒了过来。
    此地是辛德拉王国的国都乌莱优鲁。面向河川、地处高台的位置，坐落着堪称集结了辛德拉建筑技术精粹的王宫。半球形的巨大屋顶和耸立于东西南北的四座尖塔在外国都广为人知，但对于住在其中的人们来说，它们的重要性则体现在他处。
    “窗户和通风孔等配置得当，在构造上能够让河面上吹来的风轻易地吹入房中。虽然这栋建筑铺张到过分，但总算还有这个可取之处。”
    继喷嚏之后，辛德拉国王拉杰特拉二世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即起身。辛德拉被称为暑热之国，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只要进入六月末，最酷热的时节便算度过了，早晚都凉风习习。相比邻国帕尔斯，辛德拉的季节变迁来得更早一些。话虽如此，辛德拉历之所以比帕尔斯历多那么一年，却并非源于自然之力，而是人类的所作所为。
    时值辛德拉历三二六年，六月即将终结的一个晴朗早晨。
    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拉杰特拉将睡衣替换成白色麻质的宽松衣服，洗完脸后坐上早餐的席位。他盘腿坐在绢质的圆座上，将牛乳粥和果实类为主的早餐吃个精光，随即十人左右的官吏在侍女的带领下陆续前来参见。
    在邻国帕尔斯，有个“拉杰特拉三世”的说法，指的是向别人借钱之后，非但不还账，反而再次要求更多的借款之人。据说首先提出这种说法的是奇夫卿或克巴多卿，拉杰特拉在帕尔斯武将之间没有人望的程度可见一斑。
    然而，拉杰特拉王在国内却人气颇高，而他本人也不负众望，在早餐席间便开始处理政事。
    帕尔斯国王亚尔斯兰和拉杰特拉在为人方面似乎恰巧形成正反两面，却有着奇妙的共通点。他们在即位之后都没有立刻册立王妃，继续保持独身状态。和一本正经的亚尔斯兰不同的是，年长亚尔斯兰十岁的拉杰特拉在恋爱方面经验丰富，但此处两人还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对上流阶层的千金小姐敬而远之。
    拉杰特拉的理由是这样的：“王族和贵族的小姐都是娇宠着养大的，总认为别人侍奉她们是理所当然之事，以门阀出身而自负的女人都让人厌烦。只要眼前闪过她们父亲那一张张渴望权势的脸，哪里还能对她们生出怜爱之心！”
    拉杰特拉甚至亲力亲为，口头面试了进入宫廷侍奉的侍女候补。他期待能够在观赏美丽容貌的同时，听到聪明的应答，但凡当场开口便炫耀家世的候补者没有一例被合格录用。
    此时拉杰特拉首先过目的是市场调查的报告书。在他确认过各种商品的价格之后，其中一名大臣委婉地开口询问：“陛下，这里还有其他种类的报告书，您为何优先查阅区区的物价呢？”
    “只要查看市场的动向，就能明白民众究竟需要些什么。这样一来，无论是农业还是对外国的交易，这些政事的基础就能够确定。理由就是这样。”
    “喔，陛下不愧为一代贤明的君主。”
    “你才配得上‘贤明’一词啊，那塔普鲁。”
    “您是说臣下吗？”
    “是啊，奉承这种玩意根本是无本的买卖，不花一文钱都能讨好主君。精于此道的你可真是个精明之辈。”
    拉杰特拉朝诚恐诚惶的大臣丢出嘲讽的笑意，随即继续阅读报告书。
    “嗯，大米、小麦、大麦……基本都跟上月持平。羊肉稍微有点价格上涨的倾向，而牛肉的价格反倒在下跌。这些都在通常的变动范围之内。”
    “诚如陛下所言。托国王陛下的威德之福，这个月的天气也相当安定。”
    “哼，反过来说，如果有暴风雨或歉收，那就是我失德的缘故啦？”
    这番嘲讽相当严厉，但因为是笑着说出来的，所以没招致什么不快。然而，国王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有一种商品的价格变动很奇怪。和上个月相比，足足涨价了三倍。”
    “陛下明察，这是芸香。”
    “芸香有什么用途？”
    “和其他柑橘类产物一样，果实能够食用，可以榨汁饮用，还能染布，也可以当作香料和药品来使用。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商品。”
    “嗯，那为什么只有芸香哄抬得那么高？柠檬、香橼和其他柑橘类产品都没有涨价涨成那样，告诉我理由。”
    若在此刻答复不知缘由，就会被当成无能者。朝臣之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一个略显肥胖的年轻男子走到国王面前平伏于地，他名叫阿桑卡，职位是书记官。
    “臣下斗胆报告。自本月起，帕尔斯商船每次进入我国港口，都会将市场上的全部芸香买断。这才造成了价格的上涨。”
    “哦，帕尔斯啊。但他们为什么要买断芸香？”
    “据说芸香具有除魔的效果。”
    “除魔……”朝阳之中，拉杰特拉的双眼似乎正闪闪发光。
    “这么说来，帕尔斯一定发生了某些状况。”
    拉杰特拉朝自作聪明的那塔普鲁大臣瞥了一眼，嘴角轻轻一扭。
    “这种事我自然明白。重点在于，究竟发生了什么。”
    “陛下所言甚是。”
    “事态到底是吉还是凶？连这点都没弄清楚吗？”
    “大约并非吉兆，不管怎么说，帕尔斯都需要除魔了。”
    “对帕尔斯来说是凶兆，对辛德拉来说就未必了。”
    玻璃盘中放着好几种削了皮又淋上蜂蜜和酸奶的水果。拉杰特拉用大汤匙舀起自己喜欢的水果送入口中。
    “如果对于帕尔斯来说是凶兆，那么我方乘虚而入，将会是吉还是凶？我想听听看你们的意见。”喜欢亚尔斯兰战记（第一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亚尔斯兰战记（第一部）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