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逆行的人

    弘毅城的街道其实并不狭窄，但是奈何来凑褫龙团出征这个热闹的百姓是在太多了，为褫龙团留出的街道并不宽敞，哪怕是三马并驾都是很难的事。
    不过让任天翔庆幸的是，走在前面的两个统领小队并没有在意上面的意思，他们领头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策马奔跑起来，而任天翔他们小队则是学着这两支小队的样子，一人跟着一人，八人排成一列，紧跟在那两支统领小队后面。
    也就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任天翔他们就已经穿过了弘毅城的城门，来到了弘毅城前的平原上，重新整队之后，便由那支资历最老的统领小队率领朝着南方的长河关飞奔而去。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因为龙神大陆所在位置的原因，按照现代地理学的判定，横陆山脉几乎是顺着一条经线穿过北极点将整片大陆一分为二。
    也就是说，大陆的这两部分对于北极点来说都算是南方，为了区分这两个部分，由最先统一大陆的风雪帝国皇帝风雨温确立，以风雪帝国首府天都（也就是后来的心城）所在的部分为南大陆，而另一部分为北大陆。
    自古以来，龙神大陆的人都以横陆山脉来判断方向，他们以横陆山脉作为北极线，凡是在横陆山脉两侧一百公里之内，都以横陆山脉为北方，与横陆山脉平行的方向为东方或者是西方。
    而对于建立在横陆山脉的城市来说，它们正好位于南北的分界线，在它们的两面，都属于南方。
    这也算是龙神大陆特有的风俗，是不论哪个时代都无法拥有的特殊风俗，虽然麻烦，但龙神大陆人已经用了好几十万年，也基本上不会弄错什么。
    任天翔他们现在便是从弘毅城面向南大陆的城门出发，一路南下，要抵达距离弘毅城几十公里的长河关。
    通向长河关的路很宽阔，属于那种除非回头否则很难见到山脉的地形。这是横陆山脉附近特有的地形，横陆山脉如同衣服上的褶子一般拔地而起，而横陆山脉两侧的地形几乎都是平原。
    而也正是因为横陆山脉的存在，星皇帝国才能在龙王重临龙神大陆之后以横陆山脉为防线抵挡住了龙王帝国的进攻。
    不过平原地区对于四座边境城市来说是有利的，这样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龙王帝国偷袭边境的可能，毕竟要抵达星皇边境，必须要跨越这些平原，而龙王帝国的军队怎么隐藏？
    对于战马来说，平原也是极好的，这样他们就可以肆意地狂奔，不用担心崎岖的路和烦人的湿地沼泽。
    奔驰在官道上，距离长河关越来越近，任天翔倒是越来越冷静。或许是因为前些年轩辕擎天的培养，导致他一面对战斗就会异常冷静，也或许是他想象中的战场让他很难兴奋起来。
    渐渐的，在官道两旁的土路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驾着小型货运马车的车夫模样的人从长河关的方向而来，看样子似乎是要去到弘毅城。
    任天翔看到这些人，不禁有些疑惑。
    据他所知，长河关是一座军事要塞，平时是没有百姓居住的，并且弘毅城也不像另一座边境城市明德城一样作为贸易城市，绝对不会有商人通过长河关去到龙王帝国或者从龙王帝国回来。
    而现在他看到的人们显然是从长河关回来的百姓，难道弘毅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一座贸易城市了吗？
    于是他驱马快走几步与轩辕琉璃并肩而行，然后将这个疑问告诉了轩辕琉璃。
    轩辕琉璃听了他的疑惑，不禁噗嗤一笑，说道：“天翔，大家都说你聪明，怎么这个时候转不过弯来？谁说去长河关的一定要是商人？你没看这些人的货运马车都是空车吗？他们分明是被雇佣去长河关运送物资的车夫才对。”
    “运送物资？”任天翔还是不解，“运送物资的不应该是军队的辎重部队吗？怎么轮得上雇佣车夫来运送？”
    “这个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在边境，特别是弘毅城这样拥有三道关卡的防线，军队总数与其余三座边境是差不了多少的，而弘毅城要将军队分为三份分别驻守三道关卡，而西北集团军和东北集团军只在战时会有军队派来支援，平时弘毅城的兵力就只有弘毅城防线的驻扎军团，因此弘毅城会显得有些兵力短缺。
    所以一直以来，弘毅城都没有设立专门的辎重部队，而是临时雇佣弘毅城中的车夫来运送物资。这些车夫运送完物资之后就会立刻返回弘毅城，一些行动快的说不定还能送第二回。而且据我所知，雇佣这些车夫的资金，向来都是由李家来出的。
    而且雇佣这些车夫的酬劳似乎还不少，据说是为了补偿这些车夫在战时都要冒险前往前线所以才支付这不菲的酬劳的。”
    “可是，这样不是很不靠谱？车夫怎么可能有辎重部队专业？而且，李家这是疯了吗？自己出资雇佣车夫而不用军部出资养着辎重部队？”任天翔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轩辕琉璃深深地看了任天翔一眼，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他们之后才小声说道：“你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很正常。弘毅城是李家的封地，很多事都是李家说了算，并且李家在军队中也有很大的威望。但是天翔，我问你，弘毅城城主李信达是朝廷哪一个部门的人？”
    “丞相府？”
    “按照星皇的官僚体制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是实际上，在弘毅城中，是李家做主，李信达城主并不是丞相府的人，而是李家的人。那我再问你，弘毅城防线驻扎军团的统帅是哪一个部门的人？”
    “军部，这个我可以肯定，朝廷绝对不会安排同一个派系的人在一座城中分管行政和军事。”
    “没错，现在弘毅城防线驻扎军团的统帅周志轩是地地道道的军部人，他是由军务总领陈子昂亲自任命的弘毅城防线统帅，属于中央朝廷的人。
    你知道了这些之后，现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为何弘毅城没有设立辎重部队。
    现在弘毅城防线驻扎军团的人数是经过近千年的调整才确定的，这个士兵数量，在不影响守卫边境的前提下，驻扎军团没有把握能压制城主府，反之城主府也对驻扎军团没有任何办法，这样的情况形成了一种平衡。
    也就是说，驻扎军团的人数，最终是双方妥协之后的结果，是双方都认可的对方在自己身边所能够拥有的武力。
    但是如果给驻扎军团增兵，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军部的力量在弘毅城之中所占分量更重，对李家危险便会大上不少。而在这个几乎是李家说了算的弘毅城，天知道李家会做出什么事来。”
    “也就是说，弘毅城现在的情况都是李家与军部博弈的结果？”
    “不止是和军部，而是李家与整个朝廷在博弈。
    李家是因为千年前的护国大将李宏图才被封侯，赐予封地弘毅城，算是星皇帝国较为老牌的世袭贵族了，而广雅城的陈家和明志城的林家也是大概那个时候出现的老牌世袭贵族。
    把边境交给诸侯，这实际上是一种错误的决定，但是在乱龙纪元之初，那位封侯的皇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因此历代皇帝一直想将这三座边境收归到朝廷手中。但是李家、陈家和林家都算是老牌贵族了，并且他们出现的原因一致、所处的地位也是差不多，一旦拿一个家族开刀，另外两个家族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况且除了这三个家族之外，帝国中还有十几个世袭侯爵分布在帝国的各处。这些非边境地区的世袭侯爵，朝廷对他们的管控并不严，有些侯爵甚至能做到城防军的统领都是他们的人。
    这些外姓侯爵可都看着朝廷的，一旦朝廷对边境三家动手……帝国现在可经不起一场内战……”
    “也就是说，帝国现在一直是在被帝国的贵族体制所牵制着？”
    任天翔并没有好生了解过星皇帝国的贵族体制，大致只是直到像是李家、林家和陈家这样的边境贵族在边境的三座城市之中有着非常强势的权力，但是这样的权力到底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在轩辕琉璃给他讲述之后，他很容易地便能够猜出来，或许这三个家族的武力都没有太过强大，但是他们把握着星皇帝国朝廷一个永远也不敢赌的把柄——边境的大门是在他们的手上，并且在边境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夏心和铭道平原。
    “是的，不过据我所知，朝廷现在已经有一些应对的措施了。
    像几十年前星耀陛下还在位的时候，清缴明德城王家，封星耀陛下的弟弟星芒为明德王，总领明德城防线驻扎军团和明德玄骑军。而明德城的城主是由星耀陛下亲自任命，算是丞相府的人，这才算是把明德城牢牢地把控在朝廷手中。
    而且，明德城的事，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不将所有边境掌握在自己手中，皇上恐怕晚上睡觉都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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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