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人祸

    沙常从天台下来，躲进自己的屋里默默哭泣，然后拿起酒瓶猛灌。
    死都不敢死，老婆孩子都跟人跑了，债主还天天在屁股后面追，母亲重病……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沙常，你是个废物……你为什么这么废物？”这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抱着酒瓶，哭得像个孩子。
    楼下的李乐：“大爷的。”
    有时候听力太好是一种痛苦。但在嘈杂的环境中快速入睡也属于废墟猎人的必修课。当然有精神力的话，这并不难。
    林茵倒是睡得很沉。
    哭声一直到凌晨三点左右才停，房子隔音还可以，除了李乐没人嫌他扰民。
    当中午林茵起床的时候，李乐已经在桌边吃饭了。他手边摆着个收音机，表情有点严肃。
    但这个频道目前只有杂音。也不知道他在听个什么劲。
    其实李乐在等灾难开始前夕政府发布的避难所开放通知。嗯，没什么卵用的避难所，一群达官显贵和临时进入其中的幸运儿死了大半。无孔不入的食脑者孢子可不是一个避难所能拦住的。
    最后那些避难所也成了大家挖掘的宝藏。但和个人的物资囤积不同，避难所中的怪物密度相当大，得比较有实力的人才能得到其中的物资。
    李乐的计划是，在临海毁灭前收集足够的物资，换成硬通货。整一辆用流金加固过的车，然后往内陆或者北边人口稀少一点的地方走。也不仅仅是怪物的问题，接下来还会涨潮，沿海几十公里都会被淹没。
    林茵吃完饭又开始玩游戏，但她很快就不玩了。今天信号时不时就中断一下，游戏体验极差。
    新建没多久的异常事务局中，陈峰看着不断闪出红色警告的电子地图，表情不太很快。随后的信号中断更是让他骂了声娘。
    他已经申请在全市范围内发出一级戒严警报，并要求开放避难所，紧急疏散民众入内。但市政方面始终没有答应陈峰的要求，并认为他是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你们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啊？”陈峰发出叹息。想起了孙灵和徐小星都提到过的那个人。
    “末日真的很快就要到了吗？”陈组长看向窗外，默默点起一根香烟。
    外面的天空很蓝，很明媚。常年被人类工业摧残的空气难得如此清新，照得冬天的城市也渐渐散去寒意。
    陈峰却不由得在开着制热空调的屋里紧了紧外套。
    事务局门口，面色有些苍白的徐小星问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把关萍捞出来？没有她这次我可活不下来。”
    徐父冷哼一声：“废话，没有爹给你找的保镖你都死多少次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事务局不可能对关萍做什么。而且现在她肯定是别人拉拢的对象。”
    “我们也得拉拢啊。”徐小星伸懒腰：“不能给别人可乘之机。”
    “这两天肯定有结果。他们没理由长时间关人，现在就是走个程序的事情。”徐父转身上车：“你得有耐心，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干嘛，我们又不是等不起。小王，开车。”
    徐小星叹气，拉开后车门：“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等不起啊。”
    “世道会变，但人永远不会变。就算世界末日了，我们的起点也比普通人要高得多。也难说这算是灾难还是机遇。”徐父依旧平静：“今天先炒作一下方便食物的价格。然后走一批武器放到黑市上……”
    对于老爹的这些操作，徐小星没什么反应。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甚至亲自下手操盘过。
    只是末世将近，你手上有再多钱又如何呢？资源和武器才是关键。
    黑市，周北将自己高利贷来的钱全部换成枪支弹药和手榴弹之类的武器。还摸了点其他小物件走。
    如今有了精神力，他偷东西的能力再上一层楼。
    “那群警察果然没精力管我。”刷刷手机，见公安局通缉名单没有多出自己的名字，周北相当满意。
    末世在即，周北却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囤积食物之类的东西，而是将所有资金都放在了购买武器上。
    显然，他比大部分人都更先一步领略末世的规则。
    没粮没水没物资可以去抢。但没枪没武器，手上的东西就都会被抢走。
    “哎呦，阿北。最近有什么好货吗？”有熟人和周北打招呼。
    周北摸出一副手铐：“这个要不要？”
    “……你卖成人用品店去吧。”销赃的贩子翻了个白眼。
    在临海，黑市的枪支和其他热武器都非常贵，周北也算是下了血本。这与努力打击走私武器的刑警队长孙灵也有很大关系。
    此时孙灵正和武子奇一起站在军情处接受询问。
    “食脑者，飘浮之棘，青铜巨蟹……”记录员皱眉：“这些名字是那个人自己取的吗？”
    孙灵：“不清楚。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去问。”
    “好吧，感谢孙警官的配合。”记录员规规矩矩地将孙大小姐送走。而旁边的武中校就还要再被反复盘问几遍。
    没办法，他是军人，军情处管的就是他们，不像孙灵那个警长，只能说是给面子配合调查。
    已经知道末日临近的人们还在各自努力着，但更多人都在继续他们平常的人生。
    他们走在街上，忙碌着，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做。
    这样的生活或者生存，如同行尸走肉，大家都被压得喘不过气。可在未来，却被无数人所怀念。至少在平淡而无趣的生活中，没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沙常被窗外的风声吵醒。
    他从酒瓶中爬起，只感觉脑袋一阵阵发疼，掏出手机一看：“艹，我睡了一整天吗？”
    楼下，李乐感觉这风比自己记忆中要小一些。或许是自己在回忆中不断放大了它的可怕吧。
    窗户在风中不断乒乓作响，有点吓人。
    “风吹过后，孢子被吹散到城市的每个角落，飘浮之棘笼罩天空。各种怪物都将随着涨潮出现。”李乐拿起一根棒棒糖，发出叹息。
    “末世，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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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