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少女与金发美人的人理拯救之旅（21）

    午夜钟声已过，空荡幽森的迦勒底内倏忽闪过一道身影。立香裹紧了自己的橘猫睡衣，鬼鬼祟祟地进入了厨房。
    在一片漆黑中，只有开启的冰箱散发出温暖的橙光，红色的脑袋，连同橙红的睡衣一并在冰箱前颤颤巍巍。立香放下了手中空掉的食品包装袋，咕嘟咕嘟灌下了一大罐牛奶，满足地喟叹道：“感觉超棒的！”
    话音刚落，明亮的灯光骤然开启，平淡的男声幽幽响起：“是吗，我不这么觉得啊。”
    礼装齐整，金发高束的沃戴姆面目平静地倚在门旁，手指正正按在开灯按钮上，如此说道。
    金发青年逐步走近，立香则一卡一顿地转头，抱着牛奶神色分外惊惶，像是偷吃被主人抓包的橘猫，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这只是遵循本能的举动，却又莫名心虚气短。
    “现在的时间是零时五十三分，睡前剧烈运动、大量进食，再加上——”沃戴姆目光停留在立香半湿的短发上，无奈叹气，最终站在厨房吧台旁，招手示意立香坐下，“希望你能更加在意自己的身体一些。”
    “我会听话的，基尔什前辈，”立香苦着脸端正坐好，发现沃戴姆右手探向唇边，便下意识将睡衣口袋中偷藏下的心爱布丁放至他的另一只手中，“基尔什前辈肚子也饿了吗？”
    “这样说来，是有一点，”沃戴姆止住了咬向手套的动作，无奈笑道，“但这么做是为了拿下手套，毕竟这件礼装材质特殊，虽然贴合机体、防御多数魔术的性能确实非常优秀，但太滑了不容易脱下也是个问题。”
    “总觉得魔术师在设计礼装的时候，想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呢，”回想起曾经持有礼装的立香一边吐着槽，一边拉住了沃戴姆的右手，麻溜地将手套脱下，左手的布丁被塞到右手，立香牵住了手套的边缘，像是才反应过来般，仰头询问，“不过基尔什前辈为什么要脱手套？”
    “因为这样、比较正常？”沃戴姆苦恼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布丁，然后将其塞进了勉强撑开的西服外套口袋，纤长的十指拉过立香颈项处的纯白毛巾，“虽然防水，但擦头发的时候果然还是应该摘下手套吧。”
    “不是为了训话吗！？”原以为接下来会迎来唠叨，才乖乖坐下的立香从另一头扯住毛巾，红着脸与自己敬爱的前辈僵持，“我不是小孩子啦，这种事回房间后会好好做的。”
    “确实是个大人了，这样亲密的举动只有亲人和生命中的另一半才能做吧，”像是意识到了不妥，沃戴姆拧眉松手，右手遮在唇前，歉疚说道，“抱歉，我——”
    “我想和基尔什前辈聊一聊——”立香打断了沃戴姆的话，将毛巾强硬塞到了金发青年手中，“头发的事务必拜托前辈了！”
    “咦、可是——”
    “没有可是哦，基尔什前辈，”立香转动圆椅，背对着沃戴姆，以一如既往朝气蓬勃的声线说道，“深夜可是说悄悄话的大好时机呢，前辈能陪陪我吗？”
    “因为啊——我超害怕的，害怕会在下一个特异点死掉呢。”
    原本合围红发的举措瞬时僵直，沃戴姆苦笑着低喃：“我什么都没能发现啊——”
    相信着咕哒子的才能，坚信她作为御主的资质远胜于己，以至于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立香嘿咻一声后仰，将脑袋放入沃戴姆撑开的毛巾中，闭着眼胡乱蹭了蹭，再睁眼时纯澈如旧的棕瞳与蓝眸对望，立香超自豪地说道：“我超厉害的吧，连基尔什前辈都没发现！不过现在是我的倾诉时间啦，前辈只要安心帮我解决头发问题就可以了！”
    坐直身体的立香伸出一指，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个故事，要从我跟藤丸立香的关系说起啦——丘比那家伙的禁令我不管了！”
    “这件事，丘比已经向我说明过了。”沃戴姆眉目低敛，细致地擦过滴水的红发，温声说道。
    “呜，没有了前情酝酿，总觉得接下来的话好羞耻啊……”
    “不会的，无论接下来咕哒子说什么，我都不觉得那会是可笑的事。”
    “嗯！因为是温柔的基尔什前辈，所以我才敢在你面前像这样不成熟的撒娇吧。”红发少女笑得格外温暖，拥有了倾诉一切的勇气。
    “最初许下愿望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太天真了，什么都没思考，直接做出了决定，但如果我死在这里，立香、立香会是最悲伤的那一个吧……”
    “我有在被窝里偷偷想过死掉的可能性呢，一想到爸爸、妈妈、还有立香会有多么悲伤，就觉得喘不上气，无法呼吸，简直要溺死在那份压力中。”
    “没有能力与天赋，除了意志还算坚定，什么都拿不出手，恐惧着魔术王，厌憎着无能的自己，再怎么拼命学习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准——”
    “如果死的是我，活下来的是其他47位御主该有多好……但既然只剩下我能作为御主行动，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这些话……沃戴姆闭目，沉默着接受。
    “藤丸立香一定会这么想，光是发现他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就觉得没办法忍耐了……”
    “我由衷地庆幸自己许下了愿望，所以即便再怎么害怕，我也会努力成长，坦然接纳这些情感的，毕竟我啊——绝对不能死呢——”
    咕噜噜——立香再一次转动了圆椅，转身直面沃戴姆。
    红发少女无声哭泣着，溢满泪水的面庞轻贴纯白的棉布，晕开的水渍分不清源头，立香闭着眼活力满满地说道：“我是人类，害怕和悲伤都是正常的情绪啦，也正因为是人类，在这种丢脸的时候还是想耍帅，向前辈保证呢——”
    “我一定会成功攻略七个特异点，打败魔术王，然后将基尔什前辈带回这个世界的——”
    立香睁开棕瞳，即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还是努力捕捉着沃戴姆的视线，认真说道：“玛丽所长、玛修、罗曼医生……所有人都必须好好的，幸福结局不可能由他人判定，不自己亲身努力是无法迎来想要的未来的……”
    “嗯，咕哒子一定可以做到的，”沃戴姆轻拭少女眼尾的泪水，单膝触地，将她揽入怀中，明明面上的表情落寞悲伤，他仍满怀期许地说道，“很不可思议哦，明明理智在否定，但因为是来自你的承诺，我相信那样的未来一定会到来的。”
    金发青年轻贴少女发顶，温和规劝：“害怕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所以以后不要深夜前往训练室了，那样反而不利于成长呢。”
    立香抓住身前的衣襟，闷闷说道：“基尔什前辈是开了天眼吗，连这件事都知道。”
    “只是路过的时候去看了一眼记录，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原本只是临睡前，尝试学习不依赖礼装的强化魔术的，结果我太差劲了，连进步的可能性都没看到。为了找回自信，所以决定去做些擅长的事。”
    在训练室大量出汗后，洗澡、饿肚子，然后草草吹了头便溜出房门，顺理成章地在厨房被抓包。
    “这样啊，”沃戴姆轻笑出声，温声说道，“我这里有一个能让咕哒子不再为魔术才能失落的办法，要试试看吗？”
    “听起来是个不怀好意的建议呢——”立香在沃戴姆的衣襟上蹭干净了眼泪，再抬头时除了微红的眼眶，完全无法看出这个少女方才的悲伤绝望，立香圆瞪着棕瞳，接受了挑战，“能做到的话，基尔什前辈尽管尝试！”
    “确实只是直白的炫耀啊。”简练奥妙的术式在金发青年指尖叠合，沃戴姆五指轻轻穿过立香的红发，游离在体表的水元素被剥离驱逐，原本湿哒哒的红发在几个呼吸间便变得蓬松温暖。
    “于我而言，这样的术式不过是应急时的随想，但对咕哒子来说，连理解都很难做到吧。”
    “哦呼！？魔术连这种事都能做到吗！？”发现头发已经完全干燥的立香偏离重点，满是感慨地夸奖道，“基尔什前辈真棒，这个魔术超方便的，感觉以后都不想吹头发了，有问题来找前辈就可以了！”
    “我应该想到的，话题没那么容易前往我想要的方向。”沃戴姆眉目低垂，苦恼地说道，“不过，咕哒子不会觉得，这不符合我的形象吗？”
    “唔——对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来说，真的很难理解魔术师的某些观念啦，”立香冥思苦想，最终决定放弃思考，“作为普通人，我只知道懒惰是人类进步的第一生产力，前辈也是人啊，会想偷懒很奇怪吗？”
    “确实，我也只是人类啊，”沃戴姆微微一笑，然后起身，在立香身边的圆凳上坐下，“就像咕哒子对魔术苦手，我对科学侧的现代定理也很是苦恼啊。”
    迦勒底食堂的吧台前，两名御主就像完成一日工作后的失意职员，肩并肩互道苦楚，与店家无异的丘比则贴心地送上了两杯热牛奶。
    “跟我在时钟塔学习的，不仅完全不同，大多数还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啊。”沃戴姆深饮了一大口牛奶，以手扶额，沉重悲叹。
    “好像有点理解基尔什前辈打算安慰的方向了呢，”立香淡定地喝着牛奶，向丘比表示真好喝的赞扬之后，才拍了拍沃戴姆的肩膀，诚恳询问，“前辈原本是打算借自己在科技侧的窘迫，好让我明白没必要为不熟悉的领域低落吗？”
    “嗯、嗯……”被看穿的沃戴姆无措地紧握手中的牛奶杯，明明努力尝试着安慰，但看起来情况好像不大对。
    立香果断询问丘比：“丘比——如果基尔什前辈现在参加高考，能考上东大吗？”
    “现阶段接触的时间终究太短了呢，但想必只要再给沃戴姆大人一个月的潜心准备时间，与魔术无关的全球名校，都会热忱期待沃戴姆大人的垂青。”
    “嗯嗯，我了解了，”立香默默点头，颇为无奈地靠向身侧的金发青年，“基尔什前辈想学到什么程度？”
    沃戴姆抬头，面庞与近侧的少女咫尺相依，涉及学术，他目光纯澈地凝视着立香的棕瞳，略带不确定地回答道：“跟魔术一样？”
    “学习上的事，基尔什前辈自己开心就好了，但我要澄清一下，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啦——成绩只能算中游偏上，不会修理电器，不懂电脑编程，微观物理理论更是一窍不通。”
    “唔——前辈原本以为我会哪些技能？”
    沃戴姆迟疑着说道：“射击？”
    “法治社会不会给普通人接触木仓支的机会啦，我完全不懂。”
    “飞机？”
    瞬时理解的立香淡定回复：“不会哦，民航飞机、直升机、潜水艇、游艇全部都不会，连汽车驾照都还没考，更不用说驾驶其他奇奇怪怪的交通工具了——唯一会用的只有自行车，载前辈的技术我还是有的。”
    沃戴姆语气飘忽地喃喃：“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些话，还是免不了吃惊啊。”
    “我觉得还行？因为我学习能力很平常啦，等事情结束之后，将来学习一门技术，专门从事喜欢的行业就觉得人生圆满了。大家合理分工，我只要努力赚钱就能实现人生中的大部分愿望，作为社会中的一颗小螺丝，也超棒的！”
    “但是一切结束之后，咕哒子就这样回归平凡，没问题吗？”沃戴姆垂首凝视牛奶纯白平静的液面，“也许因为身负才能，便认为自己应该做出一番成就是傲慢，但既然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为什么不付诸行动呢？”
    “才不会因为‘应该’而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啦，我是因为‘想’这么做，才能坚持到现在的，”立香咕嘟咕嘟灌下了整杯牛奶，放下杯子沉重说道，“这份压力真的太可怕了。”
    沉默的丘比为御主续满牛奶。
    “不过我不会否定基尔什前辈的想法的，因为这只是人生的一种态度罢了，我只是希望前辈能开开心心地过完自己的一辈子！”
    红发少女笑着向金发青年举杯，满怀祝愿地说道：“不只是回忆时，能不后悔的程度，而是更棒的，能带着喜悦与自豪地说出，我这辈子想做的事都做完了这样！”
    玻璃制品清脆的轻碰声在迦勒底的深夜响起，沃戴姆默然微笑着接受了那份祝福。
    遇上你，这次的生命就注定无法圆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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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能不喜欢藤丸立香！！虽然很失礼，但我还是要说根本没有玩家有资格代入藤丸立香这个主角！！型月设定上说说是普通人，但那份勇气与意志，真的是毋庸置疑的、与沃戴姆等位的天选神才！喜欢选择困难症的噩梦·伪请大家收藏：(663d.com)选择困难症的噩梦·伪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