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交换日记

        【五十】
记得周日上网时见到她的留言，说她这个礼拜是最后一次帮我画美术作业，她说她有些累了。
我立刻就急了，那是的第一反应还不是关注她累了的重点，而是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学年的美术作业可都指望她了，她帮我画个作业对她来说也很简单呀，随手捏来的程度。
难道是……我最近也没惹她呀？我赶紧反省。
想着这段时间的美术作业都是漂亮的“优”，还被毫不知情的美术老师夸奖，我就急了。
若是以后没了她当我美术作业的护身符，我的烂水平大约只能和及格擦边了。
越想越纠结，她是怎么回事？失恋了么心情不好？失恋也不能拿我这事儿开刷吧，我可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好像离开她，我就开始不知所措。
这是第一次。
殊不知以后还有很多次。
有种极不舍得失去的情愫，心里自然地冒出挽留的想法。
隔天课间休息，我犹豫了很久，问她，“现在有没有空？”
“有事？”
“嗯……”
手在书包里磨蹭了好长一会儿，终于一横心，将日记本抽出来递给她。
她显然愣了一会，那还是她高一送我的那本本子，我后来一直没有用，原先想用，但每次又怕胡乱的用途糟蹋了这本本子，不知为何，总想着让这本本子与她保持些许关系。
她简单翻了一下，看出是日记，“从哪里看？”
“从头。”我淡淡地回答她。
其实也不是很多，从这个新学期开始，从我与她同桌开始，我想这本本子真的是做好了和她有些关系吧。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要将它与她分享的想法。
只是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或者她只会随意看看，或者只是这样，这一次。
我是紧张的，她也比往常有些拘谨。
我想，翻开日记就如同一个人与你坦诚相对。
难免尴尬。
瞥见她翻至周末的日记，那里有我对美术作业的担忧，以及对她的习惯。
她后来从抽屉抽出一张纸，似乎在写些什么。
不觉一喜，是她想对我说些什么麽？像她和张婧那般？我不禁有些期待。
她“若无其事”地递给我，我假装随意地拿过来。
这是课上第一次偷传纸条的记忆，回想起来还是有激动不已的兴奋。
纸条上有她好看的字。
——美术作业的事情是我自己最近的问题，既然之前答应过你，我还是帮你画完这个学期吧。至于这本日记，如果你以后还愿意让我分享的话，我可以每天都看它，然后写下我的感受，你同意么？
——当然。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纸上的对话。
于是，关于“少年日记”的秘密，由此拉开了序幕。
我们后来的生活也由这本日记本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有些话，你当面说不出的，写下来的时候却很自然。
譬如我对她的留恋，字里行间，每一处都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把它给身边这位看。这是日记本，对自己私人而言极为重要，应该不会再给别人。我希望可以用完它，帮我一起，程曼曦？”
反复斟酌遣词造句，然后认真地写进日记。心里当然会在意她的反应，也知道这些话终究是想、也只是写给她看。好像是刻意地想强调，有些地方的与众不同。
她不会不懂。
我总是觉得，她一定是我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一个我极其向往却又从来不曾做成的样子。
所以，她终究是要懂我的。
我常常会猜测着当看到每一句有关她的句子时她的表情，我试着去练习，她可能会有的反应，我需要给她怎样的回应，假装很自然的样子。
放在自己心里彩排了几个来来回回，合上日记躺在床上，闭眼想象明天会有什么故事值得少年的我写来记载。
若说春秋只需记载要事，那么我爱你的这份情史请允许纂编成故事。
通常在上课前，我都会在准备课本的同时“一本正经”地顺带拿出日记，有模有样地像放学习辅导资料一般放在抽屉里。
但是，确是十分刻意地将它放在最靠近她那边位置的最上面，特别显眼的样子。
稍纵一瞥便见得到。
我就是故意的，她不可能看不见。
幸运的是，这场游戏里，她亦是默契十足地配合着我的表演。
我永远都是假装正在用心听讲，还不时托着腮，对老师提的问题作深思状。甚至会略有所思地在纸上带几个字当作是在笔记。
向来表演的全程中，我一直都是不看她的。
我刻意将自己与她“疏远”开来，而她会趁机佯装若无其事地取来本子低头翻看。
她说过她亦会写些她的想法，所以她也会低着头背对我一些去写东西。
然后再“悄悄”地放回原处。
之后她依旧是一贯懒散的样子，或者又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关注她，当然会偷瞥她，见她在本子上写字时心底总有按捺不住的兴奋。她有时只是几个字，或者几句话。真像是点评作文一般，偶尔也会写些长篇大论的感慨。
我想她和张婧也是如此吗？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很多日子没有见她和张婧交换本子了。
我总是爱欣赏她认真阅读我日记的模样，总是想研究出她当下的喜怒哀乐。
因为与曼曦每日分享日记，我与她之间的友谊日渐增长。不知是否因为我们星座合拍的缘故，我后来觉得其实她这个人也是极好相处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顽劣。
她确实是有狮子座的王者气概，时间久了，喜欢她的人也变得渐多，就连曾经有些抵触情绪的女生，也对她善意起来，因为她实在有吸引人注目的能力。她就像个太阳一样富有光芒，与周遭再多的人一起，一眼也可以注意到她的存在。她说起话来大大咧咧，好似没心没肺的样子，尤其让人觉得洒脱。
课间的时候我没事就坐在座位上翻翻课外的书，感觉一晃就响了上课铃。而程曼曦多是不会待在教室。她性格偏外向，与人相处也能够迅速交友。同班里有两三个女生频频与她接触，请教她关于化妆打扮之类的问题，因她实在养眼至极。这倒也是，谁在青春期间不喜欢和漂亮的人做朋友呢。只是和谁做朋友多是看她心情，她真要玩伴是不会缺少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课间不在的时候，总有失落的情愫。见她风风火火地回来，常常带着嬉皮笑脸，偶尔还调侃我几句，我见她这样愉悦，又不忍与她臭脸。
我时常会想，那个与我日记，静静写字的人又是她吗，这个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课间时会在日记里疑问，“难道说、与我分享日记只是她无聊打发时间的另一种乐趣，我用尽心思去对待的事、于她而言不过尔尔。”我将这些微小的细节都写了进去，应该是故意想要问她吧。
她有时候回来，就看见我在写日记，于是在上课后便又从我抽屉摸了过去。
但我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去质问她，似乎同学、同桌都没有这个权力去约束她的自由。她又不是属于我的。所以我又会暗暗后悔自找没趣，但日记她已经在课上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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