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调查疑云（八）

    天元事务调查所里，韩雪娇与阿郎交流信息后再次进行深入交谈。
    韩雪娇：“师兄～其实，我一直在想——你主动向尚本良透露消息到底对还是不对？”
    阿郎：“我担心不向他透露消息，他会更加心疑。万一他抢先一步杀人灭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韩雪娇：“可你向他透露了消息，他的动作也很快呀！”
    阿郎：“我是怕不向他透露消息，他行动会更快。”
    韩雪娇：“你原来可是说——徐沧海他们被卷到了这个圈子里，生命只会像蝼蚁一般。我们也是如此，又何必吝惜！你不让兰丰警方去实施保护，可你到后来却要拼死保护他们，这是为什么？”
    阿郎：“我觉得我判断得没错——他们只知道一些浅层次的线索，深层次的东西还浮不出水面。留着他们就是要引蛇出洞，拿他们钓鱼，挖出幕后黑手。我的本意是监视，是你说尚本良绝不是好对付的，我才临时调整了方案。兰丰的人我当然信不过，所以才要以快为先，出奇制胜。”
    “之后所发生的情况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那么多人，如果与之正面交锋，我们没有胜算——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韩雪娇：“你总是这样多变吗？”
    阿郎：“你用的词汇是——‘总是’？我过去一直是多变的吗？”
    韩雪娇：“过去一直是，现在与过去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郎：“是吗？我怎么没注意到呢！”
    韩雪娇：“师兄，让我们来共同分析一下你的心理，是什么让你变得更加多变。”
    听了师妹的话令阿郎心头一震，他的职业敏感令他不自觉地警觉起来。还好，师妹喜怒形于色，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不过师妹开始关注自己的工作方法，这多少还是令阿郎有些担心。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强大的敌人令我过于恐惧才加剧了我多变的性格。”阿郎轻描淡写地回道：“敌人计划再周密、反应再快，他也没我想法变得快！只有突然改变原计划，才能打乱敌人的部署，我们才能抢占先机。就这么简单。”
    韩雪娇：“我的意思是说——这是一种职业敏感，是特工、卧底才有的一种特殊的职业敏锐性和洞察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阿郎：“你刚才不是说过的嘛——我一直以来都有，我以前就有这个特质。”
    韩雪娇：“你以前的特质近乎于玩笑般的戏耍，现在则不同。”
    阿郎：“有何不同？”
    韩雪娇：“现在的你更趋于理性。”
    阿郎：“原来我年纪小，当然感情用事要多一些；现在年纪大了，理性思维自然要多一些喽！”
    韩雪娇：“你出狱后在香港从事的职业为什么那么高危？”
    阿郎：“我记得你问我这个问题可是有多次了。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韩雪娇：“我记得。我还想再听你说一遍。回答我。”
    阿郎：“你知道我原来在香港从警，对这一行比较熟悉，所以就重操旧业……”
    韩雪娇：“你美术专业水平那么高，为什么不干这一行？”
    阿郎：“香港的线人给钱给得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事高危的调查给钱更多！”
    韩雪娇：“你父母在国外做生意，你缺钱吗？”
    阿郎：“他们的钱是他们的，我不也得显示一个自己的能力嘛？”
    韩雪娇：“能否从更深层次查找一下原因呢？”
    更深层次？那当然是信仰！但这个还需要保密，对至亲至近的人也不能说出实情，自身安全第一，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再说，纪律也不允许。
    阿郎笑道：“更深层次——哈哈哈！那当然就是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分泌了，越是从事危险的工作就会因恐惧、紧张而更加兴奋，而越是执着于这种兴奋就越上瘾。”
    “就这么简单？！”这显然不是韩雪娇想要的答案，但是——
    阿郎摊开双手道：“没办法，上瘾了，怎么办？已经形成恶性循环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就没有更加高尚的精神追求？比如说——黄耀城说过有一位令人尊敬的前辈，他为了缉毒而给自己注射毒品，然后再戒毒，就是为了扫清一切毒品。”韩雪娇不想被阿郎往沟里带，只有加以引导了。
    “为了缉毒而吸毒——那不是有病嘛！”阿郎惊道。
    阿郎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言不妥，忙改口道：“哦，我说错了。我可没那个境界。可他再高尚那也是要以损害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代价的呀！”
    韩雪娇：“他认为损害身体乃至于牺牲生命值呗！很多时候你不是也冒着生命危险在做嘛！”
    阿郎：“恕我直言。你知道，我是学社会学的，抛开信仰信念不谈，咱们纯学术性地交流一下，我一直有个观点不敢宣扬，那就是——英雄其实是很多时候忽视了自己的能力或者说是他认为自己有能力挽救生命、挽回损失、改变危情等等，这才以身犯险的。如果他明知道自己会牺牲生命，白白送死的事谁干呀！骆金修一直找我要著书立说，我的观点可是很独到的，虽然一经发布可能会挨批，但真理其实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耍赖是阿郎惯用的方法，这个观点一经抛出那也是会惊压四座的，所以他知道一本正经的师妹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见师妹要反驳，阿郎立即解释道：“我说的是很多时候，并没有说全部，确有英雄人物明知会牺牲也敢于冲锋在前的，但那多数情况下是在革命战争年代，和平建设时期毕竟不多。”
    英雄其实是很多时候忽视了自己的能力！
    此言令韩雪娇深深回味——自己很多时候不正是认为有足够能力解决问题、改变现状才拼死一搏的么！“11.27案件”不就是明显的例子嘛！当时是自己忽视了自己的能力吗？不对，当时是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才要拼死一搏的！事实证明——确实是战力不等，确实是能力不足以抗衡，确实是走了着险棋，但却险象环生了！究竟是忽视了能力还是过于自信了？
    “我应该修正一下你的观点。有时英雄并非是忽视了自己的能力，而是过于自信了。”韩雪娇纠正道。
    阿郎：“我认为这是一回事。”
    韩雪娇：“这是有本质不同的！自信并非是盲目的！”
    本质相同与不同并不重要，盲目不盲目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师妹已被引到了自己的话题上来。阿郎心中窃喜。
    ……
    北凌市北山县百花乡政府附近的一条公路上，杜鸿丘正与仲则明、颜自源等刑警走访询问当地群众，打听近几天是否看到过有尾灯破损的车辆经过。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杜鸿丘知道是之前他打听叶秋双来警队任教一事的回电，忙接起手机，应了几声挂断后，他一脸疑惑。
    “丘队～怎么个情况？”仲则明问。
    杜鸿丘：“省厅的哥们儿回信说——是被黄队称作‘郎兄弟’的人给他打的电话。”
    仲则明：“什么？狼兄弟？还有虎兄弟吗？”
    杜鸿丘瞪了他一眼说：“郎兄弟很可能就是那个阿郎。”
    “这就更让人奇怪了！阿郎是韩支队的师兄啊！他又是叶秋双的师弟呀！他明知道韩支队是我们刑侦支队长，还让她师姐来咱们这儿执教，他什么意思呀？”仲则明十分惊讶地问。
    杜鸿丘：“我之前就怀疑这个阿郎有问题，感觉他很不靠谱。他肯定与韩雪娇狼狈为奸，隐瞒实情，这次又故弄玄虚，伪装使诈。”
    “现在已经非常明显，她依仗自己后台硬，加上干特警培训有一套，把女警都聚在她旗下，和咱们男警较上劲了！我们能不能拿出点儿当爷们儿的志气和她比一比，维护一下作为男警的尊严？”
    跟随的一众刑警听罢皆面露难色，低头不语。
    “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站错了队，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加入韩雪娇带领的女警团队，你看她收不收你，我说的话你们不信可以试试。奉劝大家一句——别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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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