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傲骨锋芒（二）

    “没问题。”袁碧澄爽快地回道：“这个春山有话，叶春风先任副科级实职。”
    原来是陆春山有话他才要提拔的。
    韩雪娇：“好吧。副主任科员只理顺个副科长，我只能说是勉强接受。”
    袁碧澄笑道：“慢慢来嘛！春风年轻，她肯定差不了的。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研究一下如何落实好凌书记的指示要求吧！”
    韩雪娇摇了下头，说道：“从根儿上进行治理和解决——不在我这儿！”
    “我是刑警队长，涉案的确实是刑警，但那是滨江区分局的刑警。市局刑侦支队只管业务，思想问题应由属地管理，具体应由滨江区分局解决——不关我的事！”
    袁碧澄皱眉加苦笑道：“哎呀～雪娇！涉案的刑警，局党委已经给予严肃地处理了！现在不是滨江区分局的问题，而是我们全市公安系统队伍建设的问题！”
    韩雪娇：“那全局的事——就更不在我这儿了！”
    袁碧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次刑警钓鱼执法‘放白鸽’给我们公安干警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呀！——现在全国都知道了！春风她们驰援兰丰的事还不让我们宣传——你说这还讲不讲理？”
    “干这么丢人的事，不仅抹煞了我们公安战线的工作成绩，而且严重损害了我们公安干警的良好形象！这支队伍得带呀！我们有责任呐！我们必须重整旗鼓、重塑形象、重振雄风！”
    说到这里，袁碧澄有些激动，拳头不由自主地在桌子中砸了两下。
    韩雪娇头一次看见袁碧澄这么义正言辞、这么壮怀激烈！心想：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党性有这么强？品格有这么高？作风有这么实？之前深入基层这半个月，听到基层干警对你的评价可并不高，口碑一般般。居然在这里唱高调！
    韩雪娇：“你知道的——我父亲也是警察。‘放白鸽’的事情——我从小就听说过！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缉毒的警察缴获100克毒品，上缴了50克，剩下的卖了——你能知道吗？”
    “交警抓违章行车，塞了钱就放人——我听说这也是常事。”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已是多少年的传统，没那么好改的！”
    “在当今社会上，只有我们警察如此吗？教师讲课，课上不讲，在课下自己办的班里讲——这谁都知道！”
    “医生收红包也从来就没有禁绝过！”
    “所以，这是一个深层次的社会问题！究其原因，还是当前社会的贫富差距过大，两极分化所造成的恶果！”
    “教书育人的教师、拯救生命的医生和我们打击犯罪的警察，与那些靠不良手段轻易就得到不义之财的土豪们相比，工资还是太低！他们心里不平衡！所以才利用手中的便利条件，聚敛钱财！”
    袁碧澄：“……”
    见袁碧澄没了声音，韩雪娇更加理直气壮，“我们都是共产－党员，是信奉马克思主义的！”
    “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上不改变，精神上——又有几人能够支撑？”
    “改革开放是使一部分先富起来了，但先富带动后富的政策落实得好吗？我们中国人历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你知道——我是学经济学的。马克思说过——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马克思的《资本论》于1867年9月发表，到今年已经有152年了！对马列主义嘴上说是真信真用，但我们就这样无所作为吗？就这样随波逐流吗？就这样对为了效率而牺牲公平的一些作法而无动于衷吗？这是真学、真信、真用吗？”
    “我们都做什么了？我们查得严了怕破坏经济发展环境！我们管得紧了说是限制了自由！——我们本身就是在为这物欲横流的世界添砖加瓦！”
    “作为定原则、指方向，一直处于‘顶层设计’的领导层里，我说的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袁碧澄：“哎呀～雪娇！你说的这些，我怎么解决得了？——我都无能为力呀！”
    韩雪娇：“我看并非如此吧？我听说，上一届市委领导要把北凌打造成‘性－欲之都’来拉动经济，你也是很支持的呀！”
    “以前，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为什么又要拿自己开刀了呢？——像这样不按一个原则办事，就不怕别人在背后骂你吗？”
    一顿连珠炮似的话语，令袁碧澄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嘴之力！韩雪娇心想：让你唱高调——看我不把你这破烂碉堡轰塌！
    袁碧澄苦笑着看了看韩雪娇说：“哎呀～雪娇！你说的这些——都是有道理的！但你知道的——我说了不算呐！党政‘一把手’定的事，我敢不办吗？新来的凌书记对钓鱼执法事件极为愤慨！已经震怒了！我不拿自己开刀，那是绝对通不过的！”
    韩雪娇：“有些事情你是说了不算，但你可以提建议呀！我们可以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干些实事，起到良好的示范引领作用啊！”
    “比如，我们加强政务公开，深化执法公开，在执法过程中主动接受群众的监督，若是把这项工作抓实、抓细、抓出成效——这不是改变不良形象、取得群众信任的绝好途径吗？”
    “再比如，我们公安系统的网络虽然已经实现了与全市应急指挥平台的互联互通，但到区级的公安分局，监控画面就犯卡，我们向市政府建议，推动网络升级，为基层公安分局提供清晰的监控画面而利于案件侦破——这难道不是既强化职能而又能安民利民的有效之举吗？反过来，这件事又能拓宽执法监督渠道——何乐而不为呢？”
    袁碧澄：“你说这些——都有道理！我都赞同！但你没看到市委办和政府办印的电话本吗？别看我们公安部门是大单位，但排序那不是在前面的！经济建设是中心，打击犯罪是保驾护航的——我们做的从来都是辅助性工作。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
    韩雪娇：“刚才可是你说的要从根儿上进行治理和解决的。”
    ……
    北凌市一处街心公园旁，打车去远航集团的路上，阿郎见是哨兵传来了微信语音，忙叫司机停车，付了车费下车，他边往街心公园里走去边收听微信语音。
    哨兵：“你怎么可以不经请示私自行动？”
    阿郎问：“你指的是什么？”
    哨兵：“你自作主张在兰丰以非常之举劫走了徐沧海，专案组表彰奖励你们的报告都打过来了，你还装糊涂!”
    阿郎：“我没糊涂，而是自作聪明。我现在也认为我在兰丰的行动是对的。”
    哨兵：“你从开展调查到摆迷魂阵、再到劫走证人的一整套行动都堪称完美――都没错。不过——领导还在犹豫，似乎没打算派你上阵。”
    阿郎：“为什么？‘11.27案件’都过了一年半了，至今未破，我跟着着急。”
    哨兵：“公安部已从外省调集了百余名精兵强将汇聚桦州，现已形成翁中捉鳖之势，只为放长线钓大鱼，很快就见分晓。你何必如此心急？”
    阿郎：“那他们怎么没找到徐沧海？”
    哨兵：“徐沧海有好几个身份证……”
    阿郎：“这都是‘马后炮’！那我是怎么找到的？”
    哨兵：“好吧。历史是不谴责胜利者的。你的级别比我高，我只是提醒你——是上级要求你这样做的，你是功勋级的王牌侦察员，不到关键时候是不能派你上阵的，你所要承担任务都是难于侦破的大案要案。另外，这个案子牵扯到国安和军方，你一出马就得参与联合办案，知道你身份的人会更多，这对于你今后开展工作会很不利。所以，部里领导还没有下这个决心。”
    阿郎：“难道‘11.27案件’还算不上大案要案？兰丰事件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再不调整思路还会陷入被动。如果需要，我要向上级面陈想法。”
    哨兵：“你的整个行动过程上级已经掌握。希望你不要打乱上级的总体部署。”
    阿郎：“去兰丰的事只当是我清明节休假帮人干的私活儿。”
    哨兵：“你的想法我会再向领导汇报。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阿郎：“我正在去远航大厦的路上，干好你交待的事。”
    哨兵：“设备已经到了，小心谨慎使用。下周，牛头和马面就要去接受培训，家里的事情你要提前安排好。必要时，你可以发展下线，原则你懂的。”
    阿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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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