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欣喜时刻（三）

    “实施对申副省长的隔离审查，其实完全是公安部的领导为了保护他。他在‘11.27案件’中虽然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但他毕竟不是案件的指挥者，而且经过排查，案件没有牵扯到他。当时事发突然，是他主动承担了领导责任，并在这一年多来积极配合并促进案件的侦破，一直是他在幕后进行分析、谋划，这才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减少了很多被动情况的发生。”陆春山转而又说道：“但是，雪娇，目前，你还见不到他——这一点还请你原谅。”
    听到此，韩雪娇掩面而泣，直到泣不成声。阿郎和谢婉婷、卢江玲忙上前扶住韩雪娇——阿郎这么多年来确实是第一次看到师妹如此动情地哭泣。
    “雪娇，我这个消息令你如此激动——我真的很抱歉！上级也是要求我保密的，但我无论作为领导还是大哥，都应该对你负责，也相信你不会泄密，所以就在第一时间告知你，就是想缓解一下你心中的愁绪。” 陆春山解释道。
    韩雪娇忙止住泪水，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我这是喜极而泣——这是至今为止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我一直以为，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好人了！是春山大哥你给我带来了这样难得的好消息！”
    陆春山：“目前，林惠英及申见超、申见越还是下落不明。你还要坚强些。最难的时候你都挺住了，现在看到了曙光，更要再往前进！”
    韩雪娇：“请放心！我能挺住。”
    陆春山：“各位都是我们信任的人，这件事情还需要保密，希望你们在解密前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对外泄露，因为这事关案件侦破的进展乃至成败。这个案子太大了，侦破起来也确实是太艰难了！”
    韩雪娇：“请放心！我们都会保守秘密的。”
    陆春山：“我刚才所说的，你们可能已经猜到了一二。‘11.27案件’发生以来，我们确定有‘内鬼’，所以主要采取的就是‘排除法’。我们首先排除了申振远，然后排除了雪娇和婉婷。”
    韩雪娇：怎么？组织上就连我和婉婷都不信任吗？”
    陆春山：“雪娇，你应该清楚——忠诚不能靠你自己心里有，也需要别人看到你的心。忠诚必须靠行动来体现，行动的真伪也需要辨别。而信任更不能代替监督，尤其是作为执法者，每个人都应该主动接受监督。”
    “这个案子存在这样大的阴谋，我们到现在为止都只是在外围徘徊，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就是因为我们公安系统内部隐藏着犯罪分子。因此，我们才不得不、也不敢不这样谨慎呐！”
    “我说的意思你们应该是听明白了。除了你们两个以外，其他直接参与案件的人，都没有被排除。比如说——周鹤鸣，即使是他受了很重的伤，也没有被排除。”
    “因此，我们必须深刻认识到这个案子的复杂性和严峻性。”
    “我们现在用这种比较笨的招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用这个办法，我们基本排除了彭贺年、冯宏涛还有林泽阳，但还没下最后的结论，现在正在排除邵振武、黄久溪、杨佑亭这3个人——这都是我的主意。我的想法受到了部里领导的肯定，也得到了省里有关领导的全力支持，他们采取有效措施隔离了邵振武，马上还要派杨佑亭去北京学习。我们就是想通过个个排除的方法，找到幕后黑手，挖出案件主谋。”
    “太好了！” 韩雪娇和谢婉婷、卢江玲都情不自禁地说道。
    陆春山：“我时间有限，现在我需要交给你们一项任务。”
    韩雪娇：“什么任务？”
    陆春山：“你们去会一会邵振武。”
    韩雪娇：“邵振武不是被隔离审查了吗？我们可以见到他吗？我确实是想去看看他。听说他是为了我据理力争才得罪了省委巡视组的。我去了具体能做什么？”
    陆春山：“邵振武名义上是被隔离审查，其实是让他从另一个角度去办案。给他分配了人手，办案的方向由他自己来确定。我们则通过他所确定的方向和所采取的措施来判定他是否可以被排除——这是省领导的意思，我们的思路高度契合。因为我们不相信——他在通讯被切断而且是没有左膀右臂的情况下，还能够淡定从容而不露马脚。”
    谢婉婷：“真是绝了！这招术你也想得出来？”
    陆春山：“没有办法了，只能如此了。但这并不是我的招术，是正元书记的手笔。”
    谢婉婷：“正元书记？他一个呆头呆脑的学术型领导，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
    陆春山白了谢婉婷一眼道：“他很不一般。”
    接着他转移话题道：“邵振武毕竟是因为维护雪娇的声誉才与省委巡视组对抗的。所以，雪娇你以这个名义去探望一下他。套一套他的话，从各方面观察他的表现，尤其是与他谈话时他的表情，看能有什么发现。不要涉及到今天我们所谈的内容。”
    韩雪娇：“明白！”
    陆春山：“还有——你们回北凌之后，可以尝试着——惹出点儿祸来，算是配合我行动。”
    韩雪娇听着既吃惊又觉得好笑，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我惹祸，你是还嫌当前的局面不够乱吗？”
    陆春山：“当前的局面混乱是幕后黑手造成的，他是为了扰乱我们。而我们的一贯方法就是大搜捕、大排查，没有其他方面的创新。这件案子不是一般的案子，我想通过制造一些可以控制的混乱，给我们的对手制造一些麻烦，好打乱他们的计划。”
    阿郎：“以陆厅的判断——他们是有他们的计划？”
    陆春山：“这是肯定的。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计划。”
    韩雪娇：“那——我怎么去制造麻烦呢？”
    陆春山：“这只能凭你的经验去想去做了。我的想法——最好是因势利导，不要刻意追求。”
    陆春山说着写了一张字条递给韩雪娇。
    “这是邵振武所在的地址。你们便宜行事吧！然后把情况告诉我。还有，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公开了。你们回去之后，我带婉婷也马上去北凌，表彰奖励参加驰援兰丰行动的人员。表彰决定已经拟定好了，只等相关领导签字后我们就去宣布。在这里先祝贺江玲了！”
    “谢谢陆厅长！”卢江玲一时兴奋得要流泪。
    陆春山说罢起身，与众人握手道别后出门带着两随从匆匆离开。
    陆春山的工作作风一贯如此——做事雷厉风行。望着陆春山所乘汽车渐渐远去，阿郎注意到，韩雪娇长久压抑的心情似乎舒展了很多，谢婉婷则不时地露出欣慰的笑容，卢江玲则难掩心中的喜悦。
    ……
    刚刚走出北凌市公安局大楼的凌少鸥一脸沮丧，甚至有些魂不守舍。本来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站出来揭示问题，没想到刚一出道——不！是还没出道，就被众多的不顾公平正义的人泼了几盆冷水，彻底给浇了个透心儿凉！
    郁闷啊！特别是那个叶春风——瞧她笑得那个浪劲儿！得了便宜卖乖！仗着自己先来了几年就欺负后生新兵算什么英雄好汉！——哦，她是女的，确实算不得好“汉”。不！她就是女汉子！是装出一副淑女形象的！领导怎么都向着她说话呢？她究竟用什么方法蒙蔽了领导？她那么多鬼主意是怎么生出来的？哎！还没从警就遇到她这种警痞似的人物，真让人受不了！——她真是我的克星呀！
    回家路上，凌少鸥边走边想，又想起了栾海岩和童越林与自己的谈话。
    让我理解公安部门的工作特点——我承认我理解得有限，可这需要一个过程啊！公安部门的工作特点究竟是什么？警匪一窝吗？水至清则无鱼吗？
    让我认清当前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出了钓鱼执法事件，叶春风居然敢顶风而上，而局领导们却要息事宁人，这难道就是兵与将在认识与决策上的差距？
    希望我顾全大局与之冰释前嫌——我怎么就不顾全大局了？我正是为了维护刑警的尊严和荣誉才站出来的，我不与之同流合污还倒是我错了？
    真是越想越不明白。当领导嘴大，能怎么办呢？只有听着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我晕头转向的，脑袋都让他们给弄成浆糊了。他们说什么来着？对了！是说兰丰。我在兰丰警校读书，当然对兰丰感情深了——相当于第二故乡嘛。说叶春风深夜——驰援——兰丰……好像还说让我看看手机什么的。哎呀！这手机没带，可真是耽误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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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