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谁之圈套（二十）

    挂断手机，叶春风得意地说道：“哈哈！我早就和你们说过的嘛——师姐肯定会支持我的！这多大点儿事儿？瞧你们那点儿小胆儿，就干不了什么大事儿！”
    “老大，我们要是有你这一半的智慧，也能呼风唤雨呀！” 卢江玲讨好道。
    “老大，给我们讲讲你的智慧吧，我们很想听。”于百慧说道。
    叶春风也不谦虚，形如传授经验。
    “你们在上面呆久了，疏于了解基层的情况。我当片儿警那会儿，我的辖区就有小偷，我们都是记录在案的。谁家丢了东西，首先让目击证人查档案找人。”
    卢江玲：“你的意思是说——警察养小偷？”
    叶春风：“小偷若不是有警察养着，那不早饿死了！当然，也存在警察不作为的情况——不管小偷，任其胡为。”
    卢江玲：“老大，你当时也养小偷吗？”
    叶春风立即横眉竖眼道：“我什么身份？我会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来败坏我的名声么！不长脑子！”
    卢江玲陪笑道：“老大，你至于么？这虽说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但谁还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叶春风：“看来你还挺懂啊！”
    卢江玲诡秘一笑道：“我们虽然在上面的时间长一些，但听也听得耳朵起茧子了——都是些丢了东西通过各种关系来找回失物的事儿。”
    叶春风：“然后呢？”
    卢江玲：“那还用说？当然是都办了呀！”
    叶春风不屑一笑道：“失主找市局要失物，那本来就是失误。”
    卢江玲：“为什么？”
    叶春风：“市局的警察管小偷吗？多数时候——确切地说是绝大多数时候，市局都得找区局办，那还不如直接找区局，岂不是省了一道环节？”
    “嗯。估计失主多数时候是不认识区局的人这才找的市局。”卢江玲转而问道：“老大，你说养着小偷的警察——我其实对这样的事还是挺困惑的。”
    叶春风：“说来听听。”
    卢江玲：“就像百慧说的那样——上面早就严禁下达罚没款指标或变相与考评考核挂钩了，但实际情况呢？还不是按着老一套办！我们刚上班的时候就是这样，人人扛罚没指标，看到别人轻松上交了罚没任务，我们却没地方弄，真是上火！后来才知道，是警察养了小偷。我很不理解，就不耻下问。老警察也不顾忌什么，就告诉我实情，说那小偷偷的都是有钱人，这等于是劫富济贫，相当于进行收入二次分配，这有何不可？偷总比抢要好吧？我不给他饭吃，他跑到别的辖区去给当地的警察进贡去了，有何必要？我给他饭吃，他给我进贡——这和演艺界的导演睡女演员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因为导演拥有选角色的权力嘛！他有权力就可以潜规则？他给女演员提供红了火了的机会就可以占有她吗？女演员为了红为了火而投怀送抱——这算是变相为艺术献身？为什么演艺界这些事就能按它的规则而被称其为‘潜规则’去办，却有许多人能够容忍甚至理解，而且还要挤破脑袋往上冲？为什么对警察养小偷抽红获利就怀有那么大的敌意呢？”
    谷青竹：“就是嘛！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于百慧：“我早说过，警察不好当。进朱者赤，进墨者黑。警匪本就是一窝，当警察要想洁身自好，其实是很难的！”
    谷青竹：“就是嘛！从警不易呀！”
    衣俊白：“其实我也有同感。”
    叶春风扫了几人一眼，瞪眼道：“你们这几个家伙！平时装出一副纯洁的样子，实际却都是一副伪道士嘴脸！”
    “哎呀老大，我们这不是在向你讨教嘛！遇到了困惑嘛！” 卢江玲讨好地晃着叶春风胳膊哄道。
    叶春风故作凶狠地白了她一眼，“警察养小偷，这种手段就是‘下三滥’！和小偷分钱，本身就是小偷！对待小偷，应该教育他、挽救他，而不是与之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今天设局就是为了困住杜丘，要这赃钱就等于是开窑子！谁稀罕！对我来说从警从来就没有什么不易！”
    谷青竹：“老大，快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衣俊白：“就是嘛！强将手下无弱兵。若是我们太水了，岂不是丢了你的面子？”
    叶春风架不住忽悠，于是开始娓娓道来。
    “其实呢——养小偷这事儿确实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首先，在你管的辖区里有小偷存在，这本身对你的职业素养就是一种挑战！你不消灭小偷老百姓会说你不作为！”
    四位美女探员均点头表示赞同。
    叶春风：“其次呢——你若是不采取极端有效的手段，小偷还真是灭绝不了！”
    卢江玲：“这个怎么讲？”
    叶春风：“你若是采取一般的手段，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有的小偷根本就是屡教不改！当时我当片儿警时就有一个小偷，我抓住了他，觉得他可怜，因为我帮过一个企业的忙，利用这个机会我帮他说了句话，给他在那个企业找了份工作。可他刚到企业上班没几天就偷了企业的东西，让我丢尽了脸！我骂他揍他，他就向我求饶，但过后还是我行我素——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有好几个小偷根本就是屡教不改，家里的长辈都来找我求情，我这个人你们知道的——人缘儿又好，都是街坊邻居的，跟他们混得又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抹不开面子，只好批评教育一顿了事儿。但你要是弱了，他们就强了，就开始欺负你了！我若是懒得管了，他们就会变本加厉、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卢江玲：“老大，那你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教教我们！”
    叶春风：“暴力！完全用暴力解决！”
    “我把他们都集中到一起，跟其中一个说——张三，你坏事儿干得最多，先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然后一脚把他踹出5米开外，让他当场吐饭。”
    “还有没有不服的？有不服的，看我怎么让他把吐在地上的饭给吃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就都服服帖帖听我号令了。”
    “我就明确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地盘！你们想进监狱，我不拦你们，但在我的地盘上进监狱——那是不可以的！我的地盘上不允许有案件发生！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马上从我的地盘上消失！我这样做既没得罪对我心慈面善的大妈，又让我的地盘上清宁了，不过——若说是损了点儿，那也只不过是抓了自己身上的虱子放到了别人身上。”
    卢江玲：“然后，他们就都消失了？”
    叶春风：“那当然。不过也有例外。过几天，有两个小偷看见了我，对我说——‘我想明白了，我要重新做人！我不想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
    “我说——‘好！’于是我给他们写了幅字送到他们家。字写的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一直挂在家里。其中一个后来结婚了也没有摘下来。他说——看着上面的字，才能时刻警示自己！然后，小夫妻俩还拎着东西来看我呢，说是用干净的钱买的，要我一定要收下！”
    话到此处，卢江玲、于百慧、谷青竹、衣俊白听得入心入脑，动情动容。
    卢江玲：“老大，你好伟大！我好感动！”
    谷青竹：“我感动得都要哭了！”
    于百慧：“这哪里是暴力？老大这分明是在以情感人呐！”
    叶春风：“现在说起来，这些都已是过去时了！因为小偷这个职业已经基本上要消失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使用现金了，在路边摊买个摊煎饼、烤白薯都要扫码支付了。我们得感谢科技带来的伟大变革，微信和支付宝消灭了小偷！”
    “但不管有没有小偷，作为管事儿的人，得有责任、得会管、得律己、得讲良心。”
    卢江玲：“老大说得对！我们干警察这一行，干的就是良心活儿。”
    于百慧：“我担心的就是——万一哪一天自己懈怠了，把良心丢了，怎么办？”
    衣俊白：“老大，你教教我们——警察究竟要怎样当？”
    叶春风：“别人怎么当我不知道！我当警察就要像我师姐那样——警察要有尊严！”
    “警察要有尊严！”四人都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句，然后点了点头说：“老大，我们记住了！”
    叶春风会心一笑道：“要想有尊严，先得有本事！我要去练功了，没人练，我可要自己练去喽！”
    “我们也去！”卢江玲、于百慧、谷青竹、衣俊白忙跟着叶春风去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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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