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的交流（七）

    进了袁副市长的办公室，见袁碧澄礼貌地起身相迎，韩雪娇还是有些感动；但想到阿郎说过，他与“11.27案件”有关，他也有问题，不觉感到阵阵寒意袭来，从外而内直透心房。
    袁碧澄50多岁，中等身材，面容清瘦，但精神矍铄，容光焕发，很有领导的派头儿。
    “袁副市长，您找我。”
    韩雪娇始终保持着部队的习惯，称呼上级领导正副职分明，一般在地方，都会直接称呼为“袁市长”的。
    袁碧澄示意韩雪娇在他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袁碧澄开口道：“雪娇啊，最近身体怎么样啊？记忆恢复了没有啊？你一来就深入基层，跑了半个月了，作风可真是务实呀！要多注意身体哟！那可是革命的本钱，马虎不得呀！”
    韩雪娇：“谢谢袁副市长的关心，请您不用担心，我没问题。我的记忆只是丧失了一部分，当时亲历的场景有些模糊，和我看到的案情描述有点合不上拍——这不会影响工作。”
    袁碧澄：“雪娇啊，是这样——你一到这里就深入基层、联系群众，这很好！但也要更加广泛地团结警队的其他同志。我听说你最近好像有点‘亲外远内’，而且经常是独来独往，有的同志可对你有意见哟！”
    韩雪娇早有准备：“袁副市长，看来是有人在您面前‘恶人先告状’呀！就是今天下午，有人胆敢‘假传圣旨’，打着您的旗号招摇撞骗，要带我们的美女警花去陪客人——这中央‘八项规定’三令五申，之前就开展了‘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今年还要开展‘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而且我们又都忙着办案，特别是那几个年轻的女警更需要在办案中得到锻炼呀！作为人民警察我们自然是不希望发生案件，但有了案件也正是她们提升业务素质的大好时机呀！在这个时候，他居然分不清轻重缓急，不查案子陪唱歌，还说是您的指示——这不是给领导脸上抹黑嘛！这不干正事儿的人您可要提防，如果干事的人得不到赏识和重用，那可就没人给您干活了！”
    韩雪娇得理不让人，凭着以前吃亏换来的经验，开口说了一堆，先堵住袁碧澄的嘴。
    袁碧澄听完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韩雪娇，脸上居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这个小丫头！嘴可真厉害！我记得你原来可不是这个风格呀！你现在怎么成了‘滚刀肉’了呢？”
    韩雪娇一听，他居然给自己来这手，不进行正面回应，而是反戈一击——真是老奸巨猾呀！
    “没办法！时势造英雄，环境育‘人精’呀！”
    韩雪娇胆敢与自己的顶头上司逗嘴！
    袁碧澄笑着说道：“看来你真是百炼成钢——成‘人精’了！”
    韩雪娇：“入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
    袁碧澄：“哎，你刚来北凌才半个月，何出此言？”
    韩雪娇：“在省厅，我有多少次被人牵着鼻子走就不说了。就在今天早上，我的倒车镜先是被人用枪打了个眼儿，接着我去溪源社区□□案现场，有人居然在我背后袭击我！”
    袁碧澄吃惊地望着韩雪娇：“有这等事！你怎么才说呀！具体是怎么回事？”
    韩雪娇：“倒车镜不知是谁打的。我认为当时开枪是可以打到我的，没开枪打死我而只是射穿了倒车镜，那分明是在提醒我——收拾我这个刑警队长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韩雪娇冰雪聪明，把当时阿郎与她对此事的分析转换了对象和目标，拿来转移视线，更没有说她与上级派来保护她的人接上了头。心想：袁碧澄，你不能不管吧！
    看到袁碧澄惊愕的目光，韩雪娇接着说：“在溪源社区□□案现场的地下室，区分局有个叫顾严冬的警官在我背后搞偷袭，事后大家都说那是一场误会，是他想试探一下我的身手。幸亏当时我反应快，要是被她勒住了脖子，再捅上一刀，估计今天您这个时间一定在研究为我开追悼会的事情。”
    袁碧澄拍案大怒，“岂有此理！这真是胆大妄为！我必须彻查此事，还你公道！”
    韩雪娇：“您还得息怒。这其中原由，我心里明白。我来北凌任职，那是有人不服呀！给我警告，要我妥协——说一千道一万，十有八九这是我们公安机关的内部矛盾，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在我们公安系统我只对您说了，其他人我都没声张——这要是让人知道，您的下属而且还是刑警队长被人欺负，您的脸的可往哪搁呀！”
    听到韩雪娇带有刺激怀的话语，袁碧澄脸色阴沉，问：“你认为是谁在背后搞鬼？”
    韩雪娇：“杜鸿丘，仲则明！”
    袁碧澄：“他们两个？有证据吗？”
    韩雪娇：“直觉——女人的直觉。”
    袁碧澄苦笑了一下，说道：“哎呀，雪娇啊！这女人的直觉据说是很灵，可是仅凭直觉怎么能够定罪呢？还是要有真凭实据才行啊！”
    韩雪娇：“这是今天发生的事，找出证据也是需要时间的。我只是提醒您，要小心提防奸佞小人，别让他们毁了您的名声。”
    袁碧澄一皱眉说：“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却拐着弯和我提找人陪唱歌的事。”
    韩雪娇惊道：“原来真是您的主意呀！在我心目中——您可是位令我非常敬重的领导，没想到您也——搞歪门邪道。”
    袁碧澄：“这怎么是搞歪门邪道呢？不和省厅领导搞好关系，工作怎么开展呢？现在是不这么提了，过去都认可的——接待也是生产力嘛！中央是出台了‘八项规定’，可我们并没有违背大原则嘛！过去你在省厅时，我到省厅去，你不是也陪我唱过歌嘛！”
    韩雪娇：“那不一样啊！我那时在上级机关，属于体恤下属——本质不同。再说了，当时我们也是全凭自愿，而且不是公款招待——那是私下交往，我是作陪的，而且是谁请客谁掏自己腰包。”
    袁碧澄：“然后再用别的方式把票子报了——那不是一回事嘛！你别转移话题。刚才说到——我正要找你算账！”
    韩雪娇：“找我算什么账？”
    袁碧澄：“杨副厅长来，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惹出祸来。”
    韩雪娇：“我可是您从省厅调过来的，惹了祸当然也是您兜着。”
    “你——”袁碧澄露出无奈的表情。
    “怎么说你好啊！你真是卸磨杀驴呀！当时你在省厅——那身份是多么尴尬！是我把你调过来，本想让你修心养性，谁知你是本性难移呀！听说你要去会会杨副厅长，我赶紧就跑回来了。你到底和杨副厅长有多大的过结到现在还解不开呀？”袁碧澄一副委曲求全和无可奈何的样子。
    “什么？市长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那可是在省厅！我从来都是公认的精英！我的身份有什么可尴尬的？我婆婆有事儿牵连到我公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为什么还把我从副调研员提拔为副处级实职？‘11.27案件’若不是我在——那就是一败涂地！我到这儿来是支持你工作的，说不好听的——那是给你脸上贴金的！你以为我是来避难的？”
    “再者说，到这儿也没提拔呀！就是个平调，还得让我感恩戴德？我搭你多大人情呀！而且还要我修心养性？你觉得在刑侦支队长这个职位上是能够修心养性的吗？”
    受到韩雪娇当面顶撞，而且在她刚才的话语中把对自己的称呼由“您”改成了“你”，袁碧澄自是心中忿懑。
    袁碧澄不悦地说道：“对你——我问心无愧！只是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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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