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会徐铁面

    “张先生，还在睡呐？”
    耳朵里传来吴力调侃的调调。
    “嗯，刚醒来，昨夜赶着写东西？”
    我晃晃头，转转脖颈，闷声回道。
    “你不会已经到金城了吧？”
    忽然想起来，吴力说他这两天要来的，莫不是已经到了？我一下坐直了起来。
    “没呢，下周，时机未到！打电话给你就是要通知你，这几天来不了，来之前会通知你。”
    吴力又卖起了关子，回得神神秘秘的，什么时机呢？是和吴主任没协调好？还是来的条件不成熟？
    “哦！”
    我想，吴力这几年在体制内混，正事上稳当多了，这么安排，自有他的考虑，也不多问了。
    “你也别着急，或许等久一点，有意外的惊喜呢？反正，刘副县长的事，很快要落定了，你的事摘清楚了，你安心等待就好。”
    吴力听着我沉默，换了语调，安慰样的说道。
    对于我来说，摆脱刘副县长的影响，就是当前最能心安的事了。
    算是好消息吧！
    没什么失落与担心的，恰好还留出一段时间，完善美丽乡村的规划设计，到时候，好借机向吴主任汇报。
    “那好，听你安排，我等你，另外，何洁的事再帮我问问？”
    未了，我还是把我的心结提了提。这几天忙起来，没了空闲的时间去深想，但是，心心念念放不下的，还是帝都何洁那匆匆一现。
    何洁住在我的心房很久了，有时没有刻意地去想，是因为潜意识里，她一直在我心里，她跑不了。
    “好了，我尽力，你就等着吧！难得土豪还有这份深情，兄弟我自然当鼎力相助，也算成人之美吧！”
    吴力说完，就挂了电话。
    靠在床上，这几天，真的是恍然如梦，地域上，从帝都到什堡，跨越几千里，经历的事上，一拨又一拨，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
    刘副县长事件的影响看来是消除了，这是罩在心头最大的一片阴影。这种事情，是自己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应付得了的，什么是大，什么是小，什么是强，什么是弱，泾渭分明。总算是虹销雨霁，天青云破处，亮光召唤，可以好好松一口气了。
    可是，还有何洁，何洁在哪儿呢？为什么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还有柳青，她不辞而别，去哪儿了呢？她一走，十几天又过去了，杳无音信，以前，她从不会这样的。
    还有乌梅的事，要告诉刘娜吗？
    我用力地挠了挠头，看着在透过窗棂的光束里熙熙攘攘、毫无拘束轻舞飞扬的尘埃，挺羡慕的。即使没有光，它们也是这样无忧无虑地悬于空中浅笑未央，哪怕落到地面，清风一起，它们还可以在空中翩翩翻着身，无忧无虑。
    哎，还是先放一放吧！或许如吴力说的，时机未到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利用吴力到金城之前的这段时间，开展必要的现场调研工作，将梨花美丽乡村的概念规划做好。
    在心里，也不是不理那些事，是因为一时无法理。
    只要把美丽乡村的事做成功，就有了一个大平台，就会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或许，潜意识里，繁忙，可以为自己的暂时回避找到一个借口吧。
    我起了床，翻开昨晚设计的空间布局图，想不到，我昨晚画得那么细致。
    正当我在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杰作的时候，刘娜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娇喘吁吁的。
    她现在每时每刻都是风风火火的样子，在于她，找到了新的开始，燃起了新的希望，活力又起了。
    “快快！赶紧吃饭，吃完我们要去镇政府，张丕打电话来说，镇里的徐书记十点半要约谈他，他让我跟你说看你能不能陪他去！那可是个厉害角色，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事！”
    可能走得急，刘娜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头发盘了起来，薄薄的翻领羊毛衫在光线里，焕着闪闪的眩光。
    她看到我似乎没反应过来，还在看着图纸，便走了过来，将我手上的图纸抢了去，盖了起来，一把拉着我的手臂，出了门。
    真是个西北妮子，岁月虽老去，性子还是急得不得了。
    到餐厅的时候，她一把我摁在椅子上，麻利地到厨房端出早餐。
    我有点目瞪瞪地看着她，至于这么急吗？以前，对张丕的事，她可没这么上心过。
    吃饭的时候，刘娜坐在一旁，有点焦急，看她忧心如捣，恨不得我马上吃完，马上就走。
    第一次看到刘娜有点失态的样，我故意抬眼挤兑她，好像看热闹似的，慢悠悠，镇静得不得了。
    我真不急，徐铁面，如果我分析没错，约谈张丕是一个形式，重要的是要落实农贸市场什么时候可以改造好，让沿街摆摊的商贩尽早回到农贸市场，恢复南北街整洁与有序。
    老人们曾说过，每年金秋十月，就是梨园下果的时节，镇里都会借机举办“丰梨节”，到时候，来的人特别多，当然包括兰山县的一众领导。现在是农历九月初六，距离“丰梨节”开幕的时间农历十月初一不足一个月了。
    如果到时候，作为主要街道的南北街没清出来，必然会对“丰梨节”产生重大的影响，那是徐铁面绝对不想看到的。
    所以，作为一方高官，她比谁都着急。
    因此，此番约谈，不是找麻烦的，是要我们帮忙的。
    我将我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告诉刘娜，刘娜听完才缓缓地松了口气。怕是前段时间被叫去协助调查的经历让她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阴影了吧！总以为政府约谈，又如前次一样，要承受常人都不想承受的经历。
    看着刘娜松下来咬着唇、皓齿微露的调皮样，还有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我有点小得意，一是为自己的“英明”分析，二是为刘娜所信任，她内心里，总觉得遇到这种事，找我才能定下心，她以前可是高傲得很呐。
    吃完早饭，张丕也到了，小伙子气旺，人未到，声先闻。
    “娜娜！”
    那个声音，是有温度的。
    刘娜忙起了身，“哎”的一声答应着，朝着走进来的张丕招了招手。
    我看了一下表，十点不到，从白院到镇政府，开着张丕的车，最多也就十分钟，张丕来早了。
    张丕带着一阵风，跨步走了进来。他身材本就魁梧，一身运动服，最近理了个板寸头，显得精神气十足，很自然地就闪坐到刘娜身边。
    “哥，刚才镇政府党政办的人通知我，十点半徐铁面要约谈我！”
    张丕讲到这个，还是略有点紧张。
    “没事，来，吃点！”
    我抓起一个“油坨坨”递给他。
    他看了刘娜一眼，接起就送到嘴里！
    “哎，早饭没吃？”
    刘娜起身舀了碗稀饭端给张丕，似乎有些心疼地问着他。
    “一早起来，我就到工地了，张哥昨天说要快，昨晚回去思考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一早就到工地去落实了！”
    张丕端起碗，边吃边回道。
    趁着吃饭的时间，我将我的判断跟张丕说了一下，他想了想，应该是那么回事。
    他与刘娜对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大快朵颐起来，又抓了一个油坨坨，塞满了整张嘴。
    ……
    我们开着张丕的奔驰车到镇政府门口的时候，离十点半差五分钟，掐着点到的。走的时候，我没让刘娜去，拜会女领导，最好不要带漂亮的女人一起去，何况徐铁面还是一个冷艳、清高无比的镇高官，虽然漂亮，但是与刘娜想比，还是差一点的，毕竟刘娜笑的时候比她多。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当心刘娜忍不了那张铁面，受了委屈。
    我让张丕将车停在镇政府院门外，走一段进去。张丕的奔驰是什堡镇的第一辆高档车，虽然张丕曾告诉我，是从金城的二手车行买来的，但是，不招摇，低调一点总是好。
    进得院来，路过甬道旁的石桌的时候，想起第一次见刘副县长的情景。就是在这，只是物是人非，那个时候，刘副县长还在这儿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呀！世事难料，不过，凡事总有个因果，刘副县长的出事，必然是与其早先的“因”有关系的。
    徐铁面的办公室在三楼，朵镇长在二楼，同走一个楼梯，一般概率是碰不上朵镇长，遇不见，尴尬就少了。
    党政办的一个吴姓小姑娘领着我们上去，估计她是一毕业就考上公家人身份的，腼腼腆腆，话不多，热情有加，少了官样的矜持与故作的距离。
    徐铁面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临了，她回头示意我们等一下，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片刻，门内传出了“请进”的应声，她才推开门。回头还不忘让我们等一下，她先进去汇报。
    没过一会儿，她出得门来，热情的脸因为笑，美得不行。她招了招小手，示意我们进去。
    “坐吧！”
    徐铁面头也没抬，在签批着文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寒气十足。
    我拉了拉张丕，坐到她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小吴轻手轻脚地沏好茶，退了出去。
    徐铁面应属正科级，像她这个级别的，按政策，办公室面积不大。
    办公桌桌面上放一盆西北少见的兰花，背后是一幅《满堂荷气》荷花图。
    荷花，一直是清雅的象征，花叶清秀，纯洁典雅，秀雅清香，寄托着主人心中洁身自爱、不同流合污的高洁追求。荷花也是莲花，寓意连年有余、和和美美、和谐共荣。想想，应该也符合徐铁面的内心的追求吧。
    不苟言笑的人，往往善于掩盖自己的内心，但是总能从其办的事置的物看出点端倪。
    办公桌正对面是一幅狂草书写的“弘毅”二字。
    “弘毅”出自《论语?泰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朱熹集注“弘，宽广也；毅，强忍也。非弘不能胜其重，非毅无以致其远。”谓抱负远大，意志坚强。
    这与大多数女性办公室书写柔雅之意的书法不一样，倒也顺了徐铁面的外在形象。
    左侧的墙边立一花架，上置一个静水鱼缸，佛莲伏在水面，一朵莲花自水起，清丽傲洁；右手墙面是三跨书架，里面摆满了书，而不是如别人的办公室摆的是一排档案盒。
    办公室简约整洁，清雅不失锐气，想必她是请了风水师看的。
    办公桌后面没有像一般人的办公室一样挂一幅书法，而是上了一幅满堂荷气的画，有讲究，“书法”的“书”与“输”谐音，天天背靠着“输”怎么能进步？
    办公室的风水也严格遵从左青龙右白虎的规则布局，左宜静水，右宜冲煞。
    左边设置静水鱼缸，青龙适合在静水的地方养性，有道是：青龙入水身世合，必定求官事事宜。
    右边设置书架，则是书香之气降躁动之虎，其落平阳，必为主使唤。
    这么一设置，左青龙、右白虎，云从龙，风从虎，留其护卫，镇压邪灵，整个办公室正气云集，活脱一个充满力量与锐气的阳刚之场。
    再配上徐铁面为女性，属阴，只是徐铁面事业心重，不苟言笑，阴气太浓，冲淡了阳气，不然，阴阳平衡，这个办公室的风水可谓顺风顺水、紫气东来，入驻之人，不进步都不行。
    徐铁面多年不笑，所以多年也没有进步。她笑之日，必是荣升之时。
    想到这，我心里有了数，即使不关风水之说，要想事业心重的徐铁面笑，其任上必然要有业绩，而我正在思考的梨花美丽乡村的规划方案如果能落地，必然能为她创造她想要的政绩。想必，梨花美丽乡村建成时节，便是她笑逐颜开之日，也是其进步之吉时。
    张丕看着我在四处张望，一脸茫然，我只是朝他笑了笑，这个小九九，他是理解不了的。
    大学毕业从事十几年的建筑行业，建筑的风水略知一二，毕竟是祖先留下的五千年文明的精华，实践起来，有些不得不信。
    以前有几次难过的坎，无奈之下，也是从风水理论来分析和处理，才一一化解的。
    柳青在接触经常与我在一起的几个风水老师后，也迷上了这个精华文化，白院的农家乐的布局，她就参考了一些风水学说的做法。现在一进白院，让人不然而然地心生愉悦，整个气场都不一样。
    ……
    良久，徐铁面终于落了笔，起了身。
    虽说今天微寒，但是她还是一袭灰色妮子长裙贴身。浓黑的长发侧分，松松地盘起，匀称圆润的耳垂上缀着一对颜色饱满浓郁的碧玺钻石心形耳钉。一张淡妆冷艳精致的瓜子脸下，系着一条淡青色的荷花图案花巾围脖。
    她身材实在够好，站起来的时候，凹凸毕现，一股成熟知性、魅人之气扑面而来，令人有点不敢直视。
    她依旧没有笑容，眼中的威厉之光横压过来，冷艳与高傲显露无比。
    “书记好，这是我们公司股东，南方来的有实力的企业家！张坤，张总！”
    张丕看到徐铁面冷眼扫着我，忙慌不迭地起身介绍道。
    “书记好！我是张坤，小张！”
    见势，我也起了身，站了起来，还好我比她高半头，气势压不过，身高还可给自己找了点自信。
    我伸出了手，想礼貌性地握她的纤柔之手，不过我很快发现，自己是在自找无趣。
    徐铁面只是“哦”了一声，指了指沙发，示意我坐下。
    在我的尴尬和徐铁面的自得里，我们坐了下来。
    “关于农贸市场改造竣工验收的时间，你们务必提前到丰梨节开幕前一周！”
    没有寒暄，徐铁面盯着张丕，下了令。
    “好好，我们必须按照书记您的要求，保质保量完成！”
    张丕朝我看了一眼，我微微点了头，昨天就跟他分析了如何作答，这回他也没犹豫，铿锵有力地回了话。
    “怎么能是我的要求呢！这是群众的要求！”
    晓不得徐铁面不但不颔首表扬，却加重语气指责起来！
    “我……”
    张丕显然没想到徐铁面会来这么一句，汗一下子从额头上冒出来，脸也红了。
    “书记说的是，刚才我们张总表述不当，农贸市场的改造是我镇的民生工程，是为民办实事的大好事，群众希望有一个农副产品交易的好环境的心情是迫切的，因此也期盼农贸市场改造尽快完成！书记您发起的这个改造项目，是顺应民意，是为民办的一件大实事、大好事，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人民群众的希望，必定按照要求保质保量限期完成！”
    看到张丕的窘迫样，我忙接上了话。
    “好，你们有这个认识就好！你们有什么困难没有？”
    徐铁面扬起脸，定定地扫了我几秒，我也没躲避她的目光，想透过她的光，进入她的世界，她没坚持住，眨了一下眼，虽还是铁面一块，绛唇却轻启，软了口气。
    “没有，没有，有书记您的支持，就没有任何的困难！”
    该表的态自然是坚决的，但是脱离了书记，那必定是困难重重的。
    “好，你们去吧，抓紧时间，我有时间会经常过去的。”
    这回，我看到了徐铁面威厉的眼光柔和一些了下来。
    说完，她站了起来，示意送客。
    这个约谈的时间也是够快的，效率也是够高的！
    见状，我们也起了身，答了谢，转身走向门口。在背后，能感觉到，徐铁面那威严的目光射得我有点发凉！
    只是万万没想到，临到门口，徐铁面喊了我一声！
    她竟然跟我要联系电话。喜欢只影虚设向谁去请大家收藏：(663d.com)只影虚设向谁去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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