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应势之策

    吃完早饭，我邀刘娜和张丕一起到农家乐新改造的梨园走走，我想，要对目前的局面做一个思考和应对安排。应该尽可能的减少因为刘副县长的问题而受到的影响。
    农家乐项目基本改造好了。
    围绕白院，柳青在的时候，力主将周边将近九个白院占地那么大的梨园都租了下来。
    刘娜说，也是那个时候，柳青找了刘彻，由他出面，租下了这些梨园。
    白院原来的左厢房改造成了厨房和室内餐厅，右厢房变身成了休闲吧，可以为顾客提供咖啡、梨干茶等的休闲服务。
    白院的正房改造成了满足现代使用功能要求的客房，上下厅被柳青和刘娜按现代简约的风格重新改造。
    上厅与天井之间的半边安装了到顶的书架，可放书、可放花草、可放手工艺品，既是隔断，也是一个书架、一个花架、一个陈列柜。正房左右两侧的白墙上，是刘娜亲手画的千年古梨园的全景图和古梨园千年古渡口的复原图，客厅中央是一套从村里淘来的老式八仙桌。正厅简约而又古朴，将乡味儿与现代的装修元素结合在一起，旧而不新，新而不旧，恰到好处。
    下厅对着大门，新增加了一个浮吊在半空的屏风，屏风的样式与上厅的隔断一样，也是一个综合运用的书架，只不过上厅是立着放，下厅是吊在半空中，横着放。
    大门外的院子规划成了与住宿相配套的两部分。一部分加了钢化玻璃屋顶，成了相对封闭的住客工坊，里面网络、阅读台、电脑一应俱全，靠院墙的墙面也竖了一座满墙的书架，住客可以在那里看书，甚至处理工作上的事。另外一部分，是室外，就是早上我们泡茶的地方，沿另一面院墙墙设置整排的廊架，廊架内间或设置着泡茶的茶桌。
    白院周边的，是租下来的梨园，树下的泥地已经被重新整理。在乡农技员的指导下，对树下的土壤做了改良处理，重新铺设了滴灌系统，特别是重新设置了废水循环利用系统，将新挖的化粪池及厨房隔油池出来的水做了简易处理，再回灌到滴灌系统，解决了梨树的水养护问题。
    承租过来的梨园周边，种了整排的大叶黄杨，今后可以修剪成为绿篱，生态，又能与其他梨园分隔开。
    在经营的内容和形式方面，依据实际情况，对比最初的想法，柳青她们做了些调整，比如梨树认养的问题，市场调研下来，在人气尚不足的情况，推广是有困难的，最后决定暂时先放放，待后面人气起来后再做整合。
    调整后，梨园按东西南北被分成了四个功能区。北区是林下种植区，经过论证，种林下药材因为周期长，不合适，也做了调整，改种一些应季的蔬菜，客人可以直接采摘，送到农家乐厨房加工；南区是利用没有梨树、相对宽阔的地方规划成的集体活动区，原有杂地被整理后，形成拓展、主题活动、地方戏表演等大型活动区域，也可以作为篝火晚会的举办场所，可以满足大约200人的集体活动需要，西北特有的烧烤模式“烧地锅”也是在这个区域；西区，与农家乐厨房相连，设置了林下室外餐厅；东区，与右厢房相近，也是古梨树最密、树形最好的区域，这个区域被规划成休闲的区，梨花开的时候，也是拍照的最佳场所。树与树之间是搭设帐篷位置，晚间可当做室外住宿区。
    白院的院门外，重新做了一个农家乐的主入口，入口前是一个停车场。入得主入口，边上是利用集装箱改造的接待和管理中心。客人在接待中心选择完消费方式后，依据客人的不同选择，直入院门是住宿，不住宿的从院门边上一小路走，直接进入梨园室外四大功能区。
    整个改造区域充分注意到西北缺水的现状，除了滴灌系统、废水循环利用系统，还设置了多个集水井，便于收集雨水。所有的步道、场地都不用水泥硬化，而是铺满透水砖，便于保水。还打了一口水井，因离黄河近，地下水位高，挖了九米左右就出水了。有了水，除了解决农家乐的用水外，还作为梨树和改造后的绿化用水的补充。
    整个梨园，是生态和环保的，柳青一开始就力主请了乡农技站和环保站来指导，百年的老梨树，是农家乐的品牌。因此，保护好古梨树是根本。另外，一改以前梨园除了梨树外，没有其他绿化的状况，除了用大叶黄杨作为绿篱与其他梨园分隔开外，在步道旁以及透水砖铺设区域的周边，种满了大量的常绿灌木，入得园来，满眼是绿，而且依据气候，选择了耐寒的花种，在没有梨花的季节，园内的花也争相绽放，这也是萧瑟的西北冬秋季节没有的景色。
    所有这些，柳青都是结合刘娜的运营方案来改造的，这也是我一直强调的，对于一个商业体来说，运营是魂，设计是锦上添花，一切都得为运营服务。
    我们仨，一路走，一路看，一扫昨日的不快，见到成果，自然很高兴。
    让他们尽快忘掉生活中突遇的不快，回归到正常轨道来，是我必须尽快做的。
    让他们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果是重塑他们信心最好的一种方法。
    所以，让他们一起走一遍，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另外，就是我们不得不正视刘副县长事件对我们项目带来的负面影响。刘副县长的事已经在兰山县闹得沸沸扬扬。
    早上泡茶的时候，刘娜的爸爸在刘娜离开去帮她妈妈们准备早餐的期间，将什堡镇上有关的传言大概说了一下。镇上说什么的都有，甚至传得有鼻子有眼，说农家乐是刘副县长的产业之一，这次，农家乐是开不成了。很多原本也想跟进做梨园农家乐或者本身就正在观望的，更加犹豫起来。我想，马上开业，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们没有靠谁，自己在努力。生意是生意，政治是政治，企业要发展，必须与其保持明晰的关系，否则，从长远来说，是不利于企业有序发展的。这是我在鹭城创业二十年来的经验教训总结。企业再大都很小，政府再小都很大，企业发展是经不起折腾的。
    在什堡镇，农家乐项目只是我们构想的第一步，成功后，才有更多的梨农加进来，才能带来更多的人气，只有人气起来，梨花社区必然繁荣，沿河的土地开发才有价值。
    我们绝对不能因为刘副县长倒下，就受到影响，甚至放弃这个项目。在此阶段，必须与刘副县长割清关系，包括刘彻的股份，也要重新考虑。
    刘彻的股份目前只体现在坤金娜市场开发有限公司，明面上他再持股是不合适了，不是要收回他的股份，我想先由我们代持，实际权益仍然是他的。
    这次，估计他没有十年、八年是不会出来了。
    先由我们代持的处置方法，绝对不是落井下石，也非寡义，而是对他利益是最安全的保全方法，他出来后生活也有一份保障。
    不管他理不理解，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如此做，而且，也很容易做到。
    世事难料，虽然我们暂时没事了，但是，如果未能达到预期目的，后面必然要深挖，即使有人帮我们，在法理上，因为刘彻的股份还在坤金娜市场开发有限公司，我们就可能要接受再次调查。一旦被调查，项目必然要停滞。
    在生意、在发展面前，如果不及时做个断舍离，要面对的，就可能是农家乐项目和农贸市场改造项目不得不暂缓的局面。
    我们的第一步就走不出去了，更不用谈后面的发展。
    这些事，都要跟刘娜和张丕商量的。
    至于帝都乌梅的事，我想，还是先不跟刘娜说。时间或许可以淡化很多东西，但愿刘娜能够平心地接受生活给予的事实。过往的一切都已结束，她也应该翻一页了。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的是，柳青去了哪儿？
    ……
    走完一遍，应该来说，短期内，整个农家乐项目能有如此进展，我真替刘娜感到高兴。
    刘娜没了昨日的不安与忧伤，挽起了羊毛衫的袖子，一路兴致勃勃、不停的介绍着。不管如何，从纸面的计划，到呈现在眼前的一切，浸透了她的心血，也给她织就了一个新的希望，园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她都如数家珍，细细道来。
    讲到功能分区，她说当时她和柳青反复推敲过，她们想在园内植入更多的文化元素，首先从功能区的取名上，就开始斟酌。参照过《红楼梦》中大观园内景点的取法，比如，林下种植区可否叫做“稻香村”或是“红花圃”；比如集体活动区可否称作“蘅芜苑”，聚八方来客，容八面之风？当中的作为舞台的亭子是否可以叫做“梨香榭”，身处梨园，自然是品梨之香；另外，这个亭子，作为兰山地方戏“金城鼓子”定期表演舞台，这是华夏国曲艺的古老曲种之一，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又如帐篷室外住宿区，可否叫做“暖香坞”，入梦梨园，温香拂面，等等！
    看着刘娜兴致微红的脸，流光的眼，便想到梨花笑春风的时节，该会是怎样的一个美景呀！
    她终于能够在家乡找到一个平台安定下来，陪着老人们慢慢变老。
    或许，生于斯长于斯，梨园才是她最好的归处！
    张丕此前没有深入梨园看过，一番了解，看到刘娜的投入，小伙子挺激动的，一切看得到的希望，对于年轻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推进剂。
    一路的欢喜，一路的希望。
    最后，我们在休闲吧坐了下来。
    张丕到吧台上烧了水，泡了梨干茶。
    我平静、系统地跟他们谈了我的想法，他们很容易理解我说的，因为他们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刘副县长事件对他们的冲击是于他们而言有刻骨铭心的体会的。
    他们没意见，我想，等吴力从帝都来，我一定会再见到县纪律部门的吴主任的，关于刘彻股份退出的事，需要他的首肯和协助。如果他支持，我们就顺了。
    谈完，临近中午了，张丕说要先回去，否则他爸妈又要担心了。
    临走，我跟他交代，农贸市场的改造一刻都不能停，越快越好，尽早完工，尽早开业。
    张丕走时，扭捏起来，内心里，他是想跟我们在一起的。看着张丕一个大男人踌躇的样，刘娜杏眼一睁，起身拉着他，口里说着“没出息”，推搡着送他出去。
    ……
    我在梨园里，独自喝着梨干茶。
    梨干茶，是这边梨农将卖不完的梨晒干后，切成片的茶，自从有了梨园就有了梨干茶。甘甜甘甜的，性凉，特别适合西北干燥的空气。
    秋日的天特别蓝，阳光暖暖的，撒满了梨园，梨花早已散尽，树叶也已近凋零，投在地上的，是梨树枝织就的影。
    我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窝在靠背椅里，所有事都想到对策了，心是轻松的，秋风暖阳里，仰首看着蓝蓝的天发呆。
    几天前，在乌梅的葬礼上，我又见到了何洁。
    她现在会在哪呢？若我再见到她，事隔经年，我该如何和她招呼？以眼泪？以沉默？
    或许，人生一世，俯仰之间，多少癫狂执念，到头来终究一场空？我又该如何面对？
    一阵秋风，瑟意尽起。
    可道有情天地老，缘来尤叹太匆匆。云烟过眼谁怜我，空来观心岁月中。
    还有，柳青，她又会在哪呢？
    与她，我一直以为是渗在骨子里的亲情，是担心！当然，也有对她不辞而别的埋怨！
    仰首看着深邃的深空，湛蓝湛蓝的，如果我也和胖子一样，在天上自由地看着尘世，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
    ……
    直到刘娜回来，我才恍过来。
    “张总，在想什么呢？”
    刘娜给我添了点水，带着馨香，落坐下来。
    “柳青有跟你联系吗？”
    我点上根烟，淡淡地问道。
    “没有呀，柳姐一直都没跟我联系，她没跟你联系吗？”
    刘娜睁着大眼睛，惊诧地站了起来。
    “没有，但是她有跟鹭城公司的人有联系，工作是安排好了，但是没声没息的，太有个性了！”
    讲到这些，是有些生气的，是不是我太纵容她了？
    从正常关系来说，她是我员工，应该要跟我打声招呼吧！
    “如果有联系就好，没事，说不准，柳姐去接什么新的业务了吧？”
    刘娜宽慰道。
    “哎，她我了解，再怎么样，工作是不会扔的，但是，这次明知道我去帝都，农家乐和农贸市场改造项目都在上，好歹，她得留下来吧！”
    “那你冤枉她了，柳姐走的前一天把我和张丕叫在一起，做了详细的安排，不然，怎么可以那么顺？”
    刘娜皱起了眉，忙解释道。
    “哎……”
    我不想说什么了。
    隐隐地疼，不知为何会在涌上心头。是她一贯以来的顺从忽然不辞而别带给我的失落？还是担心？
    还有，她女儿，柳叶，那个我永远放不下的小精灵，她怎么就舍得离开那么久？
    我拿出电话，跟鹭城公司的李副总联系，她说这两天柳姐没联系她，我让她中午去柳叶就读的学校，接她出来吃饭，在吃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有点想她了，这么多年，她已成了我的女儿。喜欢只影虚设向谁去请大家收藏：(663d.com)只影虚设向谁去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