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临行前的安排

    回到白院，柳青已若无其事的在指挥着工人们在修整门前的停车场。头发已经挽起，话语里，没了柔和，多了工作起来的那股硬劲。她就是这样，工作的时候，她绝对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刘娜在帮着老人们在准备着晚餐。自从开工以来，老人们一天比一天有了更多的笑容，人生经历的坎坷对他们这样的年纪人而言，比我们多。有了新的起点，容易将过去藏在心里，怀念至深，不露声色，抹光泪，向过去告别，迎接新生的事物，积淀着人生的厚度。
    定海神针的功力，或许，就是这么炼成的吧。
    “张总，来，吃一个！”
    刘娜的爸爸扶扶眼镜，随手给我一个烧洋芋，这是兰山当地洋芋做法的一种，叫烧地锅。
    这个也是老人们想到的农家乐项目之一。
    他们在后院挖了五个烧坑，一溜排着。今后客人来了，可以体验洋芋的烧地锅做法。
    烧地锅，就是类似做土炉子一样的坑，然后在坑的周边用大小不一的土块垒砌一层一层的尖状垒子。然后用野柴草或枯枝将垒起来的土块烧红，挖掉里面的草木灰，将从筛选好的洋芋放进炉坑洞内，用土块堵住烧火口，接着用铲子将绕红的土块一层一层打进坑内，将坑内的洋芋捂得严严实实烧，一个小时后可取出食用，其味又脆又沙，香甜可口。
    这个体验项目，对于远离乡村生活的人来说，一定是一个互动性很强的项目。
    “真好吃，刘叔叔！这个烧地锅体验项目，以后一定火！”
    我剥了皮，边吃边跟刘娜的爸爸说道。味道真的是怎么一个品字能够写尽的，一入口，香，甜，脆，沙！便充满了整个口腔。
    “那感情好，让城里人来体验，或许还能找到他们小时候的感觉呢！”
    刘娜爸爸乐呵呵的看着老伴，老伴呀，一夜白了头，如今，脸上有了红晕！这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小张，来，你喝口水，别呛着！”
    刘娜的妈妈倒了杯水，吹着凉，慈祥又怜爱的看着我，仿佛是儿子回来了，眼中慈母的柔情差点将我的眼眶打湿。
    “好，谢谢，阿姨！”
    我接过水，转过身，走上楼梯。我真怕自己憋不住，勾起老人们的悲伤。
    坐在二楼的桌子前，抑住自己起伏不定的心，一点一点的吃完洋芋。暗想着：死胖子，你放心吧，我会让老人们高兴起来的。
    ……
    吃完了，喝了口水，缓了口气，我把刘娜叫上了楼。因为还不清楚，也没想明白如何告诉她乌梅的事，只告诉她，明天要去帝都办点事。
    刘娜楞了一下，或许有什么预感？但是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或许，对于伤心之地，每个人，乍一听，自然的反应吧，下意识的，那都是一个永远不想再去的地方！
    “你去把张丕叫过来，等会儿要谈一下近期的工作！”
    我挤出点笑容，故作轻松地跟她说道。
    “好吧！”
    刘娜答完，转身就下楼了。
    我的想法是，此次去帝都，估计时间不会短，农贸市场改造的事情，不能停，要快，毕竟中标文件里面的工期是有限制的。如果要布局整个兰山的农贸市场改造项目，这一炮必须先打响。关系是有了，关键还是事情要做好。在官场上，锦上添花的事有人做，雪中送炭的事，大多只能说相逢似曾相识，笑笑而过了。
    什堡镇第一个农贸市场改造项目，位于什堡镇镇政府所在地梨花社区，是梨花社区建设美丽乡村的重要一环，也是将来黄河沿岸、古渡口一线与千年古梨园间的土地开发重要的配套之一，疏忽不得。
    从张丕的角度，刘娜的加入，是他巴不得的事，刘彻的加入，对于他而言，提防的心是一定有的。
    在商场上，合作，无论是利益还是心理，都需要一个平衡。只有把握这个平衡，才能合作好，俗话说，同心同德，事情也才能做好！
    我需要让张丕明白这个道理。
    ……
    张丕过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吃饭。
    “张总，你叫我？”
    张丕朝着我问道，眼睛却瞅着刘娜。
    “来来，来吃饭！”
    刘娜的妈妈笑着招呼道，起身去拿碗。
    “哦，好好，还真没吃饭！”
    张丕吐吐舌头，忙应道。接过碗，磨蹭着坐到刘娜旁边。刘娜却向边上挪了挪，张丕装作没看见，夹着菜，大口朵颐，吃着欢。
    “真是饿了，好吃！”
    张丕夹了口菜，边吃边说着。
    “慢点，慢点，别噎着！”
    刘娜的妈妈舒展着褶子，看着张丕，欢颜道。
    “妈，别管他，没干什么活，吃得那么得意！哼哼……”
    刘娜似乎不欢迎张丕，小声地嘟嚷道。
    “你呀，怎么能这么说话，小张不是外人，你们在外这几年，家里家外的，小张帮忙不少！”
    刘娜妈妈不乐意了，诘责道。
    “小张，你吃，别管她！”
    刘娜妈妈也是有刘娜的性格的，认准了，容不得别人插嘴。
    张丕笑着看了一圈，不在意地抓起一个烧洋芋，吃得津津有味。
    “没事，娜娜的脾气，我知道，没事的。”
    张丕抹着嘴，看着刘娜，嘿嘿了两声。
    刘娜白了一眼，自顾吃了。
    “好了，好了！小张，刘娜，快点吃，接下来这几天有很多事要做，除了农家乐项目，农贸市场新公司要注册、筹备，改造合同也要签，吃完了，我们再碰一下！”
    我打着圆场，招呼着大家赶紧吃完。
    “好勒！”
    张丕忙应道，顺便给刘娜夹了个枣馍馍，这可是张丕在读书的时候暗中观察到的刘娜最爱吃的。
    西北的枣馍馍的做法，面和完，搓成长条，切成小剂子，将剂子揉圆，按扁擀开成长圆形厚面片，像包饺子一样，只不过枣馍馍包的不是馅，而是洗干净的干枣，一般放四个，露出头，捏合完，上锅蒸熟即可。有面的香与嚼劲，也有枣的甜与沙绵。关键是，冷热皆可吃，因此以前上学的时候，刘娜的妈妈经常会给她做，带到学校吃。
    刘娜愣了一下，本能的想拨掉，圆睁的眼斜睨着张丕，但终究还是转回了头，夹起，咬在嘴里，不再言语。
    张丕伸了一下舌头，大气也不敢出，装模作样的摸摸肚子，连声说吃得好饱，掂起身，溜下了桌，跑着上了二楼。
    ……
    等到大家吃完，我将外出期间的工作做了安排。张丕重点是组建兰山县坤金娜市场开发有限公司，签订已中标的什堡镇第一个农贸市场改造合同，合同签订后立即组织项目管理团队进场。刘娜重点是梳理出农贸市场改造成商超型生鲜超市后的运营方案。柳青除了南方鹭城公司的业务，重点是农家乐项目的建设，刘娜除了注册农家乐公司，也是要发挥她的特长，制定好农家乐的运营方案。
    这次，我没有邀请刘彻来，一个方面是就农贸市场开发公司的事宜，还要再做做张丕的工作，他在，似乎不合适。另一个方面是农家乐公司与其没有太多的关联。对于政商关系，还是需要把握好的。尤其是刘彻，他是很有经济头脑和懂得利用政商关系的一个人。在还没有想明白农家乐如何扩张前，不宜让其过早的介入。
    柳青没发言，只是点着头，表示知道了。张丕和刘娜都没有意见。碰完头，柳青先走了。看着她在月光下，似乎有些落寂的背影，我又于心不忍，想叫住她，但是想着还要和张丕谈事情，又没再张口。
    刘娜怔怔地看着一言不发离席的柳青，又看看欲言又止的我，抿着嘴，手指用力地点了几下，喊着“嫂子”就追柳青去了。
    ……
    “没事吧！”
    张丕点着根烟，吸了一口，递给我。
    “哎，没事！”
    看着飘在眼前的烟圈，轻盈地飘着，消逝在淡淡的月光里，我也是心如浮萍，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但是想到接下来的农贸市场合作的事，我还是收回了心。
    接着，我将为什么邀请刘彻加入公司的事再跟张丕做了深入的沟通。
    做商业，自古以来是和气生财，和衷共济，充分利用可利用的资源，成人达己，达己成人，为企业获得最好的生存条件与利益获得空间。张丕靠的是自己的奋斗、摸索实践与商场的敏锐性，但是，对于一个企业而言，仅有这些，对企业的可持续发展与壮大是有局限性的。刘彻有什么？政商关系，不管长与久，底子还是在的，只要底子在，就有维护的基础。另外一个，作为在江湖有些地位的他，他也是一个有头脑的识时务者，懂得邪不压正的道理，懂得进退，懂得为自己的未来做出正确的选择。这种人，最适合做公共关系与市场扩展，而这个，正是张丕所欠缺的。
    未来农贸市场改造后，从以前的“官办”真正转为“民办”，改成企业经营了，必然触及诸多需要平衡的利益关系。有刘娜的运营方案，张丕的管理经验，企业内部的管理对于张丕来说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对外，包括今后的市场的拓展，张丕显然是有短板的。
    因此，我的建议将来公司的管理架构是，张丕任董事长及总经理，刘娜任副总，主抓运营管理，刘彻也任副总，主抓公共关系及市场拓展。三驾马车，携手同行，公司发展方不至于出大的偏差。
    张丕听完，对我的分析也很认同，同意按我的建议办理新公司的后续事务。
    我也跟他说，我就不在市场开发公司占股份了，只要刘娜加入进去，对于我而言，其他不重要。对于她的未来，也是死胖子留给我的任务之一。张丕不同意，说主意是我定的，还是要给我，拗不过，最后，我跟他谈定，我的20%的股份都转给刘娜。
    谈完，已经是九点多了。
    在院门口送别张丕，我在柳青他们下午刚修好的停车场踱起了步。
    天上的月亮正好在头顶，仲秋的夜风凉了，远处黄河岸边的路灯将黄河的优美身段勾勒了出来。耳边除了古梨园叶儿的沙沙声，似乎还有延绵的黄河水浪花声。
    来了快一个月了，想不到一留就是几周，还好一切都有了头绪，对胖子总算有了一个初步的交代，不至于明天到帝都，到胖子的墓前，无言以对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压在心头的担子，似乎松了一些。
    很多人没有经历，或许不会明白，兄弟之间的生死之托，在生者的心里，那会是一生的责任。
    ……
    回到白院的时候，刘娜她们的房间的灯灭了，我本想找柳青，告诉她，明天要去帝都了。内心里，也很想告诉她乌梅的故事，并想听听她的建议的，这么多年，习惯她的存在，在关键的时候，也习惯与她先聊聊。
    看着寂静的院子，没了灯光的窗，我还是回了房。
    哎，关于乌梅的事，到了帝都再跟她说！至于明天一早去帝都的计划，或许，刘娜已经告诉她了吧。喜欢只影虚设向谁去请大家收藏：(663d.com)只影虚设向谁去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