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美少年

    赫拉的女使们去而复返, 很快便拥着目标回到了热闹之中。围着的众神给这些漂亮的女仙让开了一条通路, 一位女使疾走两步，伸长脖子悄悄附到赫尔耳边说了什么。
    赫拉面色一沉, 看向从人群中走出的，怀中还抱着孱弱少年的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抿了抿嘴，将无助的眼神投向宙斯。
    宙斯重重的咳了一声：“赫尔墨斯, 你到哪里去了？你抱着的又是谁？”
    他在赫拉问话之前先问了出来, 就是要让赫尔墨斯想个说法把这事糊弄过去。
    赫尔墨斯秒懂：“我看婚礼走完了，就和朋友喝酒去了。没想到朋友刚醉，天后陛下的使者就找了过来，还让我一定要将他也带来，——这家伙抱起来挺重的，能先来个人接过去吗？”
    “来人，帮他一下。”宙斯挥挥手, 仿佛这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小的插曲。
    有小神上前接过那位还滴着水的昏迷少年, 将他扶抱到一边，靠在柱子上。
    昏睡的纳西瑟斯低着头, 水珠顺着湿润的发丝低落到他的面颊, 看到他的神明们无一不赞叹他的美貌。
    宙斯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心中倒是松了口气，不是那人, 他胆气也足了起来, 当做无事发生的朝赫尔墨斯道：“赫尔墨斯, 我这次将你找来, 是要你帮助判决......”
    “等等。”
    所有人的动作都被赫拉的这句话叫停了一瞬。这位尊贵的女神微抬下巴，“他怎么浑身湿漉漉的？”
    这位以美貌在众神、特别是众女神中闻名的美少年纳西瑟斯，赫拉自然也知晓他。他是接受了婚宴的邀请进来的，这点后接管婚宴场地布置的赫拉更为清楚。——当然不会是藏在这儿这么多天的宙斯的情人。
    不过即使如此，赫尔墨斯的那番话仍然让她怀疑。
    “哦，这家伙喝醉酒了，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了。我才将他从水里捞上来。——您可以问您的女使们，她们可以作证，见到我的时候，连我身上也都是湿漉漉的。”
    赫拉打量了下他。现在赫尔墨斯身上已经没有水迹，又看了看昏在一旁的纳西瑟斯，眉头一皱：“他身上的衣服？”
    宙斯一看，暗道不好！——这身衣服如此眼熟，明显是楚在人间穿过来的那套！
    神与人的衣物也许看似一样，但实际可不相同。难道这家伙不是赫尔墨斯随便遇上的，真的与楚则有关吗？
    赫尔墨斯与看过来的父神对视一眼，立刻嬉笑着道：“这是一套人间的衣服，纳西瑟斯上次和我说对人间的服饰感兴趣，我就给他带了一件，正好婚宴遇到了，他就换上了。您知道的，我是神王的使者，经常会去人间传递福音。”
    这样一解释，连之前看到纳西瑟斯穿过自己衣服的女神们，也都没有疑惑了。
    赫拉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什么也说不上来。
    赫尔墨斯！——她对这个聪明狡诈的神使气的牙痒，这些年，如果不是宙斯的身边有这家伙在，她也不会屡次抓不到宙斯出轨的证据！
    但和其他的宙斯的私生子不一样，赫拉又对赫尔墨斯有着一股奇怪的母子之情。赫尔墨斯嘴甜聪明，做事勤快，不但会讨好宙斯，同样讨好过她。这让她每次相对赫尔墨斯下杀手的时候，都会涌出股奇怪的不舍。
    赫拉沉默了。宙斯咳了声，立刻将话题拉了回来：“赫尔墨斯，我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寻找一位能够判决谁是‘最美的女神’的人。”
    赫尔墨斯左右望了望。
    赫拉高傲而矜持的站在他面前，左边是抱着臂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右边是风情万种的美神阿芙洛狄忒。
    他明白了，一拍胸口：“交给我吧！我正好认识一位擅辨的朋友，他在人间，我这就去寻他！”
    “慢。”赫拉开口，像是想通了什么，“不必去找什么判决人了，就是他吧。”
    “？”赫尔墨斯脚步一停，看向赫拉。
    宙斯也有些傻眼：“谁？”
    赫拉发出一声冷笑：“当然是你的朋友，赫尔墨斯。——我要纳西瑟斯醒过来，听听他的决断。宙斯，你有意见吗？”
    宙斯干笑了两声。
    “你怎么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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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则拉紧身上的衣服，低着头，沉默的混在参加婚宴的神明里。
    他是个没有神格的凡人，只有身上这件属于纳西瑟斯的神服能稍微给他一点伪装，再加上能够屏蔽神灵查探的轩辕弓。不近距离接触的话，只看身影，这就是个柔弱的少年神。
    名不见经传。他甚至不用冒充任何人的名字，因为没人和他搭讪，他也不会搭理拦路的任何人。——来到这里的不出名的神实在是太多了！
    赫拉邀请来了全部的神明，反倒给他提供了便利。
    他会叫助手通过大量采集周围的交谈信息，用检索关键词来找到冥府神明待着的地方。在这个世界想要见到冥府的神明可不容易，那都是一群常年不出地面的死宅。在助手整理的资料中，冥王哈迪斯只有在检查是否有阳光通过隙缝射/入/黄泉的时候才会出来一趟，至于会不会参加婚宴、或者参加众神聚会，倒是都没有提及。
    冥府常年不见阳光，这也叫在冥府工作的神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些阴暗和死亡的气息，不太适合出席在婚礼这样的场合。楚则穿梭在人群，助手收集了一圈，也没定位到冥府来神的具体位置。
    在他本来的计划里，在三女神为金苹果相争的混乱时刻，他能躲开赫拉的关注，找寻参加婚宴的冥界神明。
    不需要职位很高，哪怕只是一个在冥府供职的小鬼也可以。他能想办法与他合作，给出好处，让他帮助自己去往地府。
    人间去往地府的通道可不好找。杨戬约在黄泉见面，他势必要去黄泉，可去到黄泉之后如何通过神域的守护壁垒，又是件未知的难题。
    助手传来消息：[长官，搜索到附近有谈论‘死神’的话题，方向西南358。]
    他往西南方走去。
    他在人群穿梭，自然不是为了扩大助手的搜寻范围。——事实上，身处宙斯用神力建造的这一神域上，这儿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甚至是流动的空气，都无时无刻不在向他提供着能量。助手的搜寻范围自然也扩展到最大。
    他频繁的走动，是因为像这样的消息报告，助手已经报告了十多次。他需要不动声色的靠近助手提供的目标地点，通过偷听来确认是否有他寻找的冥界神明。
    ——神不可以扫描进助手的数据库，这对身处此世的楚则来说，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谈论话题分析，关键词：死神。摄录如下：]
    楚则低着头安静的前进，耳边似有似无的传来两人对话。
    神之间的谈话量是离得如此近也不好捕捉。通过助手摄录还原到耳边的，不但声音失真，对话中还丢失了大量的字语，被助手用乱码代替。
    “......死神*T&%R%......冥府的工作......哈迪斯YI……&&……%&……%”
    另一个声音冷淡一些：“别管……%……&￥&总会有￥%#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来帮我。”
    “......”楚则听得脑壳疼。
    不过听对话，这次倒像是有点靠谱。说话的两个像是至少有一个在冥府工作。
    两人谈话的位置在人群的外侧，现在，婚礼的两位主角完成了仪式，已经去到那座壮观华美的玫瑰园中休憩谈心去了。中央花园那一块，被围观三女神争美的神们挤的水泄不通，还有神飞在天上看。
    楚则一直走在边缘，倒是没太注意那块儿发生的事。
    直到一声惊呼传来，他才停下了脚步，分了些注意力过去。
    众神包围的中心，赫拉冷着脸，清醒的纳西瑟斯跪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叫他有些颤抖，面上却又有着团奇怪的红晕，让这位美少年看起来像是在发烧。
    但他现在好的很，他从未有哪刻觉得自己这样的开心！
    “您说的是真的？”
    他颤抖着提问。
    赫拉开口：“当然。你什么时候听见过天后许处去的承诺不被兑现？”
    助手将这段声音也摄录到耳畔，一堆乱码中，楚则勉强听了个半懂。
    大概是那位被赫尔墨斯从人间找过来的决判者？
    希腊神话的记载中，赫尔墨斯找到了他在人间的好朋友帕里斯来决判这场比试，三位女神为了获得金苹果，分别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赫拉给予他无上的权力，让他统治一个富饶的国家；雅典娜赐给他智慧和力量，成为被世人尊敬的英雄；阿芙洛狄忒答应让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爱上他。帕里斯想来想去，觉得权力和统治他等以后继承他父亲的王位就可以了，英雄的道路他自己有的是一身好本事大胆去闯，但爱情却不是每天都可以遇到的。
    更可况，他在神的幻境的看到了那名名为海伦的女子，实在是被她的美貌照耀的目眩神迷。
    ——这受宠若惊的语气，莫不是被许诺了什么？
    果然，那少年的声音的下一句是：“您真的会同意将他嫁给我吗？”
    在楚则听来，这句话是：“您真的￥#%&给我吗？”
    接下来是赫拉的回答。
    这句简短的回答，倒是被助手摄录了个清楚。它响彻在楚则耳边，一时叫他愣住了！
    赫拉道：“当然。纳西瑟斯。”
    ......
    纳西瑟斯？
    为什么会是纳西瑟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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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