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原随云等了多日, 终于等来了药成的那一天！
    当冰凉的药体盖上了他的眼睛，当楚则给他缓缓的抹药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握拳太紧, 两手的指甲都已扎入了血肉。他表现的越镇定，掩盖下内心翻涌起的波浪。
    楚则上药的动作并不太熟练。事实上，在星际战场上受伤，也很少有人会采取这样的治疗方式。比如有一种很受欢迎的小型手术机器人，基本上每个队医都会携带几个, 战场上或是局部需要动手术，那小机器人就会是一个最好的帮手。——若是这边网络畅通, 下载一个这样的手术机器人过来, 几分钟的时间，便能将这台眼部手术做好。哪里需要用上这样古老的配方呢。
    更别提更多基因修复类药物。虽然没有微细胞全身修复那样珍贵, 可局部修复一下损伤，也是十分快捷的。
    只可惜那些配方中很多元素在这个世界都无法提取。助手筛选中, 只有这个可以用。
    “先生, ”原随云不自觉的变换了称呼, 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我这样要敷多久？”
    一个月？还是一年？
    “快的话，等一下就可以了。”楚则说。此刻, 屋内除了他们两再无第三个人。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行医都有这项忌讳的原因。楚则道：“别动。”自空间纽中拿出他的激光长剑来。
    这东西造型极其超科技, 启动后, 其上是一束凝聚的激光。若是让这个世界的人看到了, 可就不是南海鲛人那样好解释的了。
    原随云只感觉自己的双眼微微一热，两行泪忍不住的掉落了下来，又似乎带下了什么粘腻的东西，浸湿到了药膏里。
    眼皮抖动个不停。这是生理上的，他无法控制。
    “可以了。”楚则对他说，又唤外面候着的婢女打盆水进来。
    他摘下了原随云眼上的药巾，道：“睁开眼，看的见我吗？”
    原随云勉强的睁眼，渐渐看清面前人的样子。眼泪争前恐后的流下，他已分不出哪些是生理上的眼泪，哪些，是他心里的了。
    楚则将那盆水端过来，让他洗脸。
    “这就好了？”楚留香凑近，“你们家乡的药物果然神奇！”
    原随云洗完脸，一抬眼，又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矜贵公子。仿佛刚刚那个因为药物而眼泪四溢的人并不是他。
    “你，是楚留香？”他望着香帅，有些迟疑。
    “正是在下。”楚留香弯起了眼睛，“感觉如何？”
    原随云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只是感觉江湖传言不实。”
    “？”
    少年继续道：“江湖传言，楚香帅踏月留香、风流多情，貌比潘安引得无数少女春心萌动......”
    楚留香本来听的颇有些享受，可见他表情不对，一拍脑袋：“坏了！”
    “怎么了？”楚则不解。
    楚留香苦笑：“他睁开眼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不是你？”
    时常伺候原随云的婢子们过来收走面盆，原随云看见她们，面色也是一变。
    楚留香扶额：“他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你，怕是今后见到的所有人，都得是丑八怪了。”
    楚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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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争山庄略待两日后，楚则终于答应了无情二人上京的请求。其实无论他答应不答应，上京都已成了既定的事实。马车上，小鱼儿来送别：“喂，你上次跟我说的，有几分真？”
    楚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道：“如果十是满分，那么就是十。”
    小鱼儿眼珠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嘻嘻笑了：“如果那样的话，我算是承你一个大人情。这样，以后有关于你的消息我都帮你保密，不会再卖给其他人。”
    楚则想到一句相似的话，转头问自顾自钻进马车里的香帅：“对了，还未问你。上次与司空摘星打的那个赌如何了？”
    香帅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眼靠着，悠然道：“你最近可听闻楚留香在城墙头上大喊‘司空摘星偷王之王天下第一’的口号？”
    楚则摇头：“并未。”
    香帅没有再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笑。
    楚则与小鱼儿说了会儿话，过了片刻，无情、铁手、和原随云从山庄里出来。三人不知私底下说了什么，原随云面上依旧带笑，铁手却面色冷清。到了马车前，无情双手一拍轮椅扶手，竟不知是否触动了某处机关，整个人连同轮椅一起跃上了马车！
    怪不得这马车顶棚做的奇高。原是因此。
    楚留香一下子来了兴致：“总捕头的这把轮椅，不知是何人所做？”
    无情笑笑：“机关巧记，不过略有心得而已。”
    竟是他自己做的！香帅愕然。这样的机关造诣，怕是当世大师来了，也不让凡几！
    铁手放下了车帘，坐上了车夫的位子，将头顶的斗笠低了低，鞭子一抽，喊了声“驾！”
    马车吱呀吱呀的出发，越跑越快。
    坐在车厢里的两人都有些晃悠，无情的那把轮椅却不知又触碰了何等机关，竟一动也不动。
    楚留香道：“早听闻江湖上第一暗器名家应是六扇门的无情总捕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无情也笑道：“某也早听闻香帅为了佳人赴汤蹈火的事迹。没想到是他们小瞧了香帅，香帅不仅对于佳人如此，对自己的兄弟也是如此。”
    “这是当然。”楚留香笑得十分自然。
    楚则打住了这两人的弯弯绕绕，直接问道：“你只说贵人找我，究竟是皇帝还是其他什么人？”
    无情说：“你希望是什么人？”
    楚则看着他，没有说话。
    无情开口，嗓音柔和了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要见你的人，并不会让你为难更多。你放心便是。”
    “为难更多？——与无争山庄想必么？”
    无情点头。
    “那也就是说，还是会让我去做某些事。比如治病？”男人微微皱眉，“我真的不是医生，也不是所有病我都能治的。”
    “可你有药。”无情说。
    “早就没有了。”
    “你还会制药。”
    楚则：“......”这个别人亲眼所见，简直辩无可辩。
    楚留香突然道：“不知你们六扇门可听说过江湖上的一些神医？”
    “什么？”
    他道，“无论‘医一人，杀一人’的日月神教平一指也好、还是三不治的梅二先生。既然是你们有求与人家，又怎么好给别人提要求呢？”
    他笑得一派优雅，却似在楚则的脑中敲了一记警钟！
    ——是啊！既然是他们有求于他......
    “我也有条件。”楚则抬眼，直视着眼前穿着儒衫的男人。这人身着儒生布襟，白衫长袖，虽不过二十出头，双腿却齐膝没去。“甚至是断肢重生......这种事情我虽办不了，但我认识一个人，如果你们可以帮我找到他，他可以做到。”
    楚留香恍然：“这就是你要聚集武林高手的初衷？”
    楚则：“......”香帅你为何总是能在他想不出理由的时候助攻？
    也太体贴了吧！
    楚则点头：“我这次答应去京城，其实也有去京城找人的想法。但我也不保证那人一定在京城。所以若是近期内，京城能有什么可以吸引众多武林人士的活动兴起，希望就会大一些。”
    “活动......”无情想了想，摇头，“这个恐怕我们六扇门也无法左右。因近几日正逢科举刚过，皇城内一切活动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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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科举是这个世界阶级变化的唯一途径，也是千万农工商人的登天之梯。
    几人进到京城后，无情铁手回六扇门复命，楚则与香帅被安顿在一间客栈里。此时这值放榜之日过后没几天，备考的学子们中的没中的，该回去的也都回去了，客栈少见的清净了起来。
    两人要了两间上房，用过午饭又小睡了会儿，六扇门的人还没有来。
    夜渐深了，楚则去敲香帅的门：“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香帅开了门，竟也穿戴整齐。朝楚则一笑，煞是风流，“正巧我也要出去。”
    “你去哪里？”
    “青楼。你呢。”楚留香道。
    “......护城河。”
    楚留香噗的一笑。忍不住道：“好吧，也不奇怪。”
    两人一道出门，却在分叉口时同时停下。
    “为何不走了？”楚则问。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香帅笑笑，“星月当空，岂不正是夜泳的好时候。”
    “......我并不是要去游泳。”楚则解释，他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护城河的内河游到皇宫中去。——不过也差不多，都是闲的，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毕竟他如果想要偷偷闯进皇宫，多的是办法。
    楚则摇头：“我也改变主意了。比起晚上去护城河，还是和你一道去青楼有趣些。”
    销金窟，歌舞场，风月处，烟柳巷。
    京城里的青楼也都似比地方上的金贵些，不但楼舍装扮的好，妓子们也温柔多情了些。
    但再多情的妓子，见到楚则那张脸，也得呆愣上半天。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楚留香扶额感叹，“女人多的地方，带谁也不能带你来。”
    楚则坐在女人堆里，一双眼却冷静极了。他第一次遇见陆小凤的时候，就是在花楼。所以对于秦楼楚馆的印象都停留在‘酒’字上。——直到有女人伸出指甲望他的下腹伸去。
    他看了那女人一眼，眼中的厉与冷，彻底浇息了女人面上的红晕。
    “我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楚则道。其实在星际的某些星球上，这样的交易也并没有停止。
    楚留香饮了杯酒，从怀里摸出一定银子：“你们都走吧。”
    ——没有人来接他的银子。
    男人忍不住笑，摸了摸鼻子。
    楚则站了起来，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周身气势一放，衣衫不整的众女一个激灵，左右望了望，跑了出去。
    楚则坐到楚留香身边：“抱歉，我跟了来，扰了你的兴。”
    香帅叹息，一双眼望过来，优雅多情，“今日若不是你来，我不会从正门进来。”
    楚则看着他。
    “与你在一起的时日久了，竟忘了我是谁了？”香帅道。
    楚则：“你是来偷东西的？”
    “嘘！”楚留香压低了声音，越发显得那声线低磁迷人，“我是来偷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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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使们，怕你们等急了，先发两章~
    还有一章晚点发出来，还在修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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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