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堀川国广。
    元宫茜听闻这个要求, 有一瞬间的怔愣。
    “你见到这个世界的堀川了？”她问。
    “……我不知道。”和泉守兼定却这样回答。
    车厢里的摆设尤为奢华，其空间也比外观看起来宽大得多。
    车厢平稳极了, 若非窗外的风景便化, 里头的人怕也是觉察不到车厢在移动。
    幽幽的清香传来，元宫茜能看到花香的颜色, 像薰衣草那样的淡紫色。
    堀川国广……
    对于眼前的这个“和泉守兼定”来说，这个名字虽然不熟悉，却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正如“和泉守兼定”这个名字。
    不错, 年幼的时候，和泉守兼定并不叫做“和泉守兼定”。
    他叫土方江。
    江。
    和泉守兼定曾听闻父母说过，他们在为他取名的时候, 这个字突然便出现在了脑海里。
    其后, 就如同注定一样，他得到了这个名字。
    雪村千鹤曾经笑着对年幼的和泉守兼定道：“说不定, 这是一个被神明祝福的名字呢！”
    可惜的是, 他并非如父母期望的那样，拥有着被祝福的人生。
    和泉守兼定是土方与千鹤的第二子, 彼时的他们从未想过让“和泉守兼定”出现在人世。毕竟, 就他们所理解的“和泉守兼定”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代号。倘若这辈子那个孩子能“重新诞生”的话, 作为父母的他们只愿让孩子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土方江出生的时候并不算好，局势混乱。
    妖怪显露人前有段时日, 已然站稳脚跟。鬼族、人族、妖怪三大势力逐渐变得清晰。
    雪村千鹤也与土方岁三产生了分歧。
    新撰组逃过了历史注定的末路, 但在近藤局长被刺杀后, 终究没逃过分崩离析。
    义愤之下，大部分人饮下了变若水，成为了罗刹。
    有人变得强大，有人化作灰烟，有人变得疯狂，也有人最终陷入了长久的休眠。
    好在不久后，山南敬助利用雪村千鹤的血液，研究出了能抑制狂化的药物。最终也形成了能让饮下的人保持理智的变若水——尽管它有着不能避免的副作用。
    而这，便是土方岁三与雪村千鹤——以及新撰组最终崩裂的原因。
    在这幕末年代，父与子、师与徒、兄与弟皆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敌对。非是不痛苦，非是薄情，只是国家陷于危难之际，怀抱理想的年轻武士们抛却生死，抛却曾经的准则，只为寻求他们所认为的——能为国家带来希望的未来。
    为此，他们能将自己的血肉当成基石，只为家国寻求新的未来。
    在暗杀、争斗最为激烈的时候，土方江被送到了乡下。
    年幼的土方江在那里成长，像是来自乡下的富裕家庭里的孩子，性格开朗活泼，是全村的孩子王。
    负责照顾他的是不喜征伐战乱的女鬼红叶。自千年后苏醒，她便与雪村千鹤关系亲密，之后更应了千鹤的嘱托帮忙抚养孩子，有她护着，雪村千鹤与土方岁三才能放心幼子的安危。
    土方江自小便展露出了不同。
    他与更接近普通人的兄长不一样，自打学会爬，就格外喜欢□□。
    而他的天分，更是惊人。
    所有的刀到了他的手里，仿佛就融成了一体。他天生便知晓该如何握刀，天生便明白该如何挥舞着刀，仅仅只是旁观旁人练习，便能掌握天然理心流的精髓。
    仿佛生而知之。
    又像是为了天然理心流而生。
    甚至年幼的他，还能用他的直觉，看出新撰组其他人刀法的不足。
    “……简直就像是总司，强大到可怕的天才啊。”仍为新撰组干部的永仓新八曾经惊叹，“要是他还在，一定会很开心。”
    “但果然，还是更希望这个孩子将来不必上战场。”另一人道，“就让一切征伐混乱在我们这里结束吧。”
    而后，土方江被送回到了土方岁三的回故乡，天然理心流的发祥地。
    在那里，土方江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更平静的生活。
    一如所料，他确实壮士而又欢快地长大了。
    嗯，如果不算日常恶作剧跟天生过于活泼的性格的话。
    年幼的土方江虽然早早地离开了父母，却从不缺少他们的关爱——毕竟这可是一个阴阳术跟妖怪横行的世界，而他的父母已然是立于高位之人。
    土方江仿佛很难沉溺于悲伤，他几乎可以称之为神经大条，就算突然被送离父母身畔，也不过沮丧了几天，得知他们并不是抛弃自己后，就欢快地……在村子里撒欢。
    明明一出生后便身处高位，土方江却很快融入到了乡下的生活，调皮捣蛋无所不能，加上天生的人格魅力，以及强大的刀术，大部分孩子甚至大人都已经诚心追随于他。
    只是因年纪限制，土方江还不能上战场，只能带着“部下们”以捣蛋切磋为乐。
    当然，每每被红叶他们抓住，土方江便只得扛起锄头去耕田。
    “……虽然父亲出身农家，但这并不代表我懂这个啊！”土方江哭唧唧地道。
    可惜了，这里只有严厉的红叶姨，没有可以帮他的人。
    只能说，人有所长亦有所短，土方江不仅不擅长耕种，更不擅长内务，虽然经过锻炼，勉强能把自己打理好，但……也只能说勉强不出错。好在他容貌天生出众，粗看之下仍是一个气质夺人的贵族少年郎。
    直到那一日……
    土方江十岁那年，红叶及一众妖怪因妖怪内部事务，不得不暂时离去。
    而后，烈火燃烧了整片和平的大地。
    少年带着“部下们”玩耍回来，得意洋洋地想跟大人们炫耀这一次的收获丰盛。这一次，他们掏了好多鸟蛋，还从陷阱里找到了几只野兔子。然而，他们却只能看到一地断肢残躯。
    猩红的火焰燃烧着，带着硝烟与铁锈味。
    熟悉的人影一个个倒下，一颗圆形的物体滚落至脚边。
    是脑袋。
    熟悉的面容，今天出门前还叫孩子们注意安全。
    “啊啊啊啊啊！！”
    有人惨叫起来。
    是土方江身边的孩子。
    于是，尸骸之中游走的妖怪们转过头来。
    “跑，快跑啊！！”
    “救命——”
    有人反身逃跑。
    “父、父亲……”有人泪流满面地崩溃。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有人愤怒地捡起地上的武器，冲了上去。
    土方江没有失措。
    他冷静地判断当下的形式，呼喊着让孩子们跟随在他身侧。
    他想保护他们。
    “这是妖怪大军，跟着我一起逃！”
    或许他可敌十人，却不能敌千人万人。
    而眼前的妖怪……数量庞大，可以称之为军队。
    他们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所以，尽管痛苦，尽管复仇的火焰在烈烈燃烧，但土方江只能带着孩子们逃离战场。
    然而——
    他非他们的主公，亦不是土方岁三的继承人。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王，从未上过战场，不曾伤过性命。
    他很强，但此时孩子们并无这个概念。
    所以留在他身侧的人并不算多。
    而被吸引过来的妖怪们有着人类没有的速度，只是为了散开来的孩子们犹豫了一瞬，他们就被包围了。
    土方江捡起地上的刀。
    那刀很长，很沉，在土方江的手里却有展现着可怕的力量。
    烈火在地上燃烧，亦在土方江的眼里燃烧。
    刀光闪过，鲜血飞溅而起。
    一只只妖怪在他的手下倒下。
    然而——
    他不过一介孩童，尽管实力强大，却不可能保护所有的人。
    死亡收割着性命。
    莽撞冲上去的少年们发出惨叫，无一幸免。
    匆忙逃跑的少年们四肢扭曲地被扔在了地上。
    一个不谨慎，被护着的孩童被一刀贯穿心肺。
    “啊啊啊啊啊！”大家惨叫着，混着憎恨与恐惧。
    土方江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少年们逐渐被分割开来。
    直到——
    陷入绝境的土方江被一刀刺入了肩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
    而后——
    凌厉的刀风声此起彼伏。
    妖怪们的痛呼传来。
    一只只白骨妖怪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那亦是一只军队。
    妖怪们挥舞着太刀、胁差跟短刀，在战场之上横行。
    数千的妖怪军，被横扫一空！
    土方江的身体伤痕累累，他用刀支撑着自己，血液浸染了衣裳，他却浑然不觉。
    “你们……是谁？”
    “骨妖”们却发出难懂的嘶吼声，一个个如来时突兀，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只有一只特殊的骨妖，它——他缓缓地转过头来，仿佛“凝视”着土方江。
    而后，才消散了踪影。
    只留下一地断壁残垣，和嘶嚎伤痛的孩子们。
    妖怪们的袭击并未结束，他们选择逃亡之后才发现，这片土地变得那样陌生且庞大，他们甚至无法寻找到前往大都城的路。
    或许，他们已然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而后，是分崩离析。
    “那些妖怪是来找江你的吧？！”
    “为什么跟江大人一起逃跑，会被这么多人追杀？”
    “那些骨妖……是不是江大人的部下？”
    “为什么每次那些骨妖出现的时候，都是江大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我们为了你战斗，难道就不值得你去救吗？”
    他们逃亡，他们不安，他们最终陷入了相互指责的境地。
    土方江被认定，是带来灾难的人。
    在绝望中，孩子们期望土方江能召唤来他的“骨妖军队”保护他们，然而——
    土方江亦想带着孩子们逃离，可他并不知晓究竟该如何召唤骨头妖怪，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妖怪救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少年于烈火中被淬炼，变得强大……而又孤独。
    他越来越强，亦越来越……不像普通人。
    倒像是追杀他们的妖怪。
    ——抚养江的是妖怪吧。
    ——他的部下看起来就很恐怖！
    ——他自己也不像是人！
    ——害死村子里的大家的人，肯定是江！
    ——或许连那些杀我们的妖怪都是江的人！
    混乱，指责，最后变成了一把把刀子。
    ——为什么江那时候不在村子里呢？
    ——如果江当时在村子里的话，把他的军队召唤过来，一定能救下爹娘的！
    ——前田上次战斗的时候死掉了！但是江却没有把他的部下叫过来！
    ——江只顾自己！
    ——他根本就把自己当作高高在上的人吧！
    土方江并非圣人，只是他亦清楚，在所有人当中，价值最高的是自己。
    或许，为这个和平的村子带来灾难的人的确是自己。
    于是他伤痕累累，却依旧捡起刀，用布条将刀柄与血迹斑斑的手绑在一起。
    他永远是战斗第一线的人。
    并非没有人信任他，追随他。
    土方江有这样的人格魅力，令人以性命相随。
    但在第一个这样的人，为了他而死后……
    他不能再接受了。
    梦回午夜，土方江甚至能梦见，那个少年浑身是血的倒下。他稚嫩的脸上满是信任与担忧。
    一个妖怪趁机砍来。
    而后，骨妖突兀现身。
    ——看，前田君。土方江怀抱着逝去的少年，发出了笑，你看，你根本就不需要救我！
    泪水却在眼底肆虐。
    他无数次的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救更多的人？哪怕是……哪怕是救下为自己挡刀的前田也好！
    然而他无能为力。
    土方江最终拒绝任何人靠近自己。
    此后，他的战斗永远都是在敌人的包围圈内。
    一人冲入万军，斩杀无数敌人，将自身陷入刀光剑影中。
    而后，骨妖大军便呼啸而来。
    他将刀刺入地面，狂风席卷而来，一地尸骸。
    唯有那个孩童，眉目冷肃，仿若一人弑杀万军。
    这是终于寻找到孩子们的军队，所见到的第一个场景。
    众人勒马。
    沉重而又可怕的沉默过后，才有将士走上前问：“请问，您是土方江大人吗？”
    持刀的少年回转过身，带着迫人的煞气：“从前我叫这个名字。”
    他说：“但从今以后，我叫做——和泉守兼定。”
    他是一振刀。
    斩却眼前之敌，锋不可挡的刀。
    堀川国广……不，当时对于“土方江”而言，只是一个特殊的骨妖。
    那一次逃亡，对土方江而言，不啻于一场“死亡”，一次重生。
    而“堀川国广”或许是当时……他唯一可以放任自己柔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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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来迟了ORZ，最近三次元比较糟糕，所以更新暂停。不过事情暂时已经过去了，最近更新会比较正常啦~
    于是，本周还会有更新哒
    另外兼桑永远都是一个兼桑，就算是重生吧，兼桑的状态比较特殊，重新诞生其实就是又双叒叕失忆了而已【等，毕竟曾经是一个有着无数分灵的付丧神嘛：）喜欢[综]兼桑今天还在担心暗堕请大家收藏：(663d.com)[综]兼桑今天还在担心暗堕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