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行不义

    黑市，秦寂背着登山包，向着珠宝商的位置走去。
    她在做一个实验。
    她发现，系统会根据她的想法来判定她的意图，从而在她行动之前，给予对应的轻微buff或者debuff。
    那么，如果她自我欺骗，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把文件卖给珠宝商，系统又会怎么判定呢？
    她一边给自己心理暗示，一边往珠宝商的方向走。
    随着她离珠宝商的位置越来越近，她发现，自己的心情逐渐由健康的绿色，变成了浅黄色。
    判断出系统意志的秦寂，在离珠宝商还有几米的距离时，拐弯去了对面的店铺，惹得那个蔫巴巴的小老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当秦寂停下心理暗示，又远离珠宝店之后，她的心情就缓慢回升了。
    也就是说，这次的副本，系统要求她做正义的一方，因此反对她做任何有利于叛军发展的事。
    秦寂在卫老板的店里随意地挑挑捡捡，脸上若有所思。
    然而店里的卫老板，已经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坏了。
    秦寂认为今天是黑市开门，她自己一定会来，但是卫老板可不知道她买了入场券。
    因此她这么突然出现，搞得卫老板还以为白天的生意出了什么岔子。
    “这次需要几个电子元件，家里想装一个报警器。”秦寂心不在焉地说道。
    卫老板小心翼翼地把元件递给她，试探着说道：“一份原料？”
    “嗯。”秦寂接过东西，递过一份原料就离开了，根本没意识到卫老板的异常。
    系统其实无形之中给秦寂增加了难度。
    虽然从前她确实是个好人，但是那是因为她面对的都是真实世界的人，这对她来说，和副本世界还是有区别的。
    就像一个人玩游戏的时候，不会觉得npc和自己是平等的。
    如果一个人一进游戏的时候，就认为自己和游戏世界里的npc都是平等的，那才比较不正常。
    原本为了通关，秦寂是不会完全排斥做一些坏事的。
    然而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做坏事的权力。
    她有些促狭地想着，这大概就是天生好人的命？
    秦寂去食物摊位挑选了一些可以收集种子或者秧苗的食物，比如西红柿、土豆。之后又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现成的种子。
    她看了一眼种子包装上介绍的生长周期，发现这里的食物似乎长得比她生活的现实世界要快上不少。
    这么说来，这里的人在战争爆发了这么久之后还能顽强生存，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食物生长周期更短。
    其中最快的水芹，只需要一个礼拜，就可以收割。
    但是这东西没什么热量，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在之后就是生菜和菠菜，需要十五天左右。
    白萝卜和西红柿则是一个月，土豆是四十天。
    说白了，即使食物长得再怎么快，种植的人也必须至少有能挺过它生长周期的储备粮才行。
    秦寂把东西都装进登山包，就一个人从后门离开了。
    没过几分钟，就有几个人跟了上来。
    其中还有人用那种令人恶心的目光，盯着秦寂的背影。
    躲在暗处的原衡看见了，目光忍不住沉了下来。
    「下流的畜生。（厌恶）」
    气泡冒出来的时候，秦寂就猜出大概发生什么了。
    她稍微加快了速度，把那几个人引到了隐蔽的地方。
    作为和黑市有合作的人，城东妓·院的人不会明目张胆地在黑市门口打劫。
    他们离开黑市的范围之后，打劫别人，黑市自然也乐得装作看不见。
    于是这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秦寂身后，根本不用特意引导，就来到了隐蔽处。
    他们一共有三个人。
    秦寂速度猛然加快，拐进一条小巷里，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等等，小心有诈。”
    “这女人一个人在外面走，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八成是个托儿，专门引人上钩。”
    “走走走！”
    这三个人常年打劫，和之前那三个临时起意的人不太一样。
    然而这时候，原衡已经赶了过来，和最先回头的人差点迎面撞上。
    “妈的，就一个人，也敢打我们三个的主意！”
    “弄死他！”
    三个人摩拳擦掌地就冲了过去。
    秦寂从几人身后闪了出来，手里的小刀在手掌上转了半圈，然后被秦寂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她挑选了三人中最瘦小的那一个，直接一刀刺中了他的后心。
    “啊！”
    男人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
    这家伙是最不容易出意外的，背刺一刀，百分百会死，所以秦寂才选择先拿他开刀，迅速减少敌人的数量。
    现在最高大的那个，就在原衡面前，还有一个站在秦寂和原衡之间，惊疑不定。
    最终，他选择了看起来更弱的秦寂。
    这是秦寂第一次和别人起正面冲突。
    她略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里的刀子偏转了一些角度。
    秦寂作为救援人员，也许攀爬能力，野外生存能力还算过关，但和别人打架，一般情况下，这种任务不会派给她，而会派给特警或者其他武装部队。
    她所救援的，一般都是困在诸如雪山、塌方山洞的民间探险队，因此几乎没有接受过格斗训练。
    原衡并不知道这一点，只以为秦寂可以轻松对付一个成年男人。
    因为对于这里的原住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背刺攻击力X2的规则，即便有，他们往往也不能直观的感受到。
    原衡一直以为秦寂的身手很好。
    秦寂也确实灵活，但却没有什么格斗经验。
    眼看着那个男人就冲着她冲了过来，秦寂利用职业优势，嗖地一声闪到了一旁，反手给了对方一刀。
    由于她的躲闪，这一刀自然不可能正对着敌人的要害，而且仅仅割伤了对方的手臂。
    “嘶……”对方被她激起了凶性，攻击愈发凌厉起来。
    原衡那边已经快速解决了对手，一个稳准狠的掌击，就把对方的喉骨打断，推进了脖子里，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看着秦寂狼狈躲闪的身影，不免有些愕然。
    实际上，敌人一旦被惊动，想要背刺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秦寂不是没想过偷袭，但是一旦她消失，对方就会变得异常警惕，使得她几次偷袭都没有成功。
    在这种情况下，秦寂只能放弃偷袭，专注于正面攻击。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
    在求生副本里，是不可能所有战斗都用偷袭解决的。
    偷袭虽然省力，但也会让人产生依赖，失去正面作战的能力。
    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依赖系统的背刺规则，否则早晚有一天，会栽在上面。
    看着原衡要过来帮忙，秦寂连忙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别过来。
    就这么一个分神，对方的刀子就划破了她的手肘。
    “往左闪，抬腿攻击下盘……挥刀！”
    原衡在一旁指导她作战。
    过了几分钟，最后那个负隅顽抗的家伙终于被秦寂放倒，血条也彻底归零。
    秦寂捂着受伤的胳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获胜的喜悦。
    虽然受了伤，但这至少证明，她拥有和成年男人正面对抗的能力。
    她一边搜索着三人的随身物品，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每天花一段时间训练自己的格斗技巧。
    “你不会格斗？”原衡探究地问道。
    “确实不会，只会偷袭。”秦寂没有隐瞒自己的缺陷。
    反正以原衡正面对付一个壮汉都丝毫不费力的实力，如果真的起了歹心，她就算隐瞒这一点，也于事无补。
    原衡的表情变得古怪。
    会开锁、偷袭，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救援专家会有的技能。
    但如果说秦寂偷了某个平民的东西，这件事也确实没发生过。
    有好几次，他和秦寂两个人路过一栋别墅，都没有进去打扰。
    那里看起来物资丰富，只不过地方偏僻，很少有叛军经过。
    秦寂曾偷偷在锁孔里看过一眼，知道那里住着一个瘦弱的寡妇和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孩子。
    这样的人保不住自己的东西，如果有人偷窃，他们可能就会饿死。
    但幸运的是，目前除了原衡和秦寂，没有人发现过那里。
    秦寂明知道那里有一个房间，只要打开门锁，就能悄悄潜进去偷走物资。
    甚至不用偷，直接去抢劫，那对母子也没有反抗能力。
    但是她的心里有一杆秤，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不能碰，她有自己的衡量标准。
    原衡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内心有正义感的人。
    这样的人，即使从前并非是什么救援人员，原衡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寂不知道，仅仅是一次反杀行动，就让原衡想了这么多。
    从某种意义上讲，原衡的猜测并没有错。
    秦寂在这个副本里的职业，就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小偷。
    只不过秦寂自己并没有把这个职业，当做自己的真实职业，而仅仅把它当成了一个加成不错的buff。
    “回去吧！”秦寂把三人的随身物品全都搜走之后，抬头对原衡说道。
    这些人身上确实有一些有趣的物品，不过眼下这里离黑市还不算太远，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秦寂选择先离开这里，回去再仔细查看那些物品。
    两人在夜色的掩盖下，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过了一段时间，有几个人出现在了他们之前战斗的地点。
    “又死了三个兄弟，这事儿有蹊跷。”一个男人脸色阴沉地探过几具尸体的鼻息之后，阴恻恻地说道。
    “这和上次不是同一拨人，上次那个人绝对实力很强，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我们三个人。这次明显是三个不同的人动的手，其中一个手法利落，擅长偷袭，还有一个应该是个新手，杀人费了不少力气，最后这个，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而且力气很大，一掌就能震断别人的喉骨。”有个精明的小个子男人看着尸体，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这群人显然把秦寂的三次战斗误认成了三个不同的人。
    这也难怪。
    毕竟第一次，秦寂身上还带着buff，战斗力超强。
    而第二次，又是秦寂擅长的偷袭。
    第三次，才是秦寂的短板——正面作战。
    三次战斗的战斗力截然不同，被误认成三个不同的人，也情有可原。
    而秦寂本人呢？
    她已经回到了营地，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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